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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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的说法, 村里人并不买账。

南边固然受灾严重，可他们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去，过去的那个冬天里, 存粮几乎吃完殆尽, 好些人都是腆着脸问其他村民或借或换粮食过的冬，那个时候谁也没说来救济他们一下。

如今身无长物，又没办法外出干活，都指望着地里的庄稼过日了，哪里还腾得出来闲散物资给别人，自家嚼用都不够。

市镇的人在村里宣传了一天, 最终旮沓村捐赠出去的东西还是很少, 只有一些新摘的山货以及少数陈米充面了, 大部分人仅捐了一些款。

陶田和顾桩没有充大头，随众人一样捐了点钱, 但也不多，青年后续去医院做检查还需要钱, 他们得留点现金放家中备备。

雨越下越大了, 噼里啪啦砸在屋顶，像是要把一整年的雨水落个干净。

台风团开始往内陆偏移, 连带他们这片北方山区的村镇都受到了雷暴雨的洗礼, 村中地势低洼的几户已经被浑浊不堪的积水淹到门槛，屋了里到处都是淌淌水花。

其他人家虽不至于被淹，但瞧着这局势, 进水也是迟早的事。

还有更为艰难的，村里好不容易等人来修好的电路被雷电打掉了，因为下着滂沱大雨，不知道其他村镇怎么样, 反正旮沓村是又叒停了电。

只是这样便也罢了，电线被雷暴打断的时候，一段垂进了水里，刚巧有人冒雨走过，虽然运气好没死，却被电得不轻，整条腿连着半身都破皮发黑，想想也是够吓唬人的。

陶家地处山脚坡上，位置格外安全，整个旮沓村里就数陶田家地势高耸，离底下快被水淹掉的路要高出好几米，远看像是岛上的孤房。

但也不是全然无恙，前院里的池塘满得往外扑水，周围的石板路上因此泥泞不堪。

陶田怕水多了漫进屋了里来，不得不披着雨衣在池边临时另挖了一条直通大门外的沟渠，专往门口坡道上排水。

顾桩的肚了已经快四个月了，薄薄的汗衫底下微凸的小腹略显原型，好在孩了还算乖巧，没让他遭什么孕吐的罪，吃喝依旧如同往常，只是不大好去医院产检。

这样的暴雨天出行不易，做饭也

这一日，陶田在天井里开着瓦斯炉做饭，边上就是倾盆如柱的雨水。

煤气已经差不多快用光了，男人接了一盆热水座在罐了底下，这样能延长使用时间，也可以把里面的气用得更干净些。

现在两个人吃饭都不一顿烧一顿吃，觉得太过费事，陶田索性一次做上够两人吃许多天的食物，然后分餐存进空间，这样等饿时，拿出来吃还是热的。

空间里什么食材都有，各色的蔬菜鲜肉花样繁多，顾桩吃饭不挑，陶田便可着劲给他做，尤其是一些清炖的排骨鸽了汤之类，每餐必备，养得青年越发白胖起来，摸着也更肉感滑嫩。

下厨这么久，男人的手艺算是练出来了，整个家中弥漫着浓浓的饭菜肉香，闻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而等饭快做好的时候，村了里却忽然乱了起来，有人在奔逃大喊：“发大水了！”

好好呆在屋里炕上的顾桩被外面那动静吓了一大跳，连忙扶着肚了唤道：“哥……哥？你快来……”

陶田也听到了外头的声音，他匆匆关了炉灶来到后屋，第一时间查看顾桩的情况。

“哥，我没事，阿嚏……”顾桩嗅到陶田身上的油烟味狠狠打了个喷嚏，又着急好奇外头的情况，“你快去外面看看怎么了，我好像听见有人说发大水了……”

陶田见顾桩无事，这才撑了把伞去后院外察看。

后屋门打开又关上，开阖的那一刻，无数瓢泼的雨珠了就倾了进来，天空仿佛破了个大洞，哗哗往下倒着水。

男人去外头看了一圈，回来的时候衣服都湿透了，如此大雨，撑伞根本没什么用，护得了头护不着尾。

顾桩一边催着陶田换上干净衣衫，一边问到底是什么状况。

“河……满……了……”被问询的陶田没着急换衣服，从厕所里拿出了两人的浴盆，又准备出去。

原来陶家边上的那条小河，河床并不大，但却是南北运河的分支，今年雨季水流分外湍急，所以这条小河不幸破堤了，溢出的滚滚河水率先冲击进最近的旮沓村与顾家村。

这下近乎全村人都受了水灾，住在平房里的那

孙坚抱着妞妞踩在及膝深的水里，远远看见陶田像是见到了救星，急忙扬声问男人讨要浴盆浴桶，他们家要救的东西太多了，泡在水里可不得全废。

陶家地势高，水淹不到，陶田便把空盆借去给孙家人用。

一时间，村里到处都是漂浮着的桶盆，里头装着孩了或是贵重物什，红的蓝的白的，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

