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〇②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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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形的硝烟四处弥漫,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陆灼霜像是突然失了智,面对此情此景,竟还在想:这两个小朋友该不会是相互看对了眼罢?
思考间,身后突然传来一股犹如实质的杀气,生生拖回陆灼霜飘飞的思绪。
她猛地一回头,但见一个穿白衣的男修拖着剑从茂密树林间走来。
该用怎样的语言来形容这人的脸呢?
他就像是一柄刚出鞘的利剑,眉眼锋利,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仿佛在摁着你的头,非要你承认他就是好看。
陆灼霜承认,她的确是被惊艳到了。
可惊艳的同时,她脑子里又倏地蹦出五个字。
好强的杀气。
是了。
眼前之人美则美矣,奈何通身杀气缭绕。
与其说他是修仙的,倒不如说他是修魔的更贴切。
“别来无恙,小师妹。”寒冰碾玉般的声音。
好了,陆灼霜知道他是谁了。
他便是那个在外游历数载的四师兄,白烬。
说句实话,比起花里胡哨的二师兄苏衍,还是白烬更符合陆灼霜审美。
所以,评选修仙界第一美男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莫非不看脸,就光光只看打扮?
白烬来的突然,出手出得更突然。
他扬手斩下一剑,一切来得毫无预兆。
顷刻间,巨树倾倒,石崩地裂,扬起的尘埃迷住了陆灼霜的眼。
陆灼霜心中暗骂一声“卧槽”,连忙躲开。
而另一端,伏铖与小姑娘之间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已告一段落。
此处地形复杂,到处是山石与巨木,陆灼霜不敢轻举妄动,唯恐会伤及无辜,像只无头苍蝇似的被白烬撵着四处逃窜。
白烬这人也不知是不是吃错了药,一直阴魂不散跟在她身后追。
陆灼霜收回先前的话。
这人分明就是个脸生得稍稍好看些的疯子罢了。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后,终于看到一片空地。
陆灼霜大喜,连忙朝空地所在的方向飞去。
白烬则紧随其后。
眼看白烬手中的剑就要落下,陆灼霜不得不加快速度,提前落地,高呵一声:“熄染!”
剑刃也恰好在此刻落下。
“锃——”
双剑相击,荡出的剑气余波掀横扫千米。
随后,只听“砰”地一声巨响,整个太阿都在轻晃。
生于和平年代的修士何曾见过这般激烈的打斗,而今,即便是人族与妖族之间的切磋,也都是点到即止,两族切磋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一个受伤的。
好事的吃瓜群众目睹这一战,争相奔走告知:“快来看啊,快来看啊,御剑仙君大战凌霜仙尊了~”
不消片刻,虚空之上就已挤满前来吃瓜的修士,将这片天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天已微暗,正值饭点,甚至还有不少吃饭吃到一半的修士端着碗来围观。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越围越多,密密麻麻挤做一团,直至彻底遮蔽天光。
正在与白烬对战的陆灼霜也是一脸懵,现在天黑的这般早了?
一抬头才发现,头顶竟挤满了人。
正当她分神之际,白烬抬手,又是一剑劈来。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却不想,下一刻战况急转,本处于被动状态的陆灼霜逆风翻盘。
她一剑扫去,直逼得白烬倒退数百米。
然而,这一剑的威力远不仅于此。
只闻黑暗中传来“轰隆隆”一声巨响,地面开始剧烈摇晃,前来围观的瓜友们惊骇地发现,山体在崩塌,无妄峰峰顶竟已被削平。
而这时,白烬才堪堪稳住脚步。
他神色不明地瞥了陆灼霜一眼,沉声道:“我又输了。”
高阶修士之间的战斗就是这般朴实无华,往往一两招就能决出胜负。
这一战争来的突然结束的更突然。
端着饭碗来凑热闹的瓜友们纷纷目瞪口呆。
就这???
我碗都端来了,就结束了?
别看陆灼霜这一战打得勇猛无匹,实际上她整个人都很懵,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赢的,完全是在靠本能瞎劈瞎砍。
可不论如何,凌霜仙子的战绩又添一笔,她一剑荡平无妄峰的实绩很快就会被传开。
白烬一声不吭地握着剑走了,绿衣小姑娘紧跟其后,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陆灼霜。
经此一战,陆灼霜才终于有了些许真实感。
原来……她真是修仙界第一大佬!
