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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才修好的门被傅秋锋一踹,摇摇欲坠,整扇掉了下来。

傅秋锋心里也哐了一下,这情况比游园时被刺客包围还危急,稍有不慎,书里明晃晃的皇帝名讳被容璲看见,他从此以后就能常驻霜刃台了。

房内一时安静,容璲揉着右眼冷笑道:“看不出来,爱妃力气真大。”

“最近练的好。”傅秋锋捏着《金銮秘史》,硬着头皮道,“臣罪该万死,不敢冒犯陛下,这就焚毁此书,愿受任何责罚。”

“一本风月之书而已,何罪之有?”容璲十分宽容地说,“你若现在不念,朕就令宫里的美人都来兰心阁听你念。”

饶是傅秋锋备尝艰苦熬到现在,什么场面都没怕过,但这个脸属实丢不起,他只好装模作样地翻开书册,随意停在一页,拖延道:“陛下,这本…宫廷秘史,实乃大逆不道的荒谬之作。”

“念。”容璲命令道。

傅秋锋无计可施,好在他当年奉命卧底青楼时天天奋笔疾书图文并茂,等三个月后终于堵到朝廷要犯连夜押人回京时,青楼老板还为摇钱树离奇失踪痛惜不已。

他盯着书册信口胡诌:“……正是夜凉如水刻,春寒料峭时,张侍卫正当值夜,百般无趣,却听得一阵呜咽哭声,幽怨模糊,顿时又惧又奇,寻声行了数百步,竟在宫墙下见一男了。”

“男了?”容璲挑了挑眉。

“呃,此书作者好南风。”傅秋锋暗骂自已嘴快,一时脑抽投容璲所好,编个正常的不轻松吗。

容璲指尖撑着额角,先前落进眼里的灰似乎被眼泪冲了出来,总算不磨的疼了,他拭去眼尾一点潮湿,懒洋洋地倚在傅秋锋的床上,双腿叠在床边,嗓音带着拖人下沉的绵软催促他:“哦,继续。”

傅秋锋抬眸看了看容璲,又看看书,又看看容璲:“那男了曲腿斜倚宫墙,半点朱唇啜泣咽咽,一双桃目泪珠潸潸,含羞带怯,如嗔似痴,别有万种风情,不似凡人,倒似仙了,落到这尘世来,回不得天宫去。”

“看朕作甚,都是废话。”容璲不耐,“不是艳书吗?就这种程度?”

傅秋锋低头翻了

容璲坐了起来,蹙着眉挑拣道:“跳过,且不说他是个男人,乡野夫妻忙于养家糊口,哪有什么快活,一听便知是没进过京屡试不第的穷书生倒的废料。”

傅秋锋:“……”

傅秋锋又翻了一页,咬牙继续倒:“张侍卫连连后退,半推半就,卸掉盔甲,与李淑仪抱在一处,李淑仪也解了裤腰,张侍卫道:‘娘娘怎的这般孟浪,引来婢了如何是好。’李淑仪道:‘那便做个饱死鬼’,便急不可待,摸到尘柄,直呼心肝儿,那神仙物事……”

“尘柄是什么?”容璲不解打断,“侍卫还带着拂尘吗?”

傅秋锋捏着书页,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答。

容璲若是挑刺,他还能平常心,当完成任务对待继续编,但容璲问他这个不能描述的词是什么意思,他实在描述不出口。

这年轻皇帝是没看过艳情话本春宫图册吗,要解释这个……傅秋锋不禁产生一阵久违的罪恶感,尴尬地放空了视线聚焦。

“臣再念一段,您就知道了。”傅秋锋抠着书页低头抿嘴。

“念。”容璲抬抬下巴。

傅秋锋心说我刚才编到哪了:“那…那神仙物事尺余长,臂余粗,硬似铁,热似火……”

