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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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城门开启，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分两人一起，周霖和阿珩两个率先穿上披风戴好帷帽，将事先准备好的令牌拿出来，出了城门。

紧接着就是父亲和黄玉唅，也很顺利。

轮到她和桑雏，却被拦了。守门的一个班头看了她的军马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会骑着乌戎？”

真是弄巧成拙。早知如此，就不该要这匹马，她正后悔不迭，一向不多言语的桑雏替她答了：“大胆，程将军的妹子你们也敢拦？”

那班头似乎被她这一声喝唬住，愣了愣，行礼道歉，让开道路，放她们出了城。

这一小小的插曲让她胆颤心惊，出了城门，六人汇合，开始往码头赶去。

今天似乎是个阴天，本该天光大亮，却不见太阳，江风猛烈，一阵阵地吹得人脸上生疼。

桑雏的听觉灵敏，突然在她耳边说了声：“不好，像是有人追上来了。”

“快跑，爹，您知道码头怎么走，带着他们。”她做了最坏的打算，也不是很慌乱，安排父亲他们先上船，她后面再想办法。

黄祀元相信女儿的能力，没有过多赘言，对着周霖和阿珩道：“跟我来。”

黄玉馨放慢马速，很快她就落在后面，紧跟着是轰隆的马蹄声，伴着一声长啸，她身下的黑马突然调转马头往回跑，怎么扯缰绳也无济于事。

……现在就算是弃马，也来不及。

没想到，自己一时贪念，竟会在最关键时候害了自己。容不得她继续后悔，很快她就看到，程晏带着一大批的士兵与她正面冲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落入他手中，侧面突然冲出一匹马，阻挡住她那匹黑马的去路。

身下的黑马仰蹄长嘶，桑雏落地一个翻滚，一条腿半跪着稳住身形，而她侧头朝下，眼看就要栽倒下去，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一阵头晕目眩，最后又坐回了马背上。

吴青枫没有停留，调转了马头，迎着江风狂奔向码头。身后是裴敏带着一队人持弓对着程晏那边一通乱射。

桑雏则运轻功朝着码头追赶。

眼见刚才近在咫尺的人在眼前跑掉，程晏气得肝胆俱裂。本想将这群射箭的人杀了再追上去，不料那几个人射完箭立即隐入两边的树林里不见踪迹。

所有人上了船，钱舵把子立即起航，另外还派了几艘小船在后面断后，若是有人追上来，船上绑的水雷可不是跟他们闹着玩儿的。

船到江心，他们躲进船舱里，透过窗户看到程晏骑马伫立在码头上，此时怕还不知道，这船上还带着他屯的军粮。

程晏终是没敢得罪青帮，他妄想着宏图霸业，自然不想得罪这个古老的民间帮派。

船行了一天，船上人也渐渐都放松下来。

第一层舱里，周霖和阿珩跪在黄祀元面前，请求宽恕。

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慈父，又怎么会对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斤斤计较，一番语重心长的训斥后，也就原谅了他们。

另一边，是吴青枫和黄玉馨。

说起程晏这疯狂的举动，实是让她很不解，一个顶级世家的出身，在齐王叛乱时，也立下了勤王之功，为何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干这种冒天下这大不韪的事？

吴青枫给了她答案。

早在一百多年前，大周刚刚建立之初，有一个大功臣，就是余牧，这个人喜欢究竟火雷这一类杀伤力巨大的火器，他在跟随太祖南征北战中，制造出来的火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太祖是个极有心机之人，大周成立之后，对余牧心生忌惮，怕他对皇权造成威胁，就找了个借口灭了他三族。

当时程家的先祖和这个余牧是至交，也是开国功臣，在余牧死后，悄悄把他那一套火器制造术偷藏起来，可惜那东西一般人看不懂，他拿来后也参不透，就那么一直放了近百年，直到程家出了个程晏，将那本火器制造术研究得明明白白，有了这样的东西，他怎么能不生出称王的野心？

竟还有这种事？难怪程晏一直如此自傲。只这么重要的机密，吴青枫又是怎么知道？

吴青枫的解答是，这都是颜峻说的。程晏是个不世出的天才，颜峻也不差，他竟也学会了制造火雷的方法。

知已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此看来，颜峻早就摸清了程晏的老底，而程晏此回注定必败无疑。

回蜀中是逆流而上，船行缓慢，黄祀元竟然晕船。

黄玉馨不解道：“爹，来时分明好好的，回去怎么就突然晕起船来？”

黄祀元摆了摆手，闭上眼睛表示不想说话，躺在床上蹙着眉头，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从父亲房里出来，钱舵把子笑道：“这样的事也不是没有，顺水的时候速度快，反而不晕，逆水行得慢，摇摇晃晃的，就开始了。”

“那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帮他缓缓？”

“嗨，能有什么办法？让他多睡睡就好了！”钱舵把子也帮不上忙。

她本想在父亲床头照料着，黄祀元嫌吵，把人全赶出房门。

阿珩和周霖跑到钱舵把子那里去蹭烤肉吃，她一个人闲庭信步上了甲板。

江面上风很大，背靠在桅杆边上，仰头看满天星斗，若是今后每天都能有这样的安宁，那该多好？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夜里风凉，小心染了风寒。”

吴青枫竟是从桅杆上的瞭望台上下来，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跑那上面去了？”

“想去试试，是不是站得高，就真能摘到星星。”他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她身上。

她笑起来，“你傻不傻？”

吴青枫从怀里拿出个东西握在手心里，把手送到她面前，张开了，是一块玉佩，外头是一个镂空雕花的圈圈，里头则是一颗星星的样子。

他把里面那颗星星拿出来，递给她：“我在路边看见，觉得有点意思，就随手买来，你不会嫌弃它质地粗糙样子也不怎么好看吧？”

上面已经拴了红绳，黄玉馨拿过去自己戴在了脖子上，“是不怎么好看，凑合戴就行了。”

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