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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满座皆惊,来这明月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从未见有人这般加价的,莫不是个二傻子?还是说有钱没处花?
众人好奇之下循声看去,呦,这不是季世子吗?难怪难怪。
“想不到季世子也来了,看来遗珠是非她莫属了,当真是可惜。”第二层有人以袖掩唇小声感叹道,“没想到遗珠再次面世便又要蒙尘。”
同伴听了,亦小声附和道:“谁说不是呢,我看这在场诸人也就曲公子配得上遗珠。”
这也是此时第二层大多数人的心里想法,多少人在心中遗憾这绝世名琴要落入一纨绔手中。
而第一层的人则是感慨着镇南王府的雄厚实力,他们这些商贾人家虽然家财万贯,凑一凑也能有个十万八万的,但总不能为了这破琴散尽家财,然后带着一家老小在闹市靠着这琴卖艺为生吧?
这众生百态季舒看在眼里却也没多大在意,她一手撑着下巴伏在窗上,另一只手揉了揉眼睛,顺带着还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说道:“看你们加了这许久还没个结果,我都给你们说困了,还是痛快些吧。”
说着还环视了一圈众人,目光在沈浥尘身上多停留了一会,“还有何人要加价?赶紧的。”
众人闻言皆是看向曲阑珊,如今还可和季舒一争的也只有他了。
曲阑珊扶着窗台的手一紧,并不说加价的事情,而是向季舒问道:“季世子也颇擅琴艺吗?”
“这倒不是。”季舒淡淡回道。
“既如此,十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世子何必白白耗费这许多银两?”原来曲阑珊是想说服她放弃。
季舒伸了个懒腰道:“我觉得这琴挺好看的,我屋内正好缺个摆设。”
楼下众人:世子您这是住的金屋吗?!
“世子不觉得如此行径实在有负遗珠盛名吗?”曲阑珊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有些微怒。
“你若也喜欢我们便在价钱上分个高低,何必与我扯这些没用的,任你说破了嘴皮子我也不会会让给你的。”季舒一点面子也不给地回绝道,“要是银子不够便学学我对面的姑娘,你看看人家这么久有说过什么吗?”
乍然被提及,沈浥尘也只是淡淡瞥了季舒一眼。
不知为何,季舒莫名有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就好像自己那点小心思对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似的。
被季舒这么讽刺,曲阑珊面色一僵,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可谁也没想到沈浥尘却突然在此时开了口。
“名琴易得,知音难遇,遗珠之义,实非我等能懂。”
这下季舒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没想到这女人竟和自己的想法相差无几,这也就是她为何一定要买下遗珠的原因。
曲阑珊闻言默然不语,略一思忖后似有所悟,随即便对着沈浥尘拱手一揖道:“姑娘高见,阑珊佩服。”
场内大多数人看得是云里雾里,既不懂沈浥尘话内之音,又不明曲阑珊所为何意,只有极少数人福至心灵,暗自在心内记下了沈浥尘的容貌。
老者见状,便知曲阑珊这是放弃了,遂说道:“那遗珠便归季世子所有了,接下来便继续出售第二件珍品。”
又是那大汉走上石台,将手上捧着的木架放置在了石桌上,木架上盖着块红绸,让人看不见底下究竟是何物,不过从外形上看应是一管状物品。
第一二层的众人不知是何物,但第三层的季舒等人却是知道的,有身份的人到哪都是有特权的。
老者将红绸一掀,一支碧绿的玉箫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箫身上下无一点瑕疵,隐隐还有光华流转,就如雪中新芽般让人眼前一亮,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此箫乃‘碎玉’,同样为风天培大师生前所有,‘乐中三绝’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老者气息平稳地说道,“‘问情’藏于曲家,现如今为皇后娘娘所持,‘遗珠’方才已被季世子所得,这最后一绝‘碎玉’便是此次出让之物。”
众人闻言俱是哗然,没想到此次明月楼竟然要接连卖出遗珠和碎玉,不少人都在心里寻思着这明月楼到底是何来历,竟有如此深厚的底蕴,曲家百年世家拥有问情不足为奇,可明月楼也就这几年才出现的,此等珍品究竟是从何处寻来的?
不待众人想明白心中的问题,老者便继续说道:“碎玉虽无遗珠那般传奇之名,却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今日出现在此乃是与诸位有缘。”
谁说不是呢?碎玉和遗珠消失了近三百年才在今日再次面世,没能夺得遗珠,碎玉总可以试试的,反正季舒已经得了遗珠,没道理再来抢这碎玉,毕竟镇南王府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仍是价高者得,碎玉起价四千两。”
“五万。”
众人一惊,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季舒,季舒摆摆手,这次可真是冤枉她了。
“是那位姑娘!”不知是谁先反应了过来指着沈浥尘道。
好家伙,方才争夺遗珠之时愣是没出过一次价,如今一出价就这般骇人的吗?真是不开口则矣,一开口吓死个人啊!
