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瑰丽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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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澜峰顶的雪停了，雪人又胖了一圈。

小剑飞行的速度变得非常慢，而且现在被剑气击中的频率高了许多，但是它似乎开始适应这种频率，被击中之前的一刹，就会主动变换角度，所以剑身只微微一颤，继续往前飞行。

这说明剑庐上的这套剑法，江深已经渐渐体悟到其中奥妙。

万籁俱静，偶尔响起一声轻微的“叮”。

陌扬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时间，才从临澜峰脚下来到峰顶。为了避开所有可能被发现的路径，他甚至放弃御剑，徒步走了一段山路，特别是路过临澜峰主殿时。

以他的身份，还没有资格登临被列为宗门禁地的临澜峰顶，所以当陌扬踏足此地，目光没有去搜寻江深和他的宠物狮子在哪里，首先下意识地看向矗立雪地中央的黝黑剑庐。

凛冽剑意立刻刺入眼帘，陌扬虽然没有来过这里，但早已从师父那里知道峰顶情景如何，他立刻将视线从剑庐上移开。

本来缓缓在空中移动的小剑忽然停住。

陌扬的目光落在小剑上，眼中警惧之色渐浓，随即看向前方很醒目的雪人。

剑招循环被扰乱的一刹，沉浸在玄妙剑域中的江深就回过了神——有人来了！

小剑一振，倏忽飞回，悬停于雪人身侧。

江深没有动，依旧背对来人，他在等对方开口道明来意。

能够踏足顶峰的，除了临澜峰负责看守剑庐的弟子外，就只有宗主和四位峰主，以及非常有限的几位长老。

来人气息不似印不语那般深沉，江深可以肯定他的境界没有达到峰主级，刚才没有听到峰下守庐弟子出声，悄无声息出现在此处，就显得来意可疑。

陌扬沉默地看着小剑和雪人，内心感觉很不好。

如今全紫琅山的弟子都知道，来了一位十四岁踏入归虚境的天才小师叔。归虚境，按理说陌扬完全可以不放在眼中，化玄上品对归虚，就如同老虎对上小猫。

可是那个道法完全压制陌扬的妖邪却不愿，或者说不敢直接对江深动手，逼着陌扬打头阵，这里面就透着诡异了，加上刚才小剑游走剑庐边缘的景象，透露出一股足以让他剑心凛然的玄妙气息，陌扬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两人隔着十几丈距离，静默不语。

反正对方已经有了警觉，反正无论如何今天这一剑必须要出，那么，就以最快最安静的方式结束这一切吧。陌扬一咬牙，身后赤霞剑化作一片淡淡红云，不顾一切地抢先出手！

以天地为熔炉，以造化为大冶，灵识寂与造化相通，是为化玄。

化玄上品倾力一剑，一方天地相应变色，却又被死死控制在两人之间的范围之内。

空中，成百上千道流火剑痕，各自以不同的路径无声疾走。没有一道剑痕可以被视线捕捉，没有一道剑意能够被预判走势，速度在此刻似乎失去意义，动与静，快与慢，形成极为不合理的对比。

地面，数尺厚的积雪表面瞬间裂开无数隙缝，每一道隙缝里都隐隐透出红光，像是有无数流火在里面游走。

如此壮丽的一剑，出了峰顶十来丈方圆，却完全没有声息，就连崖边一片雪花都没有被惊动。

这一剑是陌扬从紫雷峰绝学炎流剑中体悟出的精髓，仅从剑道来说，已经隐隐有了突破化玄的气象，果然不愧是紫琅山四位峰主之下第一人！

江深的身体被厚厚积雪包裹，他背对陌扬，霍然睁眼，眼中光华烁烁，仿佛就是因为背对这一剑，才没有因为见到这瑰丽一剑而心生胆怯。

实际上，他不仅“见到”了这一剑，更将这一剑蕴含的种种气机变化完全了然于胸！

历经这半月磨砺的灵识，此刻就连剑庐上的剑法都能窥视其中玄妙，何况化玄上品一剑？

就在千道流火剑痕与雪底裂纹瞬间杀至身后之时，小剑动了！

嗡地一声低鸣，不足两尺的灵剑忽然间剑芒暴涨，一股霸道之极的剑意涌出得比剑光的速度还要快，雪人身旁所有东西都颤抖起来！

无数雪沙裹着地面上的石块腾空而起，在空中只一瞬间就排列成无数剑锋，点点光华流转，森然可怖的剑意在其中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无坚不摧的锋芒！

这就是江深半月来体悟出的第一剑！

在这刹那，江深化身为剑庐，凡是踏入吾之剑域者，皆须面对吾之剑锋所指！

流火剑痕撞入其中，顿时撞出一蓬绚丽之极的火雨，和雪沙化成的剑锋同时湮灭，而地上游走而来的无数裂隙轰然崩碎，更加壮观的雪雾勃然喷发！

一片红云在雪雾中现身，化作一道流虹向显出身来的江深掠去。

呜——小剑一闪，极其精准地出现在流虹之前。

当！一声爆响，赤霞剑被小剑霸道之极地斩飞。

一滴晶莹汗水从江深额角滑落。

陌扬挥袖，赤霞剑在空中回转，一道绚丽剑花笼罩半个峰顶，将场间动静瞬间压下的同时，剑光一凝，有十几道虚影脱剑而出，向着地面的江深笔直射去。

陌扬此时脸色凝重，他不知道刚才自认为的巅峰一剑是怎么被江深破解的，但是知道一条：以剑道修为而论，那小子明显已经不输于他，甚至还要更胜一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看似绝无可能的事情？陌扬不及多想，只下意识地认为有人已经将紫琅山的剑法精髓都教给了那小子。

现在不是感到如何震惊的时候，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自己暴露！电光火石间，陌扬就有了新的决定：不以剑法决高下，只用境界定生死！

任他剑道天赋再如何逆天，两人之间的修道境界终究隔着一道天堑。

所以他这一剑，完全没有用上任何剑式，只纯粹地将化玄境的道境以剑意发出。

面对那十几道虚空剑影，江深心神一凛，这种境况他早已遇见过。在琢玉谷的洞府里，苏清羽的一剑，完全无从捉摸其踪迹，所以根本没法抵挡。

既然无从捉摸，索性不再徒劳，眼看剑影将至，江深竟然闭上了双眼——幸好小爷早有准备！

嗡——猛然间，峰顶灵力激荡，一股燥热死寂的气息凭空而生，绘制在九剑之上的“用九”之符被激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