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才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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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狂徒亲手留下的剑意，不仅锋利无比，更可怕的是圆融无漏，所以才能在经历漫长时间后，依然聚而不散，凝而不发，任何想要强行进入剑庐的修士，都会面对它们的犀利反击。

江深面对这些绝对算是世间巅峰的剑意，仍有信心逐一破解它们，源于自身强大无匹的灵识，也源于妖精的本能。

他是参妖，当初在青摇山山崖上，一束根须就轻易破开百丈石壁，崩裂无数致密坚硬的石头，其中自然有本能天性的作用。

任何看起来毫无缝隙的东西，在江深的眼中，总有人类无法察觉的细微裂缝存在，更何况，此时他敏锐到变态程度的灵识，使他的本能如虎添翼。

一道灵识轻柔无比地落在那道剑意上，如春风吻上锋刃。

闭着眼的江深眉头一跳，似是被什么东西忽然割了一刀。

刚才触碰试探的时候，他本以为已经了解这些剑意的锋利程度，此时真的将自己的灵识实实在在落在剑意上，这才体验到这道剑意的恐怖之处——它远比想象中更加锋利！

这怎么搞？如果不是小爷的灵识强悍，换寻常剑修，就刚才那一下，没被剑气捅穿灵府就算命大了！

江深暂时收回灵识，陷入沉思。

天光渐渐黯淡，峰顶皑皑白雪中，一前一后坐着两个身影。

萧稚璇起先还心存一丝怀疑，以为这家伙真的有什么法子破解剑气，但是一直等到太阳西落，前面的江深也没有任何动作，于是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是失望还是高兴的情绪弥生。

“你到底行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江深眼都没睁，随口回了一句。

数息之后，青涧咻地窜出来，对准他后背。

俏脸带着层寒霜，冰冷的眸子死死盯住江深的后脑。

“哈哈，还真是小瞧你了，这句话居然能听懂。”

江深浑不在意地笑笑，笑到一半，脸上的笑意忽然凝固。

“哼！”

萧稚璇冷哼一声，由于江深背对着她，她没有发觉他脸上的表情变化。

是可忍孰不可忍？青涧一闪，不顾一切地向这个无耻之徒疾射而去！

“别闹！”

江深眉头紧缩，脑中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他头也不回，右手倏忽伸到脑后，一把就捏住了青涧剑锋。

青涧像是条被捏住七寸的蛇，不仅分毫不能前进，就连附着在灵剑之上的剑意都被这只修长纤瘦的手拿捏住，无法挣扎！

萧稚璇顿时惊呆。

枫会上，以灵剑捕捉对方的御剑轨迹，锋芒对锋芒，已经算是一种剑道奇景，可是眼前这只手又是什么鬼？他怎么敢用肉掌来抓位列仙品的青涧？并且一出手就抓住剑意运转中枢？怎么做到的？

萧稚璇冷冽的眸子里，此刻布满震骇，像是白日见鬼一般盯着前面的身影。

她却不知道，江深这一抓，真的只是随心而已，原因是此刻他的灵识已经布满整个山崖，她剑意一动，江深凭借境界压制和灵识压制，拿捏住灵剑青涧，真的只是举手之劳。

而江深此时目标，却不在区区青涧上，就在他苦思破解之法时，萧稚璇因恼怒而生的一剑，无意中激起剑庐剑气的反应。

感应到剑气微动的一瞬间，一道灵光闪过，江深似乎抓住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也许，我的思路一开始就错了，这些剑意根本就不是吕狂徒那老王剑一剑随手堆积上去的？江深这么想的原因，在于刚才那一瞬，他忽然感觉所有剑意都“活”了过来，同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规律转动了一刹。

难道是剑阵？他首先想到这个可能。

于是他随意放开手里捏着的青涧，剑意运转，初元剑飞上半空，极其小心地释放出一道剑气。

呛！

几乎在同时，初元剑就被剑庐上的剑气斩落在地。

一道清晰的白痕留在剑身上，江深顿时感到一阵肉疼。

让他觉得更加蛋疼的是，以这么大代价触发的一剑，并没有让他看清其中的灵气运转，也就无法判断剑庐之上，到底是不是种剑阵的存在。

他身后的萧稚璇一惊，急忙收回青涧，再不敢轻易出手，警惕无比地往后退了几步。

江深没有心思管她，收回初元剑后，一探手，从开物珠里捞出另一把剑来。

这把灵剑出自师照洞府，长二尺六寸，剑身相对较宽，也比较厚重，上面歪歪扭扭刻着几个江深不认识的古字，是所有剑里面卖相最老的一把。

剑意微动，古剑飞上半空。

呛！

没有任何悬念，古剑依旧被斩落在地，好在这把剑的质地似乎比初元剑硬一点，剑身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

顿了顿后，古剑再次飞上半空，这一次，江深御使它往后面退了退，这才催发剑气。

呛！——古剑落地。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古剑几乎已经快要退到山峰边缘。

萧稚璇这时也看出来，江深是在试图以灵剑探查剑庐，只是她完全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随着距离变远，江深终于可以确定，剑庐之上的剑气，绝对不可能是什么剑阵，因为凡是阵法，必然有灵气支撑，他试探了这么多次，没有察觉到有一丝灵气波动的现象。

那么，这剑庐之上，到底藏着什么玄妙？

江深收回古剑，再次陷入沉思。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眼前这些剑意，彼此间存在某种隐秘的牵连，绝不是独立存在的，所以想要一道道将它们破解，以江深的眼光来看，是不大可能的。

但是它们又不是剑阵，那么吕狂徒到底用了什么奇怪的法子，将数量如此多的剑意变成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等等——整体？江深心头不由一动。

咻咻咻！

一连串十四把灵剑飞出开物珠，静静悬浮在江深身旁。

这一下，萧稚璇再次大吃一惊。

微弱天光落在这些或长或短的灵剑之上，只需看一眼剑身反射出的光华，她就能肯定，这十四把剑，无一凡品。

如果仅仅是这些灵剑，还不能让在紫琅山阅剑无数的萧稚璇生出震撼之感，使她震惊的是，面前这个小子，竟然能够同时御剑十四把！

这是什么妖怪！

这一瞬，萧稚璇的道心受到真正的冲击，什么天之骄女，什么天纵奇才，在他的年龄和境界跟前，根本就是路边草芥！

就算在枫会被击败，也能保持淡然，剑心不动，而在此刻，她的剑心无法再继续保持岿然不动，十四剑一出，脸色刷地就黯然下去。

有些委顿在地的萧稚璇，呆呆看着江深身侧的十四把灵剑，同时一振，向剑庐四面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