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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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吉他扫拨着激昂的金属和弦，沉稳有力的鼓点搭配主唱略带沙哑的嘶吼，明明是相当调动情绪的曲子，楚轩听得却有些昏昏欲睡。

“是龙文的效果么？”仔细听歌曲中确实有与旋律不协调的音节，但除了困意，楚轩没产生所谓的灵视。

他想看看夏弥的反应，可目光瞥向她所在的位置，楚轩只看到了一副无人的桌椅。

夏弥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古德里安教授也不见了踪影。

教室里瞬间空荡荡的，正当楚轩试图理解眼前的景象时，那只无法燃起黄金瞳的左眼顿时传来锥心的疼痛。

电视机雪花般的黑白噪点与模糊不清的人影弥漫于楚轩的视网膜内，痛楚和不协调感令他不由自主地撑着额头闭上双眼，指甲刺入头皮，试图以刺痛感缓解阵痛。

仿佛跨越了自恒古至星河浩渺的未来，又好像仅经过了一刹那的时光，头脑中的痛感渐渐消退，没来由的，楚轩忽然觉得有些冷。

下一刻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堆起厚厚积雪的山间石阶上，夹杂着霜雪的寒风迎面涌来，那寒意犹如席卷了千山万水，自两侧狂袭而过就连视野的余光中都出现了雪白的虚影。

楚轩以手撑地艰难地起身，待狂风呼啸离去后，着眼观察这片未知之地。

头顶是铅灰凝重的天空，自天际不断降下柔软而冰冷的白色，层层堆叠的雪描绘出简单的浓淡变化。

远处无数山脉般的庞然巨物被风，雪，浓雾缭绕，在静默中沉沦。

而楚轩所站的石阶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巨渊！深渊中形成实质的黑暗悄无声息地升腾和收缩着，如同呼吸那样冰冷而静谧。

四周没有通路，唯一能供人移动的仅有楚轩眼前这通向更高处的石制阶梯。

他顶着风雪迈步向前，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接近山巅之处见到了苍白霜雪以外的事物。

那是座巍然耸立于山顶的宏伟王座，其壮阔的构型根本就不像是为人所设计的，哪怕远远眺望，也能想象王座之主的庄严，孤傲及其执掌的滔天权势与无上伟力。

而此刻王座之上正坐着一名少女，她的身型相比于背后的王座显得有些娇小。

少女身着白袍，山巅的风吹来，柔软的织物紧紧地贴在她的身躯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诱人曲线，曳地的乌黑长发随风轻扬，犹如晕染在白茫茫天地间的墨。

少女摇晃着修长紧致的小腿，粉雕玉琢的足随之摆动，白嫩纤细的脚趾来回踢着飘落的雪花。

注意到楚轩，少女抬起头，轻轻招手。

楚轩走了过去，少女拍拍身旁的空位，“要坐么？”

“...谢谢。”楚轩挨着少女坐下。

两人坐在偌大的王座上，楚轩学着少女的模样，眺望远方的朦胧与混沌，就好像坐在公园长椅上观赏喷泉。

“你终于回来了。”少女轻声道。

“嗯？”楚轩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听楚轩发出疑问之声，少女转过头，掩映在浓密睫毛下的澄金眼眸略显诧异地盯着他，良久，少女叹了口气。

“你似乎忘了许多事情，看来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少女抚了抚额前的发丝，“我是楚辞，你的姐姐，能想起来么？”

楚轩端详着楚辞的脸庞，片刻后微微摇头，“你和我看起来并不像。”

楚辞听完，柳叶般的细眉抽了一下，随后她并起手指，用手刀轻轻敲了下楚轩的脑袋。

“我们可能是异卵双胞胎，也可能基因组合序列都不同，不同的基因排列造成先天机体形成的异变。”楚辞一本正经地说，“学过孟德尔的豌豆吧？”

楚轩觉得很古怪，在这个景象异于常世的地方，一个全身充盈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感，自称是他姐姐的人，正试图从现代科学角度论证两人为什么不像。

这种感觉就像一位燕尾服礼帽绅士，优雅地斟了杯酒请你品尝，你刚喝完，结果他开口来一句冰碴子味满满的“得劲不大兄弟！”一样。

“当然，也许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我就是你姐姐。”

“这句就是纯粹不讲理了。”

没等楚轩吐槽出口，万里天穹如鼓一般骤然震动，仿佛铁幕碎裂，无数裂痕自从铁灰的天空之上浮现，雷光迸发，顷刻间照亮了远方一片雪与雾霭中的阴影。

那一刻楚轩看见了阴影中的庞然大物，那根本不是什么山，而是如山般恢弘的王座！

和楚轩身下所坐的不同，那王座仿佛由大地与群山中最坚硬的磐石所制，雄浑磅礴，璀然天成，凝结着大地与山的伟力。

“嘿~”望着王座，楚辞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看来你最近遇到了有趣的家伙呢。”

然而她下一秒又愁眉苦脸地叹气，“这说明许多麻烦事马上就要缠上你了，可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命运的齿轮开始咬合转动，你准备好迎接挑战了么，我亲爱的弟弟？”楚辞一脸“恨弟不成器”的表情。

楚轩不明白刚才还在讲现代科学的楚辞怎么忽然神神叨叨，说起中二病台词来。

“不懂我在说什么？”见楚轩没有醒悟，楚辞解释道：“是在说你依然很没用啊。”

“你从来都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从来都没有属于自我的强烈**，所以你成不了掌控力量的魔鬼。”她的目光紧紧咬住楚轩的眸子。

“你凭什么这么说？”楚轩对她的措辞有些不满。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倔。”楚辞无奈地说，随后她纤长的手指一搓，打了个响指，两人眼前光影流动凝成人形。

那是个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的男生，是今天在cc1000车站接楚轩的楚子航。

楚辞再一挥手，另一个人影浮现，身形窈窕容颜俏丽，是刚刚还在和楚轩一起考试的夏弥。

“这两人都是你今天才认识的同学，你对他们印象不错，对吧？”楚辞露出美艳的微笑，下一秒口中却吐出怨毒的话语，“如果他们两之中必须要死一个，只能有一个活下来，你的选择将决定他们的生死，你会选谁？”

“我..”楚轩哑然，他没想到楚辞会问这样的问题。

“那些爱唱歌的孩子们，都被葬在花下的泥土里了，下一个春天，新生的花会开出他们的笑脸。”

她闭上眼轻声哼着葬歌，周围的景象瞬间异变，转眼间楚轩和楚辞来到了某处破碎的地铁月台废墟。

此时夏弥的衣服已被鳞片和骨刺撕裂，浑身肌肉如钢铁，前额和下颚长出嶙峋的骨突。

而楚子航全身浓密的鳞片不断开合，带血的骨刺穿透身躯，面骨扭曲，牙齿突出如刃。

原本秀色可餐的两人此刻俨然化为了狰狞的怪物，他们的言灵领域反复扩张碰撞，岩石与铁屑被碾成粉末，又再度凝聚，如此循环往复。

楚子航的长刀和夏弥的巨镰来回交错，每一招每一式都足以致命，谁也不知何时哪方就会落败。

留给楚轩的时间很少，他必须马上作答。

可到底该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