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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床榻上瞬间僵住了的小白,季舒眯了眯眼,眸中闪过一道危险的暗芒。
小白不知她在那站了多久,触及那目光身子禁不住一颤,后腿猛地一蹬便要溜走。
季舒早防着了,几个箭步闪身一抓便擒住了它那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它倒拎在眼前,小白扭动着身躯不住张牙舞爪,喉中发出低沉的嘶吼,似在警告她。
季舒先是拎着它晃了晃,而后抬起另一只手,重重弹了下它的脑门,怕动静过大扰了沈浥尘休息,走远了些压低声音说道:“这么心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方才进入屋内时,只见着小白坐在沈浥尘枕边,并不知它究竟干了什么,不过直觉告诉她,里头定然藏着什么事。
小白眨巴着两只泫然欲泣的大眼睛,两只前爪缩在身前,一副懵懂委屈的模样。
季舒可不会被它轻易骗过去,只是也明白想从它口中撬出话来是不可能的,她长眉一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今已是子时,屋内十分昏暗,季舒也不是完全无法视物,只是看不太真切,不得已,她只好摸索着燃了只红烛,好在这光亮并不强烈,离床榻也有些距离,床榻那边并未传来动静。
心中松了口气,季舒拎着小白行了过去,骤然见着沈浥尘那苍白的脸色,她眉头狠狠一皱,再看向小白的眼神中已是透着些杀机。
小白似乎猜到了季舒的想法,一个劲地摇着脑袋,而后前爪指着自己的眼睛,口中发出急切的叫声。
季舒似有所想,她闭了闭眼,脸色阴沉得可怕,半晌后拎着小白行至了桌边,自茶盘上翻过了一只倒扣的茶碗,而后将其放至了小白跟前,不容拒绝地说道:“她与我说过,你的血对她极为有益。”
小白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浑身紧绷,两颊鼓鼓的,似乎极为不满,看向季舒的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季舒将它放在桌上,放软了语气道:“你听话,日后我给你寻些好吃的来。”
小白眼睛一眨,似乎在认真思考她这话,季舒却是不愿再等,直接按着它的一只爪子便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匕首。
小白尾巴一甩,认命地闭上了眼,季舒见它知趣,动作便也放轻了些,只是瞧见它爪上竟有一道愈合了些许的伤痕时,她动作一顿,朝小白看了一眼,眼中掠过些许沉思。
匕首轻轻一划,殷红的血液流入了茶碗中,季舒嗅到了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异香,心中愈发好奇,她知道小白出自百越,却不知它身上藏着什么秘密。
不多时茶碗内的血液便满了八分,小白哀怨地睁开了眼,却见季舒又拿了只碗来,它身上的白毛瞬间炸了起来,锋利的爪尖直指季舒,似乎下一刻便要扑过去挠死她。
季舒估摸了下茶碗内的血液,心道应是够了,于是没再强求,松了它的爪子,只是看向它的眼神依旧存着些审视,片刻后伸指戳了戳它的脑门,警告道:“不管你方才做了什么,要是让我发现她出了问题,小心我扒了你的狐狸皮。”
小白龇牙咧嘴地看着她,爪子拍开她的手后站了起来,不过才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下一瞬便两眼一翻倒在了桌上。
伸指探了下它的鼻息,确定它只是睡了过去,季舒便也没再管它,端着那碗血液行至了床榻前,嗅了嗅那浓郁的异香,她心下一动,将茶碗移至唇前抿了一小口。
不过瞬息,季舒便觉身上积压的倦意消失得一干二净,心中不由啧啧称奇,暗道以后得将这家伙养得白白胖胖才好。
动手将沈浥尘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季舒一手托着她的下颔,将茶碗内的血液小心翼翼地送入她的口中,足足废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喝尽。
看着沈浥尘那被血液浸润的艳红唇瓣,季舒眼神一深,忍不住覆了上去,舐去了上头沾着的血渍后,禁不住又厮磨了好一会,待她离开那唇瓣时已是呼吸急促,偏那红唇愈发娇艳欲滴,惹人遐思。
季舒侧开了眼不敢再看,许久后方平复下了心中激荡的情绪,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重新放回枕上,而后小心地掖好了被角。
抚上那略显苍白的绝美面容,季舒叹了口气,脱去靴子后和衣倒在了榻上,侧身面朝着沈浥尘,在红烛燃尽之际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好眠,沈浥尘一醒来便察觉到了不对,腰上搭着只手,颈上甚至能感受到些许温热的鼻息,身侧贴着一人,呼吸平缓。
侧头看去,果见季舒睡得正香,默了片刻后她忍不住抬手抚上了那舒展的长眉,心中情绪满溢,一时只觉五味杂陈。
没多久沈浥尘便收回了手,而后又移开了搭在腰间的那只手,起身想要下榻,只是发丝被扯着的刺痛让她不由停下了动作。
垂眸看去,这才发现竟有几缕青丝被季舒缠在了指尖,发丝扯动了指节,季舒眉心微动醒了过来。
“唔,你醒了。”季舒揉了揉仍有些朦胧的睡眼,声音带着初醒时特有的慵懒微哑,她十分自然地问道,“感觉如何了?”
