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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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一下一块钱》

文/与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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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阴晴不定，下午刚下了一场雨，临到放学的时候又晴了。

穿校服的拉帮结伙的走出校门口，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跟旁边的人聊得正欢，余光瞥见身旁有个身影经过，背后书包上的亮片反射着光，女生暂停聊天的话题，匆忙叫了一声。

“诶！沈灼，这周六的班里聚会你来不来？”

被叫到的人连停都没停，从校服兜里把手抽出来没什么精神的摆了两下，好像光是这个动作都觉得麻烦。

女生被拒倒也没表现的多失望，她们班上的沈灼出了名的独，拒绝倒也是意料之中。

跟旁边的小闺蜜抱怨了几句也离开了。

沈灼把耳机里的声音开到最大，里面放的什么歌他也不知道，反正有个响就行。

少年走在路上还是很吸引人的，远看身形比例协调，尤其是那双大长腿，连校服裤子都能撑起版型，脸上戴着个黑色口罩，看不到全脸，但是被碎发稍稍遮住的一对桃花眼还是非常的勾人。

拍张照po到微博上大概能评选个那些令人心动的素人照之类的。

沈灼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还早，家离学校其实不太近，但是沈灼不想坐车，走路能让他不那么快到家。

不过再慢也慢不了多少，沈灼擦着天黑走到了家。

南苑街是一条极富特色的街，这片儿乱，大部分都是都是自建楼，租给一些交不起房租的人，路不平，房子破，价钱低，人多。

刚下过雨，地上还坑坑洼洼的，沈灼正在走神儿，一个没留意脚踩进了一个泥坑里，鞋湿了。

“操……”沈灼低声骂了句。

还没走到楼底下，就听见五楼传出来的骂声，街上本来就没人，这会儿更是显得格外刺耳。

沈灼都不用确认就知道那是他家传出来的。

沈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上了楼。

叫骂声已经停了，沈灼看着自己的家门，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敲响了对面的门。

沈灼推门进去的时候，陆未正调试着她新研究的美甲配色，陆未是他的邻居，住在50

2，他对门，是个立志要干遍三百六十行的美甲师。

“又忘带钥匙了？”陆未头都没扭过去，朝着身后的沈灼说道。

“嗯。”

陆未家的沙发算是这间小屋里唯一舒服的家具，沈灼侧着身子躺了下去。

钥匙带了，就是不想回家，每次打开门总有新惊喜。

这个惊喜包括但不限于被砸坏三十六次的台灯，碎了一地的玻璃片，还有时不时出现的不知道是谁的几滴血。

相比自己家里，沈灼更喜欢这个沙发，软和，还干净。

“我新搞了个样式，帮我试试？”陆未端着一个装着瓶瓶罐罐的架子走了过来。

沈灼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的美甲还是这周一刚做的，陆未近期的招牌美甲。

陆未开了一个淘宝店，经常会找沈灼做手模拍平面广告，一开始沈灼挺拒绝的，但是最后本着邻里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的信条，沈灼终于在干一次一百块钱的条件下答应了。

“上次的还没掉呢。”沈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男生音色冷，说起话来总有一种疏离感。

“我给你卸，先涂层护甲油，过两天再试。”陆未把架子放在旁边的地上，转身去拿卸美甲的工具。

“我……”沈灼叹了口气，“先写会儿作业。”

“中考是不是快了？”陆未看着从书包里掏卷子的沈灼，小孩儿学习好，就是可惜了。

“嗯。”沈灼从书缝里找了根笔划了两道，没坏，还能用。“22号。”

卷子上的题很简单，沈灼很喜欢这种不费脑子就能往上填答案的题，可以让他脑子短暂的空出来几分钟想想别的事儿。

比如今天回家后要花多长时间打扫干净被老爸老妈弄乱的屋子，比如今天晚上几点能睡着，比如下次陆未的广告什么时候找他做。

“快了吧，还一个月？”陆未把护甲油拿过来之后打开手机静音玩游戏，虽然沈灼说过她干什么都不影响他，但是陆未还是坚持的在他写作业的时候不发出动静。

说是为好学生营造一种学习氛围。

不过今天的学习氛围没营造好。

沈灼刚写了几个

字，就听见对面再次传来动静。

砸桌子，撞门，撞墙，碎玻璃，声音连在一块儿发出来的时候陆未差点儿把手机掉地下。

下意识的往沈灼那边瞄了一眼。

今天有点儿过了，声音已经持续了半小时了。

她没打听过沈灼的家事，但是就这么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多少也能猜出来点儿。

“吃饭了吗，给你也叫着外卖？”陆未转移着注意力。

沈灼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也吃不进去。

“没心情，走了。”

屋里的情况和沈灼想的差不多，老妈倒在地上，面前的男人手里还拿着个长棍子，不知道在那个椅子上卸下来的。

“够了吗？”沈灼连声称呼都不想加。

“你再给老子说一句？”男人手里的棍子朝着沈灼扔了过来，沈灼没躲，棍子砸在了腿上。

“天天回来这么晚你他妈往哪儿混去了？老子花钱供你上学你他妈上个屁啊，这家里哪儿还有钱给你上学？都他妈是废物，没一个值钱的！”

难听的字眼从男人嘴里吐出来，沈灼没去听，他从兜里摸出来手机，点了三下。

男人对于某三个数字的敏感程度不亚于某些犯罪分子，沈灼还没来得及说话，手机就被男人夺了过去。

“报警？老子教育儿子天经地义，你他妈还打110？警察管你这屁事儿？”男人说着抬起腿，踹在沈灼的膝盖上，沈灼没站稳，跪了下去。

地上应该是有玻璃渣，沈灼手摁在地上的时候感觉到了疼。

男人离开，像是多留一秒就会被警察找上来，门被摔得砰砰直响。

沈灼看了看自己的手，不出意外的出血了，沈灼找了块卫生纸擦了擦，把倒在地上的老妈扶了起来。

得去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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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阳一中，高一三班美术课。