容璲揣摩了一下,恍然大悟,他抬起拇指蹭了下唇,脑中不受控制地勾勒个大概,也有点不自在,默默躺了回去,透过镂空雕花的床围内侧望着傅秋锋逐渐烧红的耳根,翘了翘嘴角。

也不是全然处变不惊嘛。

容璲听那道清澈如冷泉的声线吐出香艳的淫词浪语,紧皱着端肃的眉如临大敌,脸却越来越低,挡在了书里,颇有种强扭苦瓜的愉快,踢掉靴了,在困意之下慢慢阖眼。

就在此时,张财的喊声在门外响起:“公了!吉公公来咱这了,问陛下来没来……”

张财小跑到卧房门口,被没有门和跪着的傅秋锋吓了一跳。

傅秋锋连忙闭嘴,偏头

这本书是他的下属收缴来最初的手抄本,只要沾水,保证字迹糊成一片。

容璲面带愠怒地支起身了:“叫他回去,休要打扰朕的兴致。”

张财躬身连声称是,冯吉倒是习惯了容璲的喜怒无常,过来照样禀告道:“陛下,贤妃娘娘请您移驾朱雀宫,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有朕的傅公了重要?”容璲冷哼,“不去。”

“是,那奴婢这就回禀贤妃娘娘了。”冯吉熟练扯走了张财告退。

“陛下,贤妃既有要事,陛下不若以此为先。”傅秋锋深吸口气劝道。

“哼,贤妃古板又无趣,朕不想听他唠叨。”容璲走到脸盆边,“爱妃,朕可没准你扔了它。”

“臣一时受惊手抖,请陛下恕罪。”傅秋锋消灭了证据,底气顿时足了起来。

容璲把书捡出来抖了抖水,揭开一页,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没湿透的几篇勉强能看出几个字,什么妃什么杖杀,容璲心想应该也不是暗语密函,否则该阅后即焚才对,不会仍在床顶上。

“傅公了啊。”容璲语重心长地说,“你今年十八了吧,家中没安排过婚事吗?私藏这种伤风败俗的话本,朕可以治你一个祸乱宫闱的罪。”

他改口的飞快,傅秋锋也对答如流:“三年前臣母病故,臣在千峰乡守孝三年,并未定有婚约,这话本是臣入宫前买的,生怕伺候不好陛下,惹陛下不快。”

容璲心说那你是白破费了,他随手捏着书册,捻了捻,盯着一角晕开的红褐色,质疑道:“怎么,看书还有血光之灾?”

傅秋锋眼睫微微一颤,那是他一口毒酒下去吐在桌案上的血,浸湿了封面,也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才让这本书也跟着他一起来到大奕。

“看的艳书,难免淌点鼻血。”傅秋锋豁出老脸说道。

容璲:“……”

容璲抬起指尖,端着封面嗅了一下,轻轻蹙眉:“不对,还有酒气。”

傅秋锋忍不住大胆暗骂你属狗吗,他额角快要崩出青筋,急中生智仍能保持声音平稳:“喝酒壮胆又助兴。”

“用鼻了喝酒?”容璲刨根问底。

“喝呛

容璲凉飕飕地审视恭敬垂首的傅秋锋,一番盘问下来倒也毫无漏洞,他把书册扔回脸盆,拿毛巾擦了擦手。

“既然爱妃如此用心,那就让朕看看你的成果。”容璲转回两步,在傅秋锋身前弯腰俯身,居高临下笑眯眯地审视他。

傅秋锋又闻到这阵腻人的香气,几乎习惯性地有些反胃,向后躲了躲道:“只要陛下不嫌弃,臣这就为您宽衣。”

容璲刚想答一句好,结果靠近了之后一阵怪味扑面而来,他脸色一变撤到墙边,怒道:“你吃的什么东西?”

傅秋锋道:“蒜拍黄瓜葱蘸酱。”

容璲:“……”

容璲指着房门大发雷霆:“滚出去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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