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不负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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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婉清凭借身体的本能记忆去跳舞，脚心钻心的疼痛让她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些许汗珠，但她只是暗自咬牙坚持，面上的神色不显半分。

罗衣飘舞，长袖缭绕，络绎不绝的姿态在不断飞舞，台上窈窕绝美的女子笑容荡漾，舞姿轻灵，那眼眸中痴痴的一汪池水又夹着婉转缠绵。

只见华婉清的头发和裙角在灯笼光的照耀下随风飘散，忽而低回婉转、侧身垂眉，又忽而叱咤风云，身轻如燕。

此舞又对女子的神态要求极为严格，既不能紧绷神色故作深沉，又不可喜形于色让人觉得轻挑。华婉清气质本就清冷，容貌大气沉稳，一颦一笑被她掌握得恰如其分。

台下的萧明轩早已是看的怔怔的，连手中的酒何时倾仨了一些都没有感觉到，这是他第一次于人前失态，看似平淡无波的神色下已经是掩盖住了所有的惊涛骇浪。

任佳柔的目光从未离开萧明轩身上，自然看到了他异常的举动，看上台上的眼神更加怨恨。

不知是何人说了一句，“这…这是真正的霓裳朝凤舞啊！”

此语刚出，满堂皆惊，各自不由得议论纷纷。不只是其他人惊讶，就连坐在台下的华尚书和华永睿也是十分不敢置信。

一曲终毕，余留满堂回味无穷，霎时轰鸣般的掌声响彻云霄，无人不为这风华绝代的女子感到赞叹。

不同于其他人的兴奋，萧明轩神色却有些淡淡的，若细细看去便会发现他轻蹙的眉心。

他早就从刚才的震惊中走了出来，旁人没有看出来，他早就已经发现了华婉清的异常之处，眼神若有若无地看着华婉清的右脚。

太监清咳几声，大殿内霎时间安静下来，皇上一阵朗笑，“好啊，好啊，有女如此，当是华尚书的福分啊。”

华尚书起身，扣谢皇上的嘉奖。

“好了，我们就给这些考官们一些时间，让他们辩辩名次，大家就先喝酒吧。”

皇上放话，大殿内举杯欢庆，一时间好不热闹。

华婉清从暗处悄悄地走回父亲的身旁，但还是挡不住四周传来的视线，有些人满是惊艳地好奇，有些人又是满含嫉妒的酸涩。

有了皇上的亲口夸赞，这第一名会是谁不言而喻，比起其他人的落寞，任佳柔现在可是把华婉清记恨在心了。

她本来以为凭她的舞艺定能拔得头筹，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华婉清，如若不是她，说不定现在这里所有人都要给她跟萧明轩贺婚呢。

任佳柔是越想心里越恼恨，那淬了毒的目光狠厉地射向华婉清。

而华婉清无视周遭传来的所有眼神，只是愣愣地看着地面，身旁的兄长忽而靠近身体。

“清儿，你告诉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霓裳朝凤舞的？”

华婉清调皮一笑，“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不一会儿，所有的考官从侧室出来，将一份名单罗列在皇上的面前。

皇上大致地浏览了一下，抬头看向角落里的华婉清，“华婉清上前。”

华婉清镇定自若，提起裙摆走上台前，在华婉清低头的刹那，皇后对她露出一抹赞扬开心的笑容。

“说吧，你可有什么愿望？”

华婉清挺后半跪在地上，“回皇上，臣女姑母颐养深宫多年，前些日子偶然得知她的身体不太好，特请皇上开恩，准允姑母离宫几日，回府探望祖父。”

还未等皇上开口，一旁的太后忽而疾言厉色，“不可！”

太后看着满堂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随即缓了缓神色，“皇帝，自古以来就有规矩，宫里的妃子唯有儿子开封出宫后，才可被恩准离宫，这静太妃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这冒然出宫不符合祖宗规矩。”

听此言，皇后脸上挂起慈爱的笑容，“母后，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若所有的心愿都要谨遵规矩，就不会有上元宫赛破例嘉奖的圣恩了，妾身倒以为，不如恩准了也罢。”

太后的一口牙齿都快要被咬碎了，自从皇后痊愈之后，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明里暗里处处与她作对，奈何皇上也站在她那里，夫妻同心，让她无法下手，就连掌管六宫的凤印也被皇后拿了回去，这岂能不让她恼恨。