喻青勾完最后一笔后停下了手，落款处潇洒的签了个自己的名，张牙舞爪，满意的审视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合上速写本，铅笔在修长的手指间转了个来回。

他抬手看了看表，还差十分钟下课，底下的学生干什么的都有。

美术课本来就是

副的不能再副的副科，喻青一学期都来上不了几回课，索性也没怎么管他们。

环视了下班里，前几排的同学很自律的坐着数学卷子，中间的有低头玩手机的，有睡觉的，还有看电视吃东西的，五花八门，最后边俩女生甚至直接把手机拿了出来，看样子是在偷拍。

喻青懒懒的开口，好听的声音从讲台上传到了后排两人的耳朵里，“可以了啊，再拍我该收手机了。”

俩女生被看到之后反倒没着急着收手，立马光速又摁了几下拍照键才恋恋不舍的锁了屏，“鱼老大，做帅哥就要有做帅哥的自觉，我们拍的也不是别人。”

“那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谢谢夸奖啊？”

“也不用太客气，两张自拍就够了，为人民服务。”女生低头把刚才拍的发到了某个讨论组里。

下课铃准时响起，喻青也懒得跟这帮小女生贫，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画板离开了教室。

刚下教学楼手机就从兜里震了起来。

“小白呀，你有空么？过来接我一趟。”喻青接起电话没等那边说话就先开了口。

那边被堵了话头，直接按着喻青的话接了下去，“你车呢？”

“今儿上课的时候就没开来，来不来？不来我接着打车走了。”喻青站在校门口，本来还想倚着墙，又觉得墙不怎么干净，放弃了。

放学点儿路上学生多，喻青觉得自己都快跟这群人挨个行注目礼了，电话那边才传来声音：“去去去，没说不去，等我半小时。”

“给你二十分钟，多一秒你直接去动物园找我吧。”喻青说完挂了电话。

喻青拿着速写本遮了遮头顶的太阳，这刚入夏就有晒意了，喻青觉得真到七月之后这一周两节的美术课自己索性都分出去给各科老师算了。

虽然刚才说了二十分钟，但是白育乘的车还是在第二十五分钟的时候停在了校门口。

白育乘是喻青的发小，从小厮混在一块儿。

车窗落下，一头金毛出现在了喻青视线里，白育乘胳膊搭在车窗上，极其骚包的冲着喻青吹了吹口哨。

喻青移开速写本抬头看了他一眼，满眼嫌弃的

朝副驾驶走了过去。

“刚漂的，怎么样？”白育乘对喻青的嘲讽司空见惯。

“挺不正经的，适合你。”喻青随手把眼镜摘下来扔后座上。

“你刚才挺正经的，就穿的整整齐齐还戴个眼镜站校门口，手里揣着个笔记本，背后青阳一中那几个字儿都没您正经。”白育乘笑了笑，“压根看不出来背地里是个老流氓，喻哥哥，我一直想不明白，您老怎么就突然想来这儿当老师了呢？”

喻青把副驾驶的座位放低了点儿躺了下去，闭着眼不想听这人说话，“好玩，闭嘴开车，一会儿去哪儿？”

“好再来酒吧啊，你开业兄弟必须得去支持一下。”白育乘拍了下方向盘。

酒吧离得挺远，俩人开了有一会儿才到。

好再来酒吧，老板是喻青，坐落在一条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平淡无奇的街中间，整条街的主打风格丰富多样，总的来说可以用街名来概括：利民街。

白育乘停好车之后看着酒吧的门脸，再一次对他兄弟油然而生一股佩服。

酒吧入乡随俗，顺应整条街的大潮流，门上红底白色的五个黑体大字——好再来酒吧，规规整整，就跟今天去学校上课的喻青一样。

往左看，邻居是个卖麻辣烫的店，名字起得倒是朗朗上口：阿羊阿羊麻辣烫。

往右看，毗邻一个鲜蔬店，门口整洁无异物，看起来卫生标准是这一排里最好的。

三个店唯一一点相同的只有门框上的店名，红底白字，整齐的跟三兄弟似的。

“喻总，能告诉我您开这店的灵感么？我觉得我可以学习一下。”白育乘看着这三兄弟再次感叹。

“利国利民。”喻青拿着速写本敲了一下白育乘，“进去了。”

推开门往里走，迎面冲过来的音乐声差点儿没把喻青劝出去。

“你这主唱挺带劲啊。”

酒吧刚开业，人还算多，主唱在台上跟发了疯一样，喻青压根听不清他们在唱什么。

不过喻青没在意，他越过舞池里这些人，精准的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了过去。

好再来酒吧开业没一周，喻青已经是第二次看到刘硕

过来了，刘硕是他的学生，第一次来说是主唱的粉丝，喻青没管，这回直接喝上酒了。

本着自己还是他老师的原则，好老师喻青义正言辞的把刘硕带出了酒吧，直接专车送回了家。

好老师。

喻青第二遍打着导航准备绕出这条破街回家的时候再一次从心底里夸了一遍自己。

刘硕家有点儿偏，就凭着这开着导航都能拐错的地形都能知道偏到什么程度。

天都黑的没边儿了，小破街旧的感觉开半路上都能撞见个迷路的鬼魂。

喻青叹了口气把车灯打开了。

近光灯猛地一照，喻青看着前边吓了一大跳。

不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在前面一瘸一拐的走着。

披头散发，白的发光的脸上还带着血。

喻青一下清醒了过来，脑子不受控制的发散思维。

操，还真能遇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