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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光熹微,第一缕阳光透过纸糊的窗格照进来之时,宋清和才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只是刚睁眼的那一瞬间,她陡然间觉得自己头痛欲裂,脑袋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分外难受。
怎么回事?
当她尝试着慢慢坐起来时,她忽然发现靠近她不远处的长案上,正有一个人歪着头,用手托着脑袋,似乎在歇息。
只是她的视线依旧很是模糊,还没完全恢复,依稀只能看到这个人如刀削的侧颜。
宋清和努力地眨了眨眼睛,这才看清楚这个人。
不是宋承又是谁?
真是奇怪,他怎么好端端地不回自己的寝殿睡,反而到她这偏殿这里坐着睡呢?
“哥哥……”宋清和忍不住出了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是如此的沙哑,甚至一开口,喉间还有些许疼痛。
只是刚刚头太疼了,反而遮蔽了喉间的难受。
她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
而坐在长案前的宋承本就是浅眠,又极其警觉,听到这不轻不重的一声后,便惊醒了过来,站起身,神色不虞,直直地朝她走过来。
宋清和看着宋承,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宋承听到宋清和张口便是这句话,不禁觉得好笑,唇一掀:“你问孤?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你有好好爱惜自己吗?”
他说这三句话的态度属实算不上好。
宋清和直觉宋承如今有些不快,自己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低声道:“我这是生病了吗?”
“你说呢?昨日若不是锦娘来得及时,只怕你现在便是一缕亡魂了。”宋承凉凉地说着,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宋清和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看着宋承。
“锦娘方才又替你去熬药了,你等下喝完药,再睡会儿。”
“好。”
几句话说完之后,两边都甚是安静,好似没有什么话要说的了。
恰逢锦娘此时已经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在宋承的示意下,将装着黑乎乎药汁的药碗递给了他。
宋承接了过来,随后轻轻坐在宋清和的身边,冷冷地道:“张嘴!”
宋清和明显不适
应这种喝药的方式,微微蹙眉,哑着声音:“我自己来。”
宋承微微挑眉,竟然也没拒绝,顺从地将药碗给她:“行。”
宋清和立马伸手想将药碗接过来,可直到那药碗放到她手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软得厉害。她只稍稍碰到碗底,便没接得稳,差点让那碗汤药洒落到了绵衾上。
宋承立时将药碗接住:“不行就别逞强,没人逼你。”
宋清和怔怔地看了眼落空的手,低下头,嗯了声。
宋承用勺子先舀出一勺汤药来,放在自己口边吹了一下,才将勺子递到宋清和唇边:“喝。”
宋清和看了眼,依言将一勺药都吞进了口中,口中立时便充斥着浓烈的苦味。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锦娘在一旁看到,连忙递过一颗蜜饯给宋承:“殿下,这碗药的药性极强,所以它的味道也是极其的难以入口。让公主吃一颗这个,或许会好受些。”
宋承看了眼,接了过来,正欲让宋清和吃下。
“你先让我把药喝完。”宋清和摇摇头,直接道。
宋承也不勉强她,便紧接着又舀了几勺。
很快,汤药便见了底。
锦娘在一旁都快要将眼睛都给瞪大了。这药是她配的,什么味道她自然知道。没想到宋清和眼眨都不眨一吓,悉数入了口,连一块蜜饯都没吃。
这,这还是人吗?
不过,她瞬间又想起,昔日六公主受了皇帝的杖刑之后,她给公主上药,公主也是像这样一声不吭的。
唉。
不得不说,宋清和实在是太能忍了。
忍的她都觉得心疼。
此时忽而有一个卫兵自外而来,凑在宋承的耳边说了一句话,便又退下了。
宋承微眯双眸,稍稍沉思了片刻,随后站在床边替宋清和掖好被角,对着她道:“你刚喝了药,便再休息一会儿吧。阿娘那儿,孤会再让人帮你说一声。你这几日便在这里歇下吧!孤暂时还有些其他事情,便不在这里陪你了。”
宋清和默默地点点头。
随后宋承便带着锦娘从偏殿中出去了。
宋清和看着宋承高大的背影,在一片天光
中,仿佛周身都染着光,心底忽而淌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来。
……
日头渐高。
宋承从偏殿出来以后,抬腿在廊下快步走着。
锦娘一直跟在宋承的身后,张了张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直到最后一刻,眼瞧着宋承快要步入主殿了,才将他唤住。
宋承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你要说什么?”
锦娘咽了咽喉头,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道:“殿下,我认为,昨日公主必然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导致生了温病。我昨日去的并不迟,公主顶多在冷水里泡了一小会儿,应当不至于病得如此厉害。而我方才想了许久,忽然忆起之前看的一册医书中,有过这种情形。况且,公主之前的状况,我也有所了解。所以,我觉得公主可能是有心病的。而且,按照书上说,这病是拖不得的。”
宋承神色微敛,眼珠微晃,若有所思道:“孤知道了。”
锦娘将心中的话说出口,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屋中。而宋承转瞬之后,则直接迈步进入了主殿。
铁霄正杵在殿口,随后紧跟着宋承走了进去。
他昨日来没多久,宋承便因故急忙地离开了。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将自己查到的东西告诉宋承。
“殿下,林女郎之前让人画的那幅画像,属下看过了。那个岳凌确实是京城人的扮相。但是岳凌的脸看着却像是异族人。随后属下又去春日楼查探了几次。偶然得到一次机会,属下便跟着他,发现他竟然出了城,和另一个髡发的男子说话。”铁霄顿了下,“说的也并非汉话。属下猜测这二人是突厥人。”
宋承微眯双眼,语调上扬,哦了一声:“突厥人?”
“正是。因为属下清楚地看到那个髡发人的腰间别着一把弯刀。而那种弯刀,我朝从未制过。属下因此才敢猜测。”
宋承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慢慢悠悠地说:“若是真如你所说,便不要打草惊蛇。让林欢继续盯着。”
没想到听到这话的铁霄却迟疑了,垂首道:“殿下,昨日,顾尚书来春日楼,说林女郎是他的孙女。现下
林女郎已被顾尚书带走了。”
宋承倏忽眼一抬,语气不善:“顾尚书?顾云岭?”
铁霄喉头一滚,看着宋承有些沉定的脸色,点头称是。
宋承皱了皱眉头:“你不是不知道林欢是孤在春日楼的一条重要的线!”
铁霄登时便跪了下来,脸色渐白,后背笔直:“望殿下责罚!”
宋承睨了一眼铁霄,眉眼冷漠:“铁霄,你别以为孤不知道你对林欢是什么意思。所以,林欢想跟顾云岭走,你便没有阻拦,是吧!”
铁霄心下一惊,登时垂头:“属下知错。下次不会再犯。”
“行了。你现在既然已经知道那个人是突厥人,你便盯着他们,看看还能不能有什么其他收获。至于林欢……你得尽快找到人替代林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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