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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浥尘先还未曾深思,此时听她这番言语,再想想一味楼那些士子之间的谈论,便是问道:“我记得几年前凌绝似乎颁布了一条荫庇法?可是与它有关?”
“确实如此。”季舒将那鸡汤盖上推了开来,看着她道:“你对这条律令有何看法?”
“此法可谓是失了天下寒门士子的心,实非明君所为。”
“是啊,天下读书人何其之多,这里头大多数人又出身寒门,这荫庇法于他们而言便是至不公的存在。”季舒叹了口气,“也是因为这条法令,使得寒门与氏族之间愈发水火不容,你那日也看见了,哪怕是出自同一个州的士子,他们之间亦是有嫌隙的,其实民间对此也早有怨言,只是不敢明说罢了。”
沈浥尘听到这不由眉头一蹙,“凌绝这时再赐你举人身份,竟是要祸水东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荫庇法就是为了我而立的呢,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们不敢怨恨,可不就来恨我了吗?”季舒讥笑道,“如今恐怕还不止寒门士子,便是平都的氏族子弟都要对我心怀不满了。”
没有特权的人嫉恨那些有特权的人,而有特权的人也会嫉恨拥有更多特权的人。
“一家酒楼都能这般不待见我,可想而知其他人又该是如何的嫉恨了。”季舒提着酒勺仰头灌了口酒,“凌绝此时怕是正在宫内偷着乐呢。”
沈浥尘安慰她道:“只要明年春闱你能金榜题名,自然能堵了这悠悠众口。”
季舒苦笑,“我又何尝不知,只是秋闱便已这般,明春各州士子齐聚平都之时我怕是连门都出不得了。”
“说起来凌绝此举也算是助长了氏族的势力,他就不怕积重难返?况且于国家长远也是十分之不利,虽能笼络部分朝臣,可若是长此以往,终归是会为后代埋下无限祸端。”沈浥尘见她这般苦闷,便是又说了几句。
季舒沉吟了许久后问道:“你以为大安现下局势如何?”
“三足而立,看似互相掣肘维持着平静,实则暗涌无数。”沈浥尘眼中带着些忧虑,“朝中势力更是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好怕是要再起兵戈。”
“在我看来,不管鹿死谁手,三年之内必定有一个结果。”
“三年?何以这般肯定?”
季舒抚了抚袖口道:“你可能不知道最近朝中有不少老臣已经打算上表辞官。”
“这个时候?”沈浥尘心中有些不安,“所以这就是你明知道凌绝可能会对你使手段却仍是要下场的原因吗?”
春闱在即,老臣辞官留下的职缺可不就是等着今科进士来补上吗?
“不错,这是一个契机,凌绝立下荫庇法无非就是向氏族表明一个态度,那些胆小惜命企图浑水摸鱼之人自然会趁着这个时机退下去,有了这些空职凌绝便能填补上自己的人。”
“看来明春及第者中凌绝极有可能会重用来自地方的寒门士子了,如此一来前以你为靶引去仇怨,后再施以恩惠,便可极大地抚平荫庇法带来的不利影响,当真是好谋算。”沈浥尘不无担忧地说道,“恕我直言,即使春闱你能名列前茅,届时凌绝也只会给你一个闲职,无实权不说,他还更好给你使绊子。”
“我知道,却也只能这样做,我爹虽握有二十万大军,却被置于渊州防范百越,轻易动弹不得,再加上他多年调任地方,我们季家于朝堂之上可以说是无甚根基,而曲家本就立足朝堂,又得了京畿之外的十万尚阳军。”季舒叹了口气,拿着酒勺敲了敲那只三足青铜酒樽,“这三足如今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平衡罢了,若真论起来,终究还是我们势弱。”
“你这是在以性命相搏。”沈浥尘眼睫微微颤动,有零星的雪花扑簌在了上头。
季舒却是毫不在意的笑了,“我本就是局中人,除非我死,否则便跳不出去。”
沈浥尘见她如此,亦是笑了,“明知前有恶虎,却不得不以身饲之,可会惧怕?”
“我若是怕,早便引颈受戮了。”季舒忽的将笑意一收,双目炯然,通身气势流泻而出,须臾间像是变了个人,沉声道,“莫要说他一人,纵是有一日天下人皆与我对立,我又有何惧之!”
沈浥尘一怔,而后轻声道:“不曾想,你竟还有这般孤勇。”
“没办法,孤军之人,便是个懦夫也得生出几分悍勇来了。”季舒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孤军?难道我不算是同舟之人?”沈浥尘看向她,微微有些不悦。
可是她这不悦似乎很好的取悦到了季舒,只见季舒狡黠地笑道:“是了,你如今已上了我这贼船,怕是下不去喽。”
沈浥尘试探道:“既已将我拉上了船,船家就不告知一下,此船将驶向何方吗?”
“咦?你连这船往哪开都不知,便敢贸然上船?”季舒此时却卖起了傻,故作惊奇地说道,“就不怕这船半道上翻了将你打入海中?”
