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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元鲜红,如同还有余热。
旁人听不见,江芹却能听见,血红珠体中迸出的呜呜鬼哭。呜呜咽咽,如同滚滚冷风吹过山林溪间。活人制成的血元,何等残烈。
隔着屏风,一道细密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宋延坐在床沿,隐在半明半暗间,眉目如画。丝丝缕缕筛过的暖光,像迫不及待想拥抱他的红尘烟霞,在他身边流连不肯离去。
朦朦胧胧,辰光氤氲。
不知为何,江芹觉得,此时的他不言不语,遥遥看来,比任何一刻都更像是一位仙人。
成仙,斫断轩辕神树,还给族人被剥夺去的寿数。
他还记得自己的心愿吗?
金盘生冷,仿佛握着坚冰,江芹不适地动了动手指。
脚步声一步步走近,大手取走她手上金盘。身后传来开门声,等候在廊下数十傀儡鱼贯而入。
沉沉闷闷的气氛突然破冰,像冰河突然涌进一串鱼儿。
于是备水,开窗,拧帕,饭菜落桌声交叠响起,有条不紊,忙而不乱。
这中间,宋延的脚步声停顿在屋外,半晌,方才又进到屋内。这时,桌上饭菜已经预备齐整,江芹洗漱完毕,坐在桌上,神色寡淡,面前一碗醒酒汤还是满的。
她看着两碗汤色清白的鸡茸莲叶羹艰难地吐着最后几丝热气,苟延残喘,奄奄一息,突然皱起眉头。
血气骤然浓重,厚如铁锈。
不用猜,她知道宋延回来了。
他避着她服食血元,大约也在净房梳洗过,所以血气里还有股淡淡的皂香。
他不说话时的模样,与从前没什么分别。
江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龙门村民惶惶不安,恍然见他一剑破混沌,惊为世外客,回过神,纷纷跪在他面前,称他“剑仙”。
她的心,像一把钝刀在割。
钝得一塌糊涂,拉锯着她的心脏。
不知不觉,身子微微颤抖。知道他在看,忙捧起早就放冷的醒酒汤,咕嘟咕嘟,胡乱灌下几口。陈皮酸涩,被汤水煮过更是酸得牙倒,酸气直往鼻端冒。
“好酸啊。”她狠狠地埋怨一句,发觉鼻音浓重,忙抓来手边帕子盖住眼鼻。
她想帮他,帮他浊去侵入身体的浊气,帮他回到从前。可这一刻,举棋难定,竟不敢,竟有些畏惧从心里萌生出来。
她怕了。
怕意识恢复之后,怕见到,宋延清醒后,如何面对曾经一日服用过这么多血元的自己。
永安城遇见世代行医的林三公子,林三感叹他功德无边,终一生所能救治的人,远远不如他多。宋延却说都是救人,没有分别。
他没有害过任何无辜的人,自甘凄苦,渡过二十多年。
一双手,清清白白。
却在这时,沾了满满血腥。
“宋延,你想成仙吗?”她抽了一口气,肺腑酸胀到发疼,不等他回答,先笑了起来,“如果你能成仙,一定是位好神仙。”
她一直这么觉得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在赤龙大泽还是人间。
他一定不同斩断天梯,忌惮人族的那些傲慢神仙。
一定会是位垂目低首,望得见世人痛楚,心怀苍生的好神仙。
到那天,坐卧云端,不必再背着全族希望,背着神树侍者的重担,可以好好喘一口气。
你会如愿的。
一定会的。
江芹想挤出一个笑容,练习了几次,懊恼不已,怎么就做不到,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风过无声。
宋延迈出半步,手在半空突然顿住。
掌心同心咒的咒印闪动,他怔愣片刻,选择退回原位。
现在的他,浑身血腥,臭不堪闻。
近身,只会让血气玷染了她的清洁。
宋延一语不发,身形瘦削,如一笔孤松挺立在她面前,袖中手如同执着地狱烈火,源源不绝地灼烧他。
等她平息下来,还是没有上前,看着她,收回不知抑制多少次的手,沉声道“你我将要成为夫妻,直呼名姓未免生分,芹芹,唤我元君。”
江芹怔怔地抬头,眼眶是红的。
望着他的双眸,心跳蓦地漏了一拍。不知为什么,她有种直觉,没由来的直觉——宋延似乎,不再追求成仙了。
这双眼里氤氲着的,如雾如云,盘绕远山。
可她目力很好,一眼就能拨开云雾,见到一寸寸,一分分起伏山脉。
夫妻也好,称呼也好,都是山前围绕的云雾,障眼而已。她蹙紧眉头,猛地拨开层层阻碍,见到的,只有这份幽微心念。
这是第一次。
从他眼中,看见那束燃了多年的光,竟灭了。
门敞着,风有些冷,吹进屋里,他只穿着一身长衫。冷风潜入,托着那卷空袖飞扬,无声无息。风卷得容易,看者却心头沉闷。
他的脸有些苍白,神色晦暗。
双唇洗过,血色还是残留在上头,泛着伪饰的鲜红。
没等她开口追问,身形一晃,大手扣住桌沿,紧接着便是瓷碗顺势翻落地面,哐啷一声,轰然碎了个四分五裂,汤羹破了出来,最后一点余热也没了。
宋延神色痛苦,低下头,转眼间满额是汗,几处青筋爆显。
“你这是怎么了!”
江芹立即起身,飞扑到他面前,双手触到紧绷肌肉,惊了一跳。
猝不及防,才抓到手,衣料当即嗖嗖几响抽离她的手心。一声巨响,宋延轰然倒地。
黑红两气缠绕断臂伤口,攒动着,仿佛一堆熊熊燃烧的烈火。
江芹按下眼中掠过的慌乱,立刻跪地抱起他,双手颤得厉害。
用尽全力,总算,将人挪到自己怀中。
宋延昏厥不醒,汗水顺着眉眼滴落,浑身死死绷着,眼睫轻颤,战栗不止,一道蜿蜒血痕从骇人的伤处无声蔓延下来,须臾,染红空荡无物的衣袖。
点点温热,透过衣襟。
湿润了江芹胸膛。
她盯着洇开的血色,像望着一团火焰。猛地扯开衣襟,血肉模糊伤处长出几簇顶着红血的肉芽,正古怪地摇动着。
眼中泪光闪烁,顿了顿,咬牙道“叫陈径来!我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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