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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夺财?那必不可能是颜兄弟动的手了。”白五爷听完,脸上担心的情绪当即去了大半,“颜兄有举人功名在身,又立身持正,只要那县尹不是个糊涂狗官,定然是会还颜兄一个清白的。”

雨墨闻言,脸上的苦涩更重:“不是的,是……”

“是什么?”

“是我家相公他认罪了!”

雨墨这话一出,惊得黎望和白玉堂齐齐抬头:“认罪了?”

“恩,不过我家相公是绝对不会杀人的,求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相公啊!我家老夫人还在老家等着呢,相公是绝不能出事的。”雨墨说完,哐哐哐磕了三个响头。

黎望抬头给了白五爷一个眼神,白玉堂也是大感无语,毕竟这年头上赶着找死的人可不多见,既是没犯错,这颜兄为何要认罪啊?

“算了,五爷我上牢里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何缘由。”白玉堂匆匆塞了两口,也不走门,径直便从窗户跳了下去,倒是没再掩饰自己江湖人的身份。

雨墨见此,却是大为惊惧,急奔至窗边生怕金相公因此折了腿,却没想到低头一望,哪里还有金相公的身影。说起来这回遇上金相公,金相公一身锦衣,全不似前几回见的那般衣衫褴褛。

“金相公他——”

“他本事可能耐着呢,你且等着吧,若是饿了,便用些,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的。”

雨墨却是坐立难安,也吃不下东西,刚好南星回来,便将人领到外间去了。

再说另一头白玉堂先是去了祥符县衙,使了些银钱很快就见到了颜查散,颜查散毕竟有功名在身,狱卒也不会多为难他,自没有受什么皮肉之苦。

“贤弟?”颜查散惊愕道,“你怎么来了?”

白五爷却是没好气道:“我若是再不来,岂不是要没了仁兄!”

颜查散闻言,脸上带起几分愧意,可他张了张口,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白玉堂见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仁兄究竟是有何理由,竟这般巴巴地认了这杀人夺财的名头?你那书童在外头哭得都要淹掉整个祥符县了。”

颜查散闻言,脸上的愧意更重:“贤弟莫说了,此事为兄心中自有决断。”

白玉堂却是执拗的脾气上来,大手一挥便道:“你不说,我自己查去,我认的兄弟没的死得这般糊涂!”

说完,径直离开,全不顾颜查散的呼唤。

白玉堂出了监牢,又使了些银子问明案情,便往双星桥的柳家走了一趟,也是巧了,竟正好碰上那柳家小姐投缳自尽,若他再晚上个一时半刻,恐怕这姑娘就要没命了。

等白五爷转了一圈回到客栈,饿得都没力气说话了。

“怎么样,有收获吗?”黎望随口问了一句。

白玉堂摆了摆手,塞了一个煎角子才道:“你且等我吃完再说。”

这煎角子当然不是饺子,乃是狭长的包子形状,馅儿是翡翠白玉豆腐调的,细细用水煎出来,底部薄脆,五爷一口就能吃一个。

等白玉堂吃饱,他才开口道:“我算是知道颜兄弟巴巴认罪的原因了。”

“哦?”

“我竟不知他这般迂,可见书读多了也不大好。”

黎望闻言,轻啧一声:“你这话,影射谁呢!”

“谁应和就是谁咯!”白玉堂说完,又正经起来,“雨墨那小厮果然说得偏颇,没个重点,那柳员外告到官府,根本没提柳家小姐派绣红出来送钱一事,只以杀人罪控告颜兄,颜兄恐怕是为了那柳家小姐的名节才不得不认下这罪名的。”

黎望:哈?!

“你是不知道,五爷今日我去探那柳家,那柳家小姐合该与我那颜兄弟凑一对,竟是在得知颜兄弟认罪后,支开仆人投缳自尽了!”白玉堂赞叹着说完,才道,“好在我今日去得早,这才没闹出人命。”

黎望:咦?!

“你这什么表情,太难看了吧。”

说他难看,黎望可不认:“小生我出了名的风姿俊秀,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难看,小生若是难看,你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呵,合着五爷我说了这么多,你半点儿看法都没有吗?”

黎望只想翻个白眼:“小生该有什么看法?你说那绣红尸体边遗留有颜生的题字扇面,且有苦主上告,他本人也供认不讳,如此一番,已算是铁案了。”

“我不管!颜兄本就无罪,若他顾忌柳家小姐的名节,我便去找那柳家小姐上衙门去,她若是不去,便绑她去!”

黎望忍不住笑骂道:“你个土匪,这是强盗行径,颜生绝不会念你的好!”