沈浥尘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就算翻了船,想来也是某个不会泅水之人死得更快些。”
这下季舒不由想到七夕那日被折腾下水的惨状,顿时没了方才调侃人时的意趣,闷闷地从酒樽内舀了勺酒。
沈浥尘见她这副蔫蔫的样子,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三殿下知道你想助他夺位吗?”
季舒捏着酒勺的手一顿,酒液因此洒了些许出来,她将酒重又倒回了樽中,好半晌才笑道:“不知为何,在你面前我总有一种无所遁形之感。”
“是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心中有鬼才会这般心虚?”沈浥尘清澈的眸眼微微眯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季舒在这目光之下脖颈一缩,反应过来后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撑着下巴毫不示弱地看了过去,“有些人明明心中也有秘密,为何就能这般义正言辞呢?”
沈浥尘收回了眼神,“三殿下既非嫡也非长,又不像晋王和魏王那般有母族作为助力,就连妻族也很是平常,看起来并无多少胜算。”
季舒也聪明的不再纠缠,与她说道:“凌昱是嫡长子又怎样呢?凌绝一定会废了他的,他能不能登位端看曲家有多少手段,晋王背后有刑部尚书,魏王身后有淮阴侯,只是就算他们两扭一块也扳不倒曲家这条大粗腿。”
“所以三殿下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他没有优势吗?”
季舒也不否认,“是啊,没有优势的人总是不那么引人注意的,自然也不容易被他人所针对,在羽翼未丰之前完全可以韬光养晦,静待时机。”
沈浥尘垂眸思量片刻,继续问道:“那在你看来凌绝会更属意哪位皇子继承大统?”
“帝王心最是难测,尤其是像凌绝这种疑心甚重之人。”季舒摸了摸下巴,猜测道,“可能是晋王吧,毕竟张念诚可是凌绝的心腹。”
说完后她又看向了若有所思的沈浥尘,“问了我这么多,可是满意了?”
“我这船客要从船家口中打探些消息来还真不容易。”沈浥尘幽幽地叹了口气。
季舒摆了摆手,讨饶道:“怕了怕了,日后你若是还想向我打听什么,我是再不敢有所隐瞒的。”
沈浥尘很是轻微的哼了声,不再言语。
眼瞅着两人身上都落了不少雪,且这雪势还越来越大,季舒拍了拍肩上的雪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屋吧,再待下去可就得变成两个雪人了。”
“等等,你先将这汤喝了。”沈浥尘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袖不让她起身。
季舒看了眼那盅还未动过的鸡汤,脸瞬间就拉下来了,“这玩意忒让人膈应,我不喝。”
沈浥尘黛眉一蹙道:“你若不喝,岂不是让我失信于人。”
“你失信于人,与我何干?再说了又不是我让你应下的。”季舒可不是那般容易服软之人,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我记得好像还欠你一个条件来着,如今既已失信于人,索性破罐破摔,便失信到底吧。”沈浥尘面有难色的看向季舒,“看来那个条件只能作废了。”
季舒两眼一瞪,指着她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自己方才不就是说话时略有回避耍了点小聪明吗?怎么又得罪了这女人了?这心眼也忒小了点吧?
上次好不容易才在沈浥尘手上得了些便宜,季舒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条件,眨了眨眼可怜兮兮的端起了那只汤罐。
触手冰凉,季舒眼睛一转便心生一计,吸了吸鼻子眼中立时现出了泪花,温软的哀求道:“沈浥尘,你看这汤都凉透了,冰天雪地的,喝这么一罐子冷汤下去哪还能补什么身子?简直就是毒鸡汤啊,会生病的,我这病也才刚好了没几天呢。”
沈浥尘见她这副可怜模样,似乎有些心软,怜惜地说道:“这样啊,那你就不要喝这冷汤了,快点回屋暖暖身子吧。”
“嗯嗯。”季舒忙不迭地点头,脚下生风一般就奔向自己的屋子,谁成想后边又传来了沈浥尘的声音。
“碧影,你去厨房再熬一盅汤来,里头得放两只鸡,一只是伯母的心意,还有一只是我的心意,记得,要趁热给她送去,并且看着她喝完,鸡也得吃了。”
生风的脚一滑,季舒跌进了厚厚的雪层中……
作者有话要说: 看评论好像有读者没有get到鸡的含义,那我这里再解释一下好了。
首先那道菜的名字是叫“舍我其谁”,“我”即“予”,所以“舍我”合起来就是一个“舒”,鸡就是季,配合菜名和当时秋闱的背景事件,其实就是在暗讽季舒。(感兴趣的话可以再回看一下40章)
嗯,两只鸡下肚,季舒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鸡了,哈哈。
如果我行文中有什么表述得不是很准确的地方,你们无法理解,可以问我的哈,因为你们不说的话,我会以为你们是看破不说破,话说我一直以为评论少就是这个原因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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