这下他们连热闹都不用凑了,只有干瞪眼的分。
别说他们了,就连季舒都是吃惊的,五万这价钱可以说卡得很好了,至少凌昱等人是不会争夺的,看来这女人就是为了碎玉来的,只是这出价方式和她很像啊,难道说……
“姑娘真是好气魄,只是本宫见姑娘眼生得很,不知令尊是何人?”凌昱显然对沈浥尘的身份起了好奇心。
“京城之人。”
额,这也算是回答吗?不会是在耍太子吧?不少人默默擦了擦额上的汗。
“姑娘,你莫不是在说笑?还是说本宫的意思表达得不够准确?”凌昱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
“方才多谢姑娘点醒,不过在下也心仪碎玉,还望姑娘莫要怪罪。”曲阑珊突然在此时插了进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在替沈浥尘解围,可曲阑珊此举也算是落了凌昱的面子,凌昱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沈浥尘仍是神情淡淡,“无妨,价高者得。”
“那在下便出六万两。”
沈浥尘这会子却又不出价了,众人这下看不明白了,唯独季舒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曲阑珊不解,于是问道:“姑娘?”
“今日身上只带了五万两银子,看来碎玉还是与曲公子更有缘。”这就是要放弃的意思了。
带了五万两就敢一开口全撒出去,试问在场有几人能做到,有人觉得傻,有人觉得气魄不凡。
季舒唇角轻勾,果然如此。
“可还有哪位要加价的?”一阵窃窃私语过后,老者开口问道。
“六万零一两。”某个不想被人听见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沈浥尘也不例外,竟还可以这样加价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认真的吧?
老者嘴角抽搐了下,询问道:“世子,您这是?”
季舒长眉一挑,语气不善地反问道:“怎么?你看不起这一两银子?”
老者无法,只得看向曲阑珊,问道:“曲公子可还要加价?”
曲阑珊自问做不到季舒这般,老老实实的加起了价:“六万五千两。”
季舒显然没有这方面的自觉,“六万五千零一两。”
得,这下大家伙都看出来了,这纯粹就是在找茬!
所以,这是平都第一纨绔对平都第一公子的挑衅吗?不少人当即捧了把瓜子在手上,满脸期待地等着看好戏。
“阑珊可是有何处得罪了季世子?还请世子直言。”
季舒挠了挠头,一脸无辜样,“这倒不曾,你也知道我刚刚才花了十万两,现下是真的有些捉禁见肘。”
楼下众人:那你就别再加价了啊!没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吧?!
若论这泼皮无赖的嘴上功夫,十个曲阑珊也敌不过一个季舒。
曲阑珊到底是个文人,而文人素来脸皮薄,他实在做不到如季舒这般一两一两的加价,舒了口气继续道:“七万两。”
“七万零一两。”
众人:世子您这么作,真的不怕出了这明月楼被人套麻袋拖进小巷子里打吗?
曲阑珊咬咬牙忍了,“八万两。”
季舒继续没脸没皮,“八万零一两。”
“噗嗤!”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反应过来后忙捂住了嘴。
但这似乎是开了个头,越来越多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更有甚者捧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已,就差没在地上打起滚来了。
曲阑珊看着这一幕幕,一张脸涨得通红,这些人的笑声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一样,他曲阑珊何时被人这般戏弄过,还是被一个人尽皆知的纨绔给耍了!
“十万!”曲阑珊额上隐隐有青筋显露,但还是在努力平复着,“世子若是能高于此价,阑珊便不与世子争夺了。”
季舒闻言往怀中摸了摸,好半晌才掏出了两枚金锭,惊呼道:“呀!原来我只剩二十两金子了!看来不能再和你争了,那我便卖太子个人情,让与你好了。”
“你!”曲阑珊气得眼前一黑,合着这厮根本就没钱了!
“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听闻曲三公子最是待人宽厚,想来应是不会怪罪于我的。”季舒很是抱歉的看着曲阑珊,“不过这事说来也不能全怪我,谁让你们方才抢夺遗珠时慢吞吞不说,还扯了那么多废话,害得我都困了,这不,就眯了一小会脑子便不清醒了,连自己身上还有多少银子都记不清了。”
众人:你这么牛你咋不上天!
曲阑珊此时已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看得众人是直感叹季舒的可怕,这哪里是什么纨绔?!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平都鬼见愁!鬼见了都发愁!!
“那便恭喜曲公子夺得碎玉。”季舒虽是坑了曲阑珊,但老者还是很乐意看到这个局面的,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太多不是?
季舒正笑着,却见对面的沈浥尘关上了窗户,看样子应是要走,也是,她本就是为了碎玉而来,如今碎玉已有归属,其它物件想来她也是不感兴趣的。
这下顾不得一会还有什么好东西,季舒赶忙出了雅间去追,她得问问那女人到底是谁?
此时连廊之上少有人走动,因而季舒未曾受到丝毫阻碍,没多久便看到了正行在前头的沈浥尘,忙三步并两步跑上前抓住了她的肩膀。
“喂,你等等,我有事……”
沈浥尘回头看着她,季舒脚步一顿,只感觉那眼神很深,像是旋涡一般将她拽入了深海之中,她在海水里挣扎着,随后被冲散了意识。
片刻后季舒松了手继续向前走去,待行至楼梯口时突然又回过了头,连廊上空无一人,她忍不住皱着眉,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怎么没看见人呢?难道已经走了?”说着便匆忙追出了明月楼。
微风扫过,连廊拐角处一角青色裙摆被拂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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