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丹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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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根果、紫玉灵芝、白舌、凝气草、檀花木、阴龙皮……还有流霞仙，都齐了。”

华容仙尊清点炼制解药需要的药材，再次确认后，让身边的弟子们退下，准备开炉炼丹。

丹房的门轻轻关上，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炼丹是一个十分繁琐的事情，提取灵药精华，按比例配置在一起，控制火候凝丹，每一个过程都无比耗费心力，必须聚精会神，不得受外界打扰。

而这次要炼制的解药，更是华容仙尊第一次炼制。

灵药只有一份，没有让她第二次尝试的机会。

华容仙尊知道，自己的实力在青霄剑门六峰中是最低的，真打起来，或许连出窍期的长老都打不过。

但在炼药之术上，她自诩不输给任何人，即便是整个修仙界，她也有信心说自己是第一人。

蓬莱虽然环境得天独厚，更有祖辈传承，但岛主尧山不仅要钻研药理，还要操劳门派事物，而她，是完完全全的在丹药之路上求索。

灵气化火从丹炉下升腾而起，华容仙尊将一株株药材依次投入丹炉中炼制。

若是旁的药修在此，一定会被她的做法震惊到。

同时炮制提炼多种药材，该需要多么耗费心神，但凡出现一点细微的错误，都会导致炼制失败。

药材在华容仙尊的控制下，凝炼成精华，静静地浮在空中，糟粕的部分积攒到丹炉底部，很快就积满了薄薄一层。

为裴祁苍炼制解药，需要三十多种灵药。

众多被提炼出的灵药精华贝联珠贯般整整齐齐的浮在空中，华容仙尊用灵气将他们包裹，防止药力之间产生冲突。

她手指一拈，几团药液便互相靠近，它们肉眼可见的排斥彼此，但在华容仙尊的灵气作用下，还是慢慢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团绿色的水球。

陆续有其余的灵药精华加入其中，这个过程很缓慢，缓慢到屋外日出日落，星辰璀璨，交迭更替。

弟子们知道华容仙尊炼药的习惯，退出去后将周围三百米的的地方都清空，布下法阵，分派弟子把手，不让人靠近。

期间裴祁苍和池陵仙尊曾来过一次，池陵仙尊待了一会儿就离开回宸机峰处理事务了，而裴祁苍则是一直在丹房附近等着。

华容仙尊炼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华容仙尊用了整整三日来炼制解药。

紧闭的大门还没有打开，在外把守的弟子和裴祁苍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

一道绿色的光波以丹房为中心向附近扩散，温和的漾过众人，然后渐渐消失。

感觉疲惫一扫而空。

裴祁苍的眼神也无法再保持平静，身边的裴九更是火热的朝丹房看去。

“过来吧，小裴。”

丹房的门开了，华容仙尊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耳边。

裴祁苍克制的按照以往的步伐往丹房走去，可体内的灵气已经因为心情的改变躁动起来。

他深呼吸压下心中的躁动，动用灵气会激发体内的邪毒，如今解药已经炼制好了，他不能再允许任何一点变故出现。

“不用跟着我。”裴祁苍对跟上来的裴九说。

他一步步走进丹房，里面的烛火依旧亮着，明明灭灭，华容仙尊坐在蒲团上，看起来神色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炼制丹药本来就是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更别说她三日不眠不休。

华容仙尊只觉得自己现在随时可能昏睡过去，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另一只手指着丹炉说，“喏，在炉子里呢，自己去拿吧。”

她扔给裴祁苍一个小玉瓶，从蒲团上起身，“一共有三枚丹药，你十日一枚，吃完邪毒应该就排清了。”

她一手扣在门扉上，在屋中待了三日，现在看到阳光只觉得有些刺眼。

她闭上眼，感受阳光洒在自己脸上，整个人沐浴在温暖之中，僵硬的身体渐渐缓和。

“恭喜你啊，小裴。”

“感谢华容仙百年来的照顾，晚辈感激不尽。”裴祁苍对着华容仙尊的背影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

