第136章 不是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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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燎原，山崩地裂。

一幕幕，一朝朝如琼影般在楚瀛的脑海终闪过，不管当时事情的结果是如何，终究是他错了。

终究是他欠她的。

终究是他负了她。

“玉沧！你若是心中还系着着世间万物，就杀了这祸害，灵树断不可再留！”

“杀了她！”

“还世间一片安宁！”

楚瀛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四面楚歌，荒谬至极！

周围人纷纷举剑起士，仿佛自己是在行正义之事，仿佛自己是世间最仁义之人。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悖天论，没有一个人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滥杀无辜。

楚瀛蓦地睁眼，手中玄刀紧握，霎时罡风肆起，沙石漫天，迷乱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只听见刀锋破空而来的一瞬，直到风沙散去，众人才惊奇的发现，那把玄刀已经架在了阎王的颈间，只要楚瀛的手再用力一分，便可让阎王首身分离。

“放开她！”

快，太快了！

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身影！

天帝嗓音尖利，“玉沧！你难道要恩将仇报吗！那可是你的恩人！”

“……”

见他没有回应，天帝愈发震怒，却因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血肉而无法站起，厉声喝道，“难道你想公然同世间作对，包庇这个祸害！”

周围的天兵阴将也开始为阎王打抱不平，“玉沧圣主！你究竟是被灵树下了什么样的迷药！那是阎王！是你的授业恩师，更是这个世间上对你最好的人！你收手吧，你要做世间的公敌吗！”

话音刚落，朱鹤玄刀忽然爆裂吟吟，吓得众人再不敢开口。

楚瀛终于冷笑着侧过身来，看了周遭的所有人一眼，最后又将目光停滞在了阎王身上，然后说，“世间公敌？呵呵呵呵——”

他忽然仰天大笑，隐约有珠光在他眼角闪动，“好大的脸面啊！阎王，你说，如果我现在手上一动，是不是就可以坐视我世间公敌这个美名了？好啊，好的很啊！”

阎王面色极其复杂的看着他，眼中微微有些不忍，却在一瞬将那片刻心软剐去，冷声道，“你若是想杀了孤，孤也没有怨言，不论你信或不信，只要孤死，定会拉上灵树为我陪葬！”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敢。”阎王冷笑道，“但是孤比你更敢！”

“你！”

双方都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空气紧崩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息看着发生的一切，唯有一人突然暴喝一声从阎王的身后扑杀而来。

“楚瀛！”

阎王错愕的回过头。

没有人知道偿是什么时候绕到阎王身后的，也没有人知道为何一个魔气枯竭的魔为何又突然有了力量。

突如其来的情势扭转让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却让楚瀛欣喜若狂。

片刻，只需要片刻！

刚刚好！

楚瀛手中玄刀翻转，以刀背之力打在了阎王的下颚处，接着猛地一刀挥出，以惊天之势在地上劈出了数道深不见底的横沟，替偿挡住了众人的进攻。

奇渊早已苏醒，见状同十一合力开启了传送阵，蓝光在混沌之中瞬间炸开。

光芒在眼前消散，天地间唯剩茫然一片。

……

这些天，不论是天界亦或是冥界都在沸沸扬扬的传着一件事——万年以前烧毁灵界毁去灵树的三界之首玉沧圣主，竟公然与世间为敌，包庇妖邪，杀了天界和冥界精锐上万人，携魔界重犯和灵树妖魔离去。

有人说是玉沧圣主疯了，有人说是灵树给玉沧圣主下了咒，还有些自称为目击人，说是玉沧圣主丧心病狂，因不满于天界和冥界陷于他手，意图借助灵树的力量重返世间，再度成为世间之首。

但无论外头如何议论悱恻，玉沧和灵树就好像在天地间消失了一般，就连魔界余孽三人也都下落不明。

史册上最受世人敬佩敬重的圣主，带走了最受世人厌恶惧怕的灵界妖邪。

不知是笑柄，还是噩梦的开始。

帘外五更风，林表如临霁色，三山半落青山之外，落有几点蜻蜓蛱蝶飞。

这是楚瀛创建的夹层空间，此时灵界风波已经过去了五天，外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找他们的，有骂他们的，甚至还有对他们起了杀心的，比比皆是。

可是楚瀛他们不在乎。

了却尘世间的纷扰，惟有在这幻化的山间，才有了片刻的安宁。

吱呀一声，楚瀛推门走了进去，看着床榻之上躺着的人儿，轻轻坐下。

已经五天了，还是没有醒。

自那日从灵界脱身之后，他意外发现林婴虽然没有了灵力的波动，却还有一丝为半神的气息，他与奇渊合力以神力为她疗伤，终于保住了她的命火和生魂。但过了这么久，林婴依旧面容惨白，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就连灵力都一直停滞聚积。

“小婴，回家了，你不用再害怕了。”楚瀛望着她的脸，轻声道，“奇渊，偿，十一，他们都好好的，你之前不是常说想去一个小桥流水的地方生活吗？现在风景正好，大家都在等着你一起。”

林婴静静的躺着，睫毛垂落，细细的呼吸。

她睡着的时候同平时很不一样，平日总是乐乐呵呵，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哪知睡着之后却是这般宁静清冷。

这些天以来，忙完该做的事情后，楚瀛总是这般守着同她说话。

偿还有奇渊，十一他们不是不想，只是每每看到房内的情形时，都不忍打破他们二人之间难得的平静。

这对可怜的人儿，彼此相爱了万年，却因误会在这万年之间迷失惘然，患得患失。

奇渊和偿在知道楚瀛的身世之后，不止一次悲愤的想找他要个说法，可就在听到楚瀛说出对不起的那一刻，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责备于他。

他们没有权力，替灵树原谅他。

他们没有权力，替林婴责怪他。

“太阳又下山了，小婴你怎么那么贪睡啊？今晚的月亮圆的很，你醒一醒，我们去赏月亮好不好？”

楚瀛轻声跟她说着，手中神力徐徐蹿动，始终没有断过，他相信总有一天，林婴可以醒过来。

她可是灵树啊，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伤就睁不开眼呢？

他们不是终点。

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