太后不回答皇后的话语，只是冷冷地睨着她，声音说不出的阴阳怪气，“皇帝可真是封了一位好皇后啊！”

满殿的大臣自然是看出了太后和皇后的针锋相对，这自古亲婆婆和亲儿媳都不对付，更别说不是亲生的了。

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得屏气凝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触了龙颜使自己被开罪，而段府的人则是一脸担忧，尤其是段夫人，那紧蹙的眉毛也掩盖不住她眼中的担忧。

华婉清就这样明晃晃地站在人群中央，仿若丝毫没感觉到周围的剑拔弩张，神色淡然，没有一点慌张窘迫。

皇上看了看在场的所有人，有些玩味地摩挲着酒杯，忽而又笑出了声。

“华国公不愧是华国公，这亲自培养出来的孙女也是胆大包天，不过…这静太妃也是深宫久居多年，这么些年也是本本分分，从未愈矩，但若要就这么答应，确实不合乎礼仪。”

皇上用手指婆娑这下巴，显然是在认真地考虑，他忽而将目光放在一旁神色不明的萧明轩身上，嘴脸的笑容更是别有深意。

“明轩啊，这静太妃曾养育你一些时日，想必你对她也是有几分了解，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萧明轩适时站起身，“回皇兄，臣弟以为应当应允，以臣弟所知，前些年华老太太离世时静太妃就未曾回去探望，如今华老太爷也是年近古稀，回去尽孝几天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了然地点了点头，“既如此，那朕就应允了，不过华婉清你可要想清楚了，愿望仅此一个，你完全可以用这个机会为自己求一些东西。”

华婉清神色坚定，“臣女别无所求，皇上应允臣女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好，那朕就下旨，正月十八至正月二十，特恩准静太妃离宫三日。”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禁对华尚书表示祝福，华尚书内心也是难忍激动，自从妹妹嫁入皇宫后，他身为外官从未与她相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不知自己的妹妹已是变了什么模样。

思即此，华尚书的眼角也有些酸涩，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心中情难自抑。

之后皇上又对后几名进行了嘉奖，虽不如首位可以许愿，到赏赐的金银珠宝也是应有尽有，弥补了大家心中的落差感。

赏赐完毕，宫赛接近尾声，礼官又念了一大堆祈福的话语，今年的上元佳节就此落幕。

皇上离席后，皇后又招待着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大臣就陆陆续续地出了宫。

上了马车，华尚书就拉着华婉清，心中的激动还没有完全消散。

“清儿，父亲此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去说…”

华婉清轻挽着父亲的手臂，撒娇似地躺在他的肩上，“后天姑母就要回府了，父亲应该高兴才是，你这副模样被姑母看见，想必她也是要心疼的。”

华尚书赞同地连连点头，“对对对，回去得好好收拾收拾，给你姑母腾出一个舒适的院子。”

满殿人离去，秦桌眠才神色怔怔地骑马出了宫门，他想着华老太爷的拒亲，想着华永睿对他的愤怒，又想着华婉清对他的冷漠，心中如被火灼烧一般。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压下这份苦楚，可所有的坚持都在今日见到华婉清后瞬间崩塌，看着耀眼夺目的华婉清，他发了疯的想要去拥有，可宫赛的自始至终，她从未给他一个眼神，哪怕是一个小小的余光。

他心里痛苦不堪，出宫门后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离去的马车，不受控制地想要跟上去。

还没等马走几步，身后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这么晚了秦大人这是要去哪里啊？本王记得你的府邸可不在那个方向吧？”

秦桌眠面不改色地回头，不卑不亢地回视萧明轩，“回王爷，许是刚才微臣饮了些酒，身子有些不适，故想要出去转转清醒一下。”

“哦？这马上就是京城的宵禁了，本王还是劝秦大人回府醒酒，如今这京城盗贼也不少，你一个喝醉的人可别遇上那些不讲理的贼人。”

秦桌眠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缰绳，脸上满满的隐忍之色，“微臣明白了，多着王爷提醒。”

说罢便骑马转身，一声告辞便消失在街角。

萧明轩身旁的小厮见秦桌眠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靠近身边的黎王，“主子，我们要不要派人跟上去看看。”

萧明轩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只要他的暗卫不动，我们的暗卫也要按兵不动，等他们露出了蛛丝马迹之后再说。”

“那王爷，我们现在去去哪里？”

萧明轩想到了华婉清受伤的右脚，心里十分担心，有些担忧地扶了扶眉心，“先回黎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