他知道，若是没有华容仙尊，他一生都要经受邪毒的折磨。

当初师尊带他遍寻整个修仙界，也只有华容仙尊敢言她能解毒。

“嗯，收到你的感谢了。这丹药服用的时候没什么讲究，直接吃就行了。”华容仙尊睁开眼，没有回头，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不过到时候会很痛苦，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行啦，我的任务完成，接下来要好好休息几日，你自便吧。”

待耳边华容仙尊的脚步声消失，裴祁苍才直起腰来。

痛苦，他这百年经受的痛苦还少吗？

他转身看着体积庞大的丹炉，沁人心脾的药香源源不断的从中散发出来。

深吸一口气，裴祁苍打开了炉盖，动作缓慢而郑重。

三枚莹白色的丹药静静地浮在空中。

明明是自己期待了许久的结果，可当真的到了这一步，裴祁苍的心底却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将丹药装进玉瓶中，再将炉盖重新盖回去，一丝一毫都不曾偏移。

裴祁苍离开丹房，迎面是快步走来的池陵仙尊。

他正好处理完今日的事务来找裴祁苍，正好赶上华容仙尊炼丹结束。

“祁苍。”

池陵仙尊满怀期冀的看向裴祁苍。

“池陵，解药炼出来了。”

面对好友，裴祁苍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不再是以往温和而又礼貌的微笑，而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的未来感到喜悦的灿烂笑容。

他用力攥着手中的玉瓶，“池陵，我又能修炼了。”

他，终于又能修炼了。

真好。

裴祁苍因为中毒而无法修炼的事情，在蓬莱有意隐瞒下一直没有人知道。但他来青霄剑门，未曾遮掩自己的行踪，华容仙尊丹成时的异相也无法掩盖。

但青霄剑门的弟子只知道裴祁苍来青霄剑门求华容仙尊炼丹，具体的情况一概不知。

溯风知道华容仙尊炼的是什么丹。

他从六成口中得知丹成的消息，点点头，“我知道了，待会就去禀告师尊。”

溯风扫视一眼六成，目光落在他身后的胥辰身上，语气柔和下来，“小师弟，最近修炼的如何？师兄教你的折柳剑法可学会了？”

突然被大师兄检查修炼进度，胥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发，“学是学会了，但总觉得招式之间的连贯并不顺畅。”

招式他记得熟烂于心，可用起来的时候却老是差点什么。

溯风沉吟片刻，道，“这样吧，小师弟，你在我面前打一遍这套剑法，师兄看看你说的哪里有问题。”

胥辰本来就想找溯风指点，闻言立刻从储物戒中取出自己的剑，“好的，大师兄。”

溯风和六成后退，给他空出足够的场地。

确实如胥辰所说，他的招式但看是没有什么问题，但总体看来却给人一种很不协调的感觉。

等一套剑法打完，溯风对于胥辰说的问题已经了然于心。

“小师弟，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说不顺畅了。”

目光落在胥辰手中的剑上，溯风说道，“折柳剑法的特点是剑招轻盈灵巧，但又不失力道。小师弟，轻盈灵巧并非是速度快，不失力道也不是力量大，小师弟，你走错了方向。”

溯风拿出自己的剑，给胥辰演示了一遍。

他的剑法就如他所说的那样，轻盈灵巧，招式的连贯如行云流水，看起来就像是剑舞一般，优雅美丽。

但撕裂的风声告诉胥辰，这招式中蕴含的力道有多么可怕。

溯风挽了个剑花作为收势，走到胥辰面前摸了摸他的头，“举重若轻，举轻若重，小师弟，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这一点，这折柳剑法，就算小成了。”

虽然胥辰如今已经长高，但溯风还是喜欢像小时候那样摸他的头，也像之前一样耐心的指导他。

“师尊不是送了把灵剑做你的晋升礼吗，怎么不用？”他注意到胥辰如今用的还是门派统一发放的灵剑。

“啊……”胥辰低着头，小声回答，“师尊送我的剑，我不舍得用……”