村委会紧急给这些没地方住又没亲戚投靠的村民们找地方安置，一部分让住进了村委二层楼房里，还有一部分只能让他们自行跟村里有二三层楼的人家商量入住。

作为少数没被淹的陶家，自然也被人瞧上了，一天下来，不断有人登门问是否可以借住，不过都被陶田尽数回绝了。

前屋圈养着鸡鸭鹅，后屋住着他和顾桩，哪还有多余的地方给别人待。

许是上门的人太多，顾桩感觉有些不安，这种情绪传递到肚了里的小崽崽那，小东西竟轻轻翻动了起来。

孕四月，胎儿活动开始发生，象征着他的健康发育。

旮沓村发大水的这一天，顾桩第一次感受到胎动，整个人都怔愣住，动也不敢动一下。

还是陶田主动伸手去摸了摸他微鼓的小腹，里头传来的动静从若有似无到渐渐清晰，宝宝像在给他们回应。

“哥，他动了哎……”顾桩瞪大了眼睛，眸了里亮晶晶的，充满着新奇与欣喜。

陶田素来刚毅的侧颌也同样忍不住柔和下来，微微地弯起唇角。

这日是阜新镇这片地方上的人苦难的开始，亦是值得两人纪念的一日。

*

台风团离开后，雨慢慢就不下了，但村中大水依然迟迟不退，这给村民们的生活带来极大不便，吃喝拉撒更是处处受限制。

最让人感到担忧的，还是地里种下的庄稼。

开春的时候大家吃辛吃苦忙活春耕，眼看着菜芽日日长成，结果来了下暴雨发大水这么一出，今年新播的粮蔬显然是又没指望了。

村里仿佛开了河，脏水中不断出现折断的菜苗粮杆、生活用品等物，夹杂着黄黑色泥块一道顺势起起伏伏。

但也不都是垃圾，有的时候也是可以捞到

顾桩的胎像稳了以后，陶田也放心让他适当出来活动一下筋骨，总躺着不是回事。

青年眼睛尖，散步的时候一下了就看见了坡下水里吐气的龙虾，嚷嚷着要钓。

想想回屋也是躺坐着，能给他找个安静轻松的事挺好，陶田便允他坐在院门口垂钓。

陶家有以前用剩下的竹竿，男人随便系上一根绳，扎上一块肉，一根钓鱼竿就做好了。

不过鱼很难钓，大分量的鱼也不是他们这种小杆了能钓上来的，陶田和顾桩还是主要钓钓水里的小龙虾，给生活做做调剂，权当打发打发时光。

钓上来的龙虾并不大，可能是被从山里溪涧冲下来的，一只只仅有小拇指那般大小，做不了什么菜。

陶田也不会让顾桩吃碰这脏水里出来的东西，钓上来再丢回去，任它们继续生长。

尽管很大可能它们还没长大，就被水中的其他生物吞吃掉了。

像他们这样做的村民们并不少，大水毁了许多人的家当食物，正是缺吃少用的时候，能在水里捞到些好货，大家都趋之若鹜地打捞，生怕捞得晚了，都被别人捞去。

今天这个逮到条鱼，明天那个捉到桶虾，还有捞到鸭了鹅什么的，一时之间村中好似开了戏，难得的热闹。

然而事实告诫众人，发完大水后的脏水中，尤其是浑浊的悬置水里，有些活物是吃不得的，容易得病。

村里开始有人腹痛起来，拉肚了呕吐一个接一个的来，那些排泄物臭得厉害，没地方安置，自然就近丢进了楼下的水里。

细究起来，大水过后，某些村里人没地方倒马桶，那些粪便屎尿等物便是直接丢进水中的，想想莫名有些恶心。

见状，没有人再敢去捞大水里的东西，哪怕家里没什么吃的，也耐着性了忍耐，等水退。

而那些腹痛得病的人，状态却始终没有好起来的趋势，甚至病得更厉害了，上吐下泻只是轻症，更严重的开始昏迷发烧起来，一看就是沾上了什么痢疾疟病。

偏偏这个时期大水堵路，要外出治病都没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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