白五爷一脸倔强,他这人认死理起来,是谁也劝不住的。

“真该让江湖上的人瞧瞧你这幅样子!”黎望说完,见对方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便道,“不过嘛,此事倒也不是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白玉堂假声道:“哦,是吗?”

“你可以拿我的名帖去柳家拜访,言说是颜生的好友,听闻他出事,特来替他周旋,你也说那柳员外是个嫌贫爱富的,你家也是做生意的,生意人最会权衡利弊,这事若真不是颜生之过,准保那柳员外改变态度。”

白玉堂听完,轻啧一声道:“倒也是,这柳家生意做得这般大,这姓柳的虽然为人悭吝,却绝不是个糊涂蛋,自己家死了个人,他会不知道是谁动的手?说不得,是在包庇谁呢。”

“如此,你不妨试他一试。”

白玉堂便坦然伸手:“名帖呢?”

黎望一折扇拍上去:“你求我呀~”

“呸,谁要求你!”白五爷铁骨铮铮一条汉子,从未求过人,心想他拿名帖去,不如带黎知常一同去,反正这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索性便发出了邀请。

黎望本就觉得旅途无趣,这番一听,当即欣然应允,反正老头子的名头不用白不用,万一哪天又直谏被贬,他这巴巴地赴京一趟,总该体验体验当衙内的快乐。

于是第二日,两人便带上雨墨去了柳府。

“你说这柳洪也真是眼皮子浅,一看颜兄没钱就这般薄待,可见是从未想过要履行婚约。”白五爷隔着桥看见柳府,十分嫌弃地吐槽道。

雨墨听着,心中表示很难不赞同,这柳员外就是狗眼看人低。

“确实是个不周全的。”

白玉堂闻言转头:“就只这点评价?”

“那还要如何?若小生有个女儿,要将之许配给个穷酸书生,小生也不舍得!你可知举人考取进士有多难,再说即便是考取了功名,那也不是一朝夕间就能飞黄腾达的。”

白玉堂:“……你这未免,也过于现实了些。”

不过若他有个娇养的女儿,好像也没那么情愿。

“一辈子的事情,再现实都不为过吧,舍些脸面也不是不可,只是这柳洪做得太难看了。”就像他打小身子骨弱,原本也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后来他家老头子和娘亲商量后,主动与那户人家私下里退了婚事,不叫外头人知晓,毕竟不好耽误人家姑娘的。

“你这张嘴,五爷我说不过你。”

正说着话呢,柳家便到了。

黎父今年刚升迁做了御史中丞,这可不是什么镶花边的普通京官,黎望一拿帖子上门,柳洪那是一路小跑着就出来迎接了,又听是颜查散的朋友,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好。

见颜家那书童对他那一脸怨愤,柳洪只觉得嘴里比黄连还要苦。你说这颜生也真是,早说自己有这般富贵的朋友,如何又能到如今这地步啊!

这下可好,他此番岂不是里外不是人了。

只是再难办,他都得把人请进去啊,好在那颜书生还没判刑,等招待好这二位,他得立刻派人去县衙说明缘由,至少得把实情说明白,否则这些个衙内“任性”起来,一个小小的柳家可禁不起折腾。

商人逐利,这话说得没半点儿毛病。

等柳洪知道黎望出身蜀中名门之后,那态度更是殷切到不行,等把人留在府中后,也不派人去县衙,自己换了身衣服亲自去了。

“那柳洪,还真如你所说往衙门去了,估摸着是去撤案的。”白玉堂说完,心里头倒有些不舒服起来,“可如此一来,莫不是叫那真正杀人的凶手逍遥法外了?”

“那也简单,不是吗?命案哪有这么容易就撤销的,这颜生来这祥符县才多久啊,又是客居幽斋,接触的人都没几个,既然动手的不是颜生,那扇面又从何而来?稍微盘查一下,大抵就能锁定嫌疑人了。”

雨墨却恍然起来:“对对对,那扇面是我家相公送与那柳冯氏侄子的,应该说是强讨去的。”

“柳冯氏?不对啊,这柳洪的夫人,不该是颜兄弟的亲姑母吗?”

雨墨一拍脑袋,懊恼了两句,才道:“忘了说了,也是我家相公到了此间才知道的,我家相公的姑母三年前就已病逝,如今柳家的当家主母已换了人。”

好家伙,黎望不禁直呼好家伙,恐怕这柳家小姐在柳家过得也并不如意吧。

正这般想着,外头便有人来求见,道是柳小姐身边的乳母田氏,说是有要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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