沈浥尘长睫微微一颤,伸手解开了那缠在长指上的几缕青丝,低声道:“好了许多了。”
季舒眨了眨眼,突然坐起身子,扶着她的脸凑近了细看,沈浥尘被季舒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一惊,尤其对上那双明亮的眸子,她竟有些无所遁形之感,撑在床褥上的手不由一紧。
“你的眼睛……昨日也是这般的吗?”季舒似没有发现她的紧张和那隐隐的退避之意,认真地问道。
沈浥尘双目中闪过明显的疑惑,季舒见此便是解释道:“我以为你的眼睛会如前夜那般一样,没想到现下竟是恢复了。”
她还担心了许久,就怕沈浥尘日后无法将双目示于人前,又要因此生出许多不便来。
沈浥尘明白过来,秀眉不禁一蹙,按理说她既是有了族印,眼睛也当与常人不一样,何况昨日也确实如此,缘何今日却又……
想不明白其中缘由,沈浥尘侧头看向闭合的窗牖,眼神一凝,视线毫无阻碍地穿透到了屋外,她心下愈发疑惑,若非季舒在此,她便要宽衣再看看心口的纹案是否还在了。
季舒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昨夜小白的异常告知了她,取血一事也并未隐瞒。
沈浥尘听罢后默然不语,小白身上藏有隐秘她是知晓的,只是她也能感觉到它对自己的维护,因而对其平日里的所为并未加以细究。
然而现下看来,事情明显要复杂许多,个中隐情怕是不在少数,而且她总觉那夜小白送来与她服用的物事出现得太过诡异,倒像是有人特意送来的一般。
还有那突然显现的族纹,定与那物脱不了干系,冥冥中她感觉那东西定是出于与她有血缘之亲的人之手,甚至她以往无法动用双目所具备的异能,极有可能是有人在她身上做了手脚。
季舒见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待她回过神来后认真地说道:“你这双目想来应是能远视数十里之外的景象?虽然用处非凡,看样子却是对身子损耗不小,日后还是莫要再用了。”
沈浥尘抿了抿唇,没有当即应下,半晌后亦是认真地回道:“我会量力而行。”
季舒眉头一皱,一想到她昨夜那般苍白虚弱的模样,心中便难受得很,许久后方扶着她的肩正色道:“你愿随我来此受苦,我却不能看着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沈浥尘不言语,撇开了眼不去看她。
季舒扶正她的脸庞,不让她避开自己的目光,固执地坚持道:“不许。”
沈浥尘直视着她,似乎无奈,“只要不长时使用,我并不会有丝毫不适,重重险阻就在眼前,有此助力为何不用?”
“那你昨日呢?”季舒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气恼来,微冷了脸恨恨道,“若非我昨夜亲眼所见,你今日怕是又要瞒我。”
沈浥尘唇瓣紧抿着,垂下了眼没有出言反驳。
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便沉了下来,半晌后季舒突然抬起她的下颔凑了过去,在沈浥尘惊愕的目光下咬了一口那红唇,而后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不开心。”
沈浥尘愣愣地抚着自己的唇瓣,唇上还留有些许余热和刺痛感,“你……”
季舒收回手起身下了榻,而后回身看着她,不容拒绝地说道:“我知我拦你不住,不过你也休想瞒着我糟蹋自己的身子。”
“日后你我同榻而眠,你有什么不对我一眼便能看出来,别想瞒着我。”
沈浥尘一时哑然,不知事情为何竟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季舒却是不待她多想,赶忙去收拾了自己的行李,中途正好瞧见绯烟碧影二人端着热水和早膳相携而来,于是便与她们一道去了沈浥尘屋中。
见季舒将自个的衣物自包袱中取出,而后又寻了衣橱放置,两人聪明地并不过问,只伺候沈浥尘洗漱梳妆。
季舒忙完了自己的便在一旁等着她同用早膳,军中她已安排妥当,边军用来守城,粮仓由尚阳军和京畿军部分人马交替把守,余下的人便伺机入山剿匪。
剿匪的事情她不打算再亲力亲为,左右宁州匪寨已被灭了近半,大多又都各自为政,又有典戎这个熟知各个匪寨情况的人在,加之秦裕带兵暗中相助,军中将领完全可以自行带兵剿匪。
若所有的事情都让季舒做了,将领们也会生出不满来,毕竟于他们而言,这也是积攒功勋的好机会,季舒思量过后便决定放手,毕竟还有灭蝗一事迫在眉睫。
沈浥尘稍稍收拾了后便在桌前坐下用膳,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提及晨间那事,听季舒说一会要去掖城周边的田地查探蝗情,她没做多想便说要一同前去,季舒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用过早膳后将绯烟几人也带上了,厅堂内何洛早已等待多时,季舒与他聊了几句治蝗事宜,没过多久凌微便带着杜玉衡到了。
众人相互见过礼后凌微将目光投向了沈浥尘,虽然季舒早有告知,他还是被沈浥尘的容貌给惊住了,不过他很快便回过了神,温和说道:“世子妃也要同去?灭蝗艰辛,一会季舒怕是顾不上你,不若还是留在府内休息的好。”
“不碍事的,她又不是稚儿,自会看顾好自己。”季舒闻言不由失笑道,“何况她腹中墨水多,没准还能给我们提点建议。”
何洛是与沈浥尘谈过的,自然知道季舒所言非虚,便也出言附和了几句。
凌微见此略一颔首,算是允了此事,一行人很快便出了郡守府,带着千余尚阳军和五万相对健壮的百姓浩浩荡荡地出了城门。
灭蝗一事,仅靠军中士兵是绝对不够的,最终还是要发动百姓一齐参与,否则只是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今日这五万百姓愿意相随,还是季舒允诺了多与些粮食的缘故。
百姓人手一根或长或短的竹竿,有些竿上撑着八尺长的白布,有些则扎着网兜,士兵们手中带着大量的铁铲和锄头,这还是昨夜紧急赶制和征集来的。
对于灭蝗,显然他们做了不少准备,只是队伍才刚行了半里地左右,天色便骤然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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