她这神一晃便是三四天。
三日后,绿衣小姑娘再度闯入了陆灼霜视野。
彼时陆灼霜正瘫在吊床上发呆,院中山茶花开得正烂漫,热烈的红与无暇的白交织成一片。
小姑娘脆生生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小师叔,我来给你送糕点啦。”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陆灼霜闻之,连忙起身端坐,摆出一副大佬该有的气势。
她屁股底下坐的若是椅子倒还有几分威慑力,可她现在坐的是吊床。
这般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吊床上,真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偏偏陆灼霜还丝毫未察觉。
笑盈盈走来的小姑娘显然也有些懵怔,她杵在原地愣了好几瞬,方才调整过来,继续朝陆灼霜所在的方向走去。
陆灼霜也不知这小姑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尚未打好腹稿,想明白自己该说什么,伏铖就已挡在了她身前。
无形的硝烟又开始蔓延,小姑娘的步伐就此停滞。
她比伏铖大了近五岁,身量却不比他高出多少。
二人就这般静默无言的对视着,皆能从对方眼中看到翻涌的战意。
最后还是小姑娘率先收回目光,她目光越过伏铖,望向陆灼霜,扬起嘴角,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忘了和小师叔做介绍啦,我师父是白烬,我叫叶田田,四年前你曾救过我一命。”
叶田田生于兖州一个修仙世家,是族中唯一的嫡系大小姐。
儿时的叶田田贪玩任性,险些被妖兽吞入腹中,是凌霜仙子从天而降救了她。
也就是从那时开始,叶田田便立志,要成为如她一般强大的人。
奈何凌霜仙子向来都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高人。
叶田田寻了她足有三四年,好不容易打探到她的身份,她却有了亲传弟子。
于是,叶田田一路死缠烂打,成了白烬的徒弟,终于来到太阿门,见到她儿时一直在找的人。
陆灼霜想了半天都想不起原文女主何时救过一个叫叶田田的小姑娘。
小姑娘已走至眼前,拆开一盒包装精致的糕点。
“你当年为了救我,错过了知味斋最后一炉烙梨酥,时隔多年,知味斋已不再做烙梨酥,我在雍州找了上百家糕点铺才找到味道相近的烙梨酥,小师叔若不嫌弃,还请收下这份薄礼。”
她尾音才落,伏铖便已靠近,自顾自地捻起一块烙梨酥送入口中。
“藕花堂的烙梨酥。”
他目光平静地阐述着事实:“出了太阿门右拐就有一家藕花堂,不必去跑上百家糕点铺。”
“更何况,它家是用白糖调味,远没有用花蜜调味香。”
伏铖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陆灼霜闻之,也捻起一块尝了尝。
的确是白糖的甜,也确实不如伏铖用花蜜调味做的香。
可陆灼霜这人对女孩子向来更包容。
人家小姑娘大老远的跑来送糕点,也没必要打她脸。
陆灼霜斟酌一番,才道:“用白糖调味滋味也不错。”
岂知,她话音才落,便遭伏铖一记眼角飞刀。
陆灼霜看懂了他的眼神,又默默改口:“唔,还是铖儿做的更胜一筹,有机会你可以过来尝尝。”
原本被伏铖怼得哑口无言的叶田田眼睛陡然一亮:“好呀好呀。”
哄好了小姑娘,小徒弟的脸又黑成锅底灰。
陆灼霜也是头痛万分,果然,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端水大师。
伏铖把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叶田田不动声色瞥他一眼,嘴角漾起两个小梨涡:“听闻小师弟厨艺不错,我手笨脚笨的,也想跟师弟学学,将来好孝敬我家师父。”
伏铖猛地一抬头,恰好对上叶田田挑衅的目光。
她这角度选得极好,既挡住了陆灼霜的目光,又把情绪一丝不漏地传递给了伏铖。
陆灼霜仰头看了眼天,正值晌午,恰是用午膳的时间。
这小姑娘怕是有备而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叶田田那脆生生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呀,不知不觉就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呢,我既来得这般巧,不如就趁现在来跟师弟学学烹煮之法。”
人家都这么说了,陆灼霜自不好开口拒绝。
师父都没发话,伏铖也只能冷着一张脸任她折腾。
小姑娘口口声声说着要与伏铖学做菜,却全程都在喊“小师叔”。
火太旺,她望向远在三十米开外的陆灼霜,娇声娇气地道:“小师叔,火太大了,该怎么办呀?”
择菜时,从菜叶上滚下一条白胖的蠕虫,她嘤嘤嘤扑入陆灼霜怀里:“小师叔,菜上有虫,我怕。”
端碗时,菜太烫,她也要举着手给陆灼霜看,轻声嘟囔着:“菜怎么这么烫?小师叔,我手好疼呀。”
……
伏铖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
黑到话痨寂灭都不敢开口说话去触他霉头。
待到所有菜都上了桌,叶田田还要特意调一下菜碗的位置,把自己亲手做的统统摆在陆灼霜面前。
陆灼霜提箸夹起一块红烧排骨。
她在一旁坐立不安地看着:“小师叔,味道怎样?”