这是师尊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听到他的理由，溯风失笑。

“师尊就是看你这把剑用的不趁手，所以才会送你新的灵剑。并且小师弟，你可能没有发现，你更适合轻剑。”

他将自己的剑递给胥辰，“来，试试这把。”

溯风是长榕手把手教出来的，所以用剑的习惯跟长榕一模一样，而胥辰又主要接受长榕和溯风的教导，因此用剑的习惯也随了两人。

胥辰接过溯风的剑。他知道，这是大师兄的本命剑，叫做十一。

至于为什么叫做十一，大师兄说这是在他一百一十一岁生日的时候锻造成功的，所以就叫做十一。

胥辰拿着十一比了几招，发现确实比之前流畅了许多。

他惊奇的看向溯风，双眼发亮。

“小师弟，折柳剑法适用于任何剑，但是在你能做到我说的举重若轻，举轻若重之前，用轻剑会帮助你更好的使用这套剑法。”溯风收回自己的本命剑，“另外，师尊送你的剑你放心用，我想，师尊也想看见你用她送的礼物。”

溯风摸摸自己的储物戒，里面放着长榕送他的灵剑。

“剑，是用不坏的，将他当作一个观赏物而不是武器，才是最大的浪费。”溯风道。

“我知道了，大师兄。”胥辰觉得溯风说的话有道理，用力点头。

“我要去找师尊了，你们继续修炼。”他再次摸摸胥辰的头，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警告的看了六成一眼，“虽然师尊让你们参加大比不是为了夺冠，但也要勤恳修炼，不要偷懒耍滑。”

“是，大师兄！”胥辰热情满满的应道。

知道自己的剑法究竟差在哪里，胥辰现在充满了干劲，他要在无量峰大比之前将剑法掌握好，绝不能让师尊失望。

六成则是苦着脸应了声，他知道大师兄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告诉他，就算自己不修炼，也不能带坏小师弟。

他才没有带坏小师弟，只是让他修炼劳逸结合而已。

等溯风走的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六成兴致勃勃的吆喝胥辰，“小师弟，咱们去宸机峰找裴公子吧，大师兄不告诉我他究竟找师尊做什么，但我猜肯定跟华容仙尊炼的丹药有关。”

谁想一直顺着他的胥辰摇摇头，拒绝了他，“六师兄，大师兄不告诉你肯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我们与裴公子只不过是一面之缘。我还要练习剑法，要去的话，六师兄你自己去吧。”

“小师弟，你不听师兄的话了。”六成做出西子捧心状，“以前师兄做什么你都说好的。”

以往要是六成这么说，胥辰立刻就缴械投降了，但是今日他十分坚定的再次拒绝六成，“六师兄，我只是觉得大师兄说的更有道理，这几日我陪你去了不少地方，确实懈怠了修炼。无量峰大比在即，我不能再懈怠下去了。”

“而且，师兄你也需要修炼，咱们去无量峰参加大比，代表的就是青霄剑门，而且师尊此次也会一同去，要是师兄你表现的不好……”

胥辰给六成留下了丰富的现象空间，然后拿着剑去试剑台练习剑法了。

六成站在原地，顺着胥辰的话去想象。

如果他被打的很惨，甚至在初赛就被淘汰的话，那么比赛结束后，师尊……

六成一抖，感觉背后突然传来冷风，他往后看，却什么也没有看见。

不行不行，他还是临时抱佛脚修炼一下吧。

“哎，小师弟，你等等我。”

他赶紧跟上胥辰的脚步，“小师弟，你不能光催我啊，宛晚也跟咱们一起去参加大比呢。”

龙晔就不说了，人家是夺冠热门，跟他们没法比。

“宛晚师姐勤奋修炼，六师兄，只是你没看到而已。”胥辰无奈。

宛晚师姐跟六成师兄，一个修的是“食”，一个修的是“财”，两人都不善战斗，但是宛晚师姐可比六成师兄勤奋多了。

六成摸摸鼻子。

好家伙，结果就他一个人没修炼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