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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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热气的杯子不知不觉的到了老人的手中。

直到握的久了手心被烫到，老人才猛地缓过神。

“喝完就出去。”

依旧是冷冰冰的。

池妤笑眯眯的，老人的话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喝水的情绪，“我还没喝完，不要着急嘛。”

池?厚脸皮?妤已上线。

她拿着那个脏兮兮的碗站起身四处打量，老旧的房子墙上被糊上报纸，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的字迹已经掉了不少。

池妤淡定的在屋内转了一圈后回到炉子旁边，指了指大门方向，状似不经意想起，“对了，现在大门流行贴剪纸，尉迟恭过两年估计就没人贴了。”

老人下意识问：“剪纸？”

问完就后悔了，他是不愿意和这些人来往的。

池妤假装没听到，十分做作的吹着自己手上的白开水。

现在就是两个人比耐力的时候了。

池妤笑眯眯的翻着小火炉里的柴火，自顾自的说话：“还别说，这两件好多家贴的剪纸的确是好看，比那些尉迟恭、程咬金什么的美观多了，看着还喜庆。”

老人继续一言不发，但沉默着不停灌水行为暴露了他的小心思。

池妤继续火上浇油，“哎呀，不说了不说了，我只是来喝水的，现在咋还越喝越渴了？真是的，回去再看看谁家还没用上剪纸年画，今年可以试一试呢。”

老人终于按耐不住了，一脸别扭的神情问道：“你说的剪纸是哪种？”

池妤慢悠悠的喝完最后一口水群，把碗往桌子上一方，双手背后像个大爷一样站起来，随意道：“就是那种呗。”

池妤一脸“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看着老人。

老人一时之间拉不下面子，尴尬无措的看着池妤。

外面的一行人只有池妤的跟拍摄像师进去了，其余人都惧怕这位老人的暴脾气。

那个跟拍摄像师是个勇者。

池妤和老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火炉旁，两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古时候有个怪物叫年，老是来村子里吃掉村民的牛羊，人们为了制服它就寻找各种办法，最后发现这怪物害怕红色和鞭炮，于是就发明了对联和门画。”

老人听得认真，怪不得对联和门画都是红色居多，原来还有这妙用。

池妤继续讲着：“不过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个来源了，但咱们这习俗还是不能忘，是吧？”

“对！”

老人已经逐渐放下对池妤的戒备，这个女娃也没有他想的那样傻。

池妤面上笑嘻嘻的，第一步已经达成。

她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院子里面虽然破败，但是门口的对联和门画贴的整齐，已经过去这么久也只是褪了一点颜色。

她就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有的时候，厚脸皮是有用的，尤其是在面对一些老人的时候。

尤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老人。

两人又一起唠了一会儿，池妤觉得应该实行第二步了。

“我喝完水了，刚刚您说喝完水就让我走的，我也不好意思再在这儿厚脸皮待着给您添麻烦，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池妤颇有些遗憾的和老人作别。

唠嗑戛然而止，老人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的话了，刚刚和池妤聊的天南海北让他完全忽略了池妤的本来目的。

看着池妤作势要离开，老人愣愣的起身跟着。

池妤十分遗憾的回头，“和您闲聊真有意思，不过您好像不太欢迎我们……我的朋友们还在外面等着我，我们可能要去找村长给我们帮帮忙了……”

说到最后，已经无助的快要哭出来了。

但坚强的仙人掌是不会轻易在别人面前落泪的，池妤强忍着泪水转过头，“您好好休息，今天是我们的错，不该随便打扰您的，但跟您聊天我真的很开心，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再和您聊一聊，不过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老人完全没想到池妤会哭出来，他已经很多年没怎么和人来往过了，当下的情况他实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爷爷，您能让我再待一会儿吗？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爷爷，我看见您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特别亲切，我…我只是想要再看看您…”

池妤的确没有见过她的爷爷，她这样说也不算在撒谎。

这突如其来的亲情让老人心头一热，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儿子了，然而面前的女娃正亲切叫着自己“爷爷”，要是自己的儿子还在自己身边，他的孙子大概也是这么大了吧。

池妤的一句“爷爷”让他陷入沉思，回忆越来越远。

池妤的声音已经开始沙哑，目光真挚，“可以吗？”

老人的眼中开始有泪光，“好孩子，那就再陪爷爷待会儿，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我的朋友想和我一起为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可以吗？我…我们没有别的意思，我们只是想要陪陪您，您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过……”

老人的泪终于憋不住了，亲情的缺失让他难以抑制，“好孩子，你们都是一群好孩子。”

池妤擦去眼角的泪。

对于这位老人，她是真的感到了心酸无奈，风烛残年膝下却无一人，整日只有孤寂做伴儿，也难怪脾气这样的古怪。

老人的情绪一时之间难以控制，这么多年的无奈，终于被一个孩子“戳穿”。

其余人进来看到的就是老人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

他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样的场景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到了悲伤。

“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们，我们是一个团队，他们都是很好的一群人。”

众人拘谨的问好：“爷爷你好。”

老人一个劲的点头，“你们好们好，爷爷这儿也没什么能招待你们的……”

“不用不用，我们都是吃饱饭来的，不饿，一点儿也不饿…”

小小的一间屋子里挤满了许多人。

老人的屋子从未有过这么多的声音，即使是在从前。

众人聚在这里，包围着这个被寂寞与孤独包围着的人。

小小的一方天地，有的时候就是人的一生，盛满所有的悲欢离合与喜怒哀乐，有的时候还是无尽的思念。

可能一辈子就那样相依为伴了。

老人局促的站着，只能用着自己仅有的热情招呼他们：“你们快坐下，我给你们倒点水。”

但屋内就这么大点，只有三四个能坐的地方，喝水也没有杯子，所以刚刚池妤就是用碗喝的。

老人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可笑，随后自嘲般的看着众人，“我这地方太小了。”

池妤看着老人，笑着回应：“因为来的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