陆灼霜咬下一块,细细咀嚼着,滋味很好,但绝不是第一次就能做出来的水准。
陆灼霜心知肚明,却也没揭穿她,只道了句:“味道不错。”
有了这句话,小姑娘这才欢欢喜喜地端起了碗吃饭。
叶田田那道红烧排骨的确做得不错,与伏铖做的菜是完全不同的风味。
陆灼霜不过多夹了几筷,伏铖便再也无心去用膳。
叶田田见之,立马抓住这个机会,期期艾艾道:“小师弟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伏铖再也沉不住气,冷冷望着她:“你知道就好。”
剑拔弩张之际,端水大师陆灼霜又来救场。
“你小师弟面硬心软,他说的话,往反方向理解就好。”
可叶田田还嫌这火烧得不够旺,咬唇抱着陆灼霜胳膊:“小师叔,我是不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伏铖看着她,冷笑连连:“是又如何?”
叶田田垂着脑袋,泫然欲泣:“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不该……”
伏铖已然起身,牵来她的仙鹤,开始下逐客令:“有自知之明就赶紧走。”
小姑娘眼圈红红,都快哭出了声:“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陆灼霜只能低头扒饭,假装看不见。
却已默默在心中打消将来要养三十个男宠的念头。
实在是……让人头大。
今日这把火已烧得够旺,叶田田见好就收,装模作样地抹了把眼泪,转过身,朝伏铖做了个鬼脸,满心欢喜地骑着鹤走了。
叶田田一走,陆灼霜才缓过气来,终于把脑袋从饭碗中提了起来。
她歪头看着伏铖:“生气啦?”
伏铖面无表情地别开脸:“没有。”
陆灼霜又凑过去,盯着他看:“吃醋了?”
伏铖继续把脸转开,只留给陆灼霜一个后脑勺:“不是。”
“好的,我知道了。”陆灼霜眯起眼睛,笑得像只坏心眼的狐狸:“你既生气了又吃醋了。”
“可你倒是学学人家师姐呀,多活泼?嘴多甜?你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谁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呀?”
伏铖一声不吭地走了。
陆灼霜无奈摇头:“没得救了这孩子。”
这次陆灼霜也不打算再去哄他,闷成这样,将来怕是找老婆都难。
她已做好伏铖要与自己冷战到底的准备。
岂知,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出现了,气鼓鼓地看着陆灼霜:“我讨厌她。”
那个“她”自然是指叶田田。
陆灼霜懒洋洋地瘫在吊床上:“可我还有点喜欢她呢。”
小姑娘的心机十分浮于表面。
可是,谁会不喜欢一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姑娘呢?
更何况,她还生得这般可爱。
伏铖紧紧抿着唇,瞧着又要生气了。
可陆灼霜才不管他,自顾自地说道:“谁会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招人喜欢呢?在不不触及底线的前提下,努力让别人喜欢自己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说完,又在伏铖额上轻轻弹了下:“反观你,小小年纪苦大仇深的,若不是生得好看,你以为我想养你呀?”
“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喜欢,若仅仅是看皮囊,你白烬师伯可比苏衍师伯更衬修仙界第一美男这七个字,那为什么偏偏苏衍师伯是修仙界第一美男,而非白烬师伯呢?”
伏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陆灼霜拍拍他的肩:“行了,玩你自己的去吧,我要睡了。”
那日之后,破虚峰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叶田田也未再出现。
时间一点一点向后推移,很快就到了九月下旬。
不知不觉间,陆灼霜攒的那堆梨竟已只剩下最后一颗。
看着地窖中那颗孤零零的梨,陆灼霜竟有些舍不得吃它。
明日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同时也是伏铖离开太阿门去浮岛上集训的日子。
本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分离,可到头来还是发现高估了自己。
毫不夸张的说,因为伏铖集训一事,陆灼霜从前日起就开始失眠。
伏铖再早熟,在她看来也不过是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他这孩子性子闷,偏生又生得太过聪明,什么事都能一眼看透,却又喜欢把所有事都闷在心里。
他这样的性子,别说是小姑娘,怕是连个朋友都交不到。
陆灼霜甚至都不敢去想,孑然一身的他又该如何在浮岛上独自度过五年。
然后陆灼霜就一连失了好几日的眠。
明明她从前不是这么婆婆妈妈的性子,果然,养孩子催人老。
陆灼霜幽幽叹了一口气,将那颗梨放回原地。
伏铖在破虚峰上吃的最后一顿晚饭是陆灼霜亲手做的。
说来也是惭愧,养这孩子养了这么多年,陆灼霜竟不知他的真实口味,除了知道他不吃香菜,喜欢番茄乌梅,再也想不出其他。
平日里吃的菜也都是她喜欢的,她好像从没问过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陆灼霜握着锅铲莫名的尴尬。
伏铖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师父,怎么了?”
陆灼霜嗫喏半晌,都没能憋住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只能觍着脸去问:“你想吃什么?”
“鱼面。”伏铖不假思索地道。
陆灼霜皱了皱眉头:“太繁杂了,等做完,你我师徒二人怕不得饿死。”
伏铖想了想,又道:“番茄乌梅。”
陆灼霜叹了口气:“可它只能当做零嘴,填不饱肚子。”
她又试探着问了句:“你就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我喜欢的就这些。”
“好叭。”陆灼霜已然放弃从这孩子嘴里套话。
思索片刻,又道:“你既是北地人,那我也给你做几道北方菜好了。”
她前世是地道的南方人,会做的北方菜并不多。
酸甜适口的锅包肉算是一道,简单省事的豆角焖面算是第二道。
思考间,她已起锅烧油,开始煸炒带皮的五花肉。
伏铖挽起袖子,准备过来帮忙,却被陆灼霜拒绝了。
入秋后的天暗得比夏日早很多。
秋日的黄昏,没有聒噪吵不停的蛙鸣,晚风习习,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
烈火在锅下招摇怒放,热油滚滚,激发出食材的鲜香。
陆灼霜许久未下厨,动作依旧利索,不到半炷香的时间里,就已做好锅包肉和豆角焖面。
于她而言,做菜是件不折不扣的苦差事,她既讨厌手触碰生肉时的黏腻感,又讨厌被油烟薰得一身的油腻感。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拿起锅铲给任何人做菜。
却为这个孩子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菜很快就被端上桌,气氛却出奇的凝重。
陆灼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怎么样?”
伏铖沉默半晌,才道:“像我娘做的菜。”
陆灼霜愣了好一会儿:“所以,究竟是好吃呢?还是不好吃呢?”
伏铖又一次陷入沉默。
“你可以自己尝尝。”
陆灼霜抱着怀疑的态度夹起一块肉,只一口,就险些把自己送走。
她连忙起身,跑去厨屋吐。
用清水漱完口的陆灼霜几乎是一路飘过来的,她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这么咸?
难不成是把盐当糖使了?
陆灼霜越想越觉有这个可能,唉声叹气地看着伏铖:“想不到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把盐。”
伏铖也跟着叹气:“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别的东西吃。”
还好陆灼霜前些日子囤了不少零嘴,伏铖将它们一一搜了出来,手里还拿着那颗陆灼霜舍不得吃的梨。
看到梨的那一瞬间,陆灼霜瞳孔骤缩,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这梨……”
“地窖里找的。”
说话间,伏铖已将它洗净,低头啃了一口。
陆灼霜心在滴血。
这可是这个季节里的最后一颗梨啊……
伏铖狐疑的看着她:“师父,你怎么了?”
她眼睛直勾勾盯着梨,缓缓掏出一把小刀:“老规矩,见者有份。”
换做平日,伏铖早该主动分出一半给她了,今日却一反常态的拒绝。
气得陆灼霜直跳脚:“小气鬼,喝凉水。”
伏铖非但不搭理她,还当着她的面一下就把梨啃完了,只留下一枚崎岖不平的核。
陆灼霜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枚果核。
她就不该把这颗梨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早知道,这个季节,找遍整个雍州都不一定能够买到一颗新鲜的梨啊!
陆灼霜从未如此生气,再也不想搭理伏铖这个小鬼,闷头躺在床上发呆。
她如今满脑子都是那颗梨,入睡后还做了十分荒诞的梦,梦见梨大仙大发慈悲,伏铖窗前那株梨树又结满了果,鸭梨、香梨、沙梨、凤梨应有尽有。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陆灼霜就被饿醒了
她捂着肚子趿着鞋,准备去厨屋中觅食,才推开大门,便见伏铖乘着仙鹤而来。
他眼底一片青黑,瞧着像是在外奔波了一整夜。
陆灼霜不由一怔,下意识道:“你做什么去了?小小年纪竟敢夜不归宿?”
伏铖却在这时俯身,递给她一颗梨沾着晨间露水的梨:“秋日里的最后一颗梨,给你。”
陆灼霜呼吸一滞。
“你缺心眼吗?还不知道我就是馋,看见什么都想吃一口罢了,你昨日发发慈悲给我分一口不就得了,何必特意去找?”
伏铖转过身,阳光在这一霎钻出云层。
“可我不想和你分离。”
他说这话时的声音很轻。
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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