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高湛不荒唐（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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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派人请阿史那氏参加家宴,以示优待。

?家第一顿早饭，萧靖肯定是要陪老婆孩子吃??。小蠕蠕已经及笄，只等父皇?来,安排她与裴家??婚事。光光看看阿伊，又看看大逻便,目光落在小男孩??辫子头上,突厥小朋友??辫子头没秃，还挺可爱的。

姐妹俩替母后送了一口气，阿史那氏不入皇帝后宫,父皇已经下旨将她许配给高绍德。

便是同她们这一辈??。

阿伊昨夜被教了一点规矩，临时抱佛脚，带着弟弟行礼,躬身道：“阿史那氏见过陛下，愿陛下福寿安康。见过皇后娘娘，祝娘娘青春永驻。”

她对??永安、永昌两位公主行平礼,她是突厥的二公主,谁??不比谁差。大逻便讲汉话不流利，只好睁大眼睛,跟??姐姐做动作。

小蠕蠕和光光起身还了一礼。

萧靖看??她们打过招呼,道：“都开饭罢,莫要等凉了。”

大逻便??汉语水平不好，但是“饭”这一个字,他听懂，陛下说他可以吃东西了。小孩坐在姐姐??旁边,看??小案上??食物，眉开眼笑，小小地“哇”了一声。

他反应过来后,立刻捂??嘴巴，生怕自己给二姐姐丢脸。阿伊在晋阳行宫吃住过，但是皇帝在外不讲究，熬粥加蒸饼或烙饼，凑合??能算一顿。

邺城皇宫吃??，与晋阳行宫又有不同。

她微微有些吃惊，但仪态不错，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原来齐国皇帝在家吃??早膳，是这样的！

突厥姐弟俩一人一张小案，先是有宫女端上五六个蒸笼，有素有荤。侍奉??宫女刚揭开蒸笼??盖子，一阵热气扑面而来，她柔声介绍道：“公主容奴婢禀报，这一笼是桂花发糕，上面黄色点缀??，是秋天的桂花。这一笼是水晶虾饺，透过皮儿，红红??是虾仁。还有这一笼蒸肉丸，是牛肉和猪肉混着剁成??。这一笼千层糕，琥珀色的是荸荠糕，下面一层是红豆馅??……”

阿伊听懂了，她回过味来，原来南人吃饭是这??讲究??。光是

一顿早饭，??有肉有素，有甜有咸，最后更要有一碗清爽的粥，配上油焖笋、酸菜丝、腌咸鸭蛋数种小菜。

大逻便没听懂，见介绍??宫女说完站到一旁，急得扯了扯姐姐??衣袖。他怕自己乱吃东西，闹得出丑。

“二姐姐，她刚才说了什??，哪些可以吃，哪些不可以吃??？”

“嗯，都可以吃。我帮你舀到碗里，你自己吃，可以吗？”

“二姐姐真好。”

小孩笑起来有一双小酒窝，看??特别傻白甜，难以想象他竟然是木杆可汗??儿子。

阿伊了解大逻便??口味，弟弟最爱吃肉，她给他夹了一颗肉丸。还有桂花发糕，她先吃一口，只觉得满嘴花香甜香味，松软至极，弟弟爱吃甜??，这个他不??讨厌。千层糕软软糯糯，里头的红豆绵软，荸荠清爽，她很喜欢吃。

大逻便肯定??喜欢。

至于那一笼虾饺，她不太爱吃虾子，没给大逻便夹。

最后她给弟弟舀了半碗瘦肉青菜粥，吃得大逻便肚子圆滚滚??。

“这里比家里吃???，好！”小孩用突厥语夸赞，“??是我在家里能吃到那么?，就好了。”

“大逻便，你以后早上在这里吃饭，等??儿去读书，可好？”

小孩突然间被提到，他听到有人用突厥语讲话，心里一惊。他一抬头，哦，是齐国皇帝在跟他讲话啊。

齐国皇帝原来是会说突厥语??！

小孩惊叹道：“陛下让我去读书？我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可汗没文?，他识几个大字，家里只供了阿伊读汉人的书，因为可汗打算让二女儿当北周皇后，未来的皇后不能当睁眼瞎。

大逻便??生母出身低贱，加上他年纪小，可汗没让他读书。小孩的汉话是跟阿伊学的，勉勉强强能听个??五成。

“陛下，我什??都不??，夫子??我，我??听不懂。”

“听不懂才??学嘛。”

“夫子??突厥语吗？”

“夫子不??，但是他??儿子??，你有什??不懂??，问裴大，裴大??帮你??。”

“陛下，中午有饭吃吗？跟早上一样好??饭？”

“有，中午有红烧肉，配大米饭。”

“我什??时候?来？”

“太阳下山前?来吃饭，你跟你姐姐一起。”

“好哦。”

有得吃有得玩，大逻便背上小书包，快快乐乐地被皇帝送去上幼儿园。阿伊看??弟弟又蹦又跳??背影，心里一沉，琢磨??里头会不??有阴谋。

比如把大逻便??坏，??得大逻便不认父汗，把大逻便??成是齐人的走狗……

“唉。”

阿伊长出了一口气，她不能反对皇帝，说不让大锣边读书。她只求??育大逻便??夫子是君子，给弟弟??授做人的真理，不??把大逻便??歪。

不然她??花时间把大逻便掰回来，好难哦。

裴家

裴讷之收到皇帝??旨意，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他在被窝里辗转反侧，恼得郑氏一巴掌打过去，骂他：“这??晚还不睡？是不是在想哪个小妖精？”

自从老裴带薪休假以来，夫人郑氏看他是越来越不顺眼。

老裴整天蹲在家里，家务活一点儿帮不上。喊他去买菜，买的全是隔夜??老韭菜，臭哄哄??，压根没办法吃。再喊他去买盐，出去大半天都买不来二两咸的。

家里??是靠他，得吃西北风！

“骇，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说话，唉，唉，别掐我……是陛下给我秘旨，让我??突厥皇子读书，城里不知道有没有鬼，陛下说此事机密，命我不能大肆声张，对外宣称是我们家侄儿。”

裴家??兄弟?，裴讷之他爹一共生了六个儿子，除了裴讷之在邺城，其余??兄弟都在外地。老裴对外说是投奔??侄子，别人不??怀疑??。大逻便??身份敏感，小孩是木杆可汗唯一??儿子，很有可能是突厥未来的继承人。

万一哪个搞事??不法分子，把出门上学的大逻便绑架或者搞死，北齐皇帝去哪里找个娃赔给可汗？

那时候不是结亲，是结仇了。

这样简单??道理，老裴能想得明白，他认为陛下把这件事交给他，是对

他??信任。他把前因后果跟郑氏一说，满脸都是“我得到皇帝重用，我好开心”??表情。

郑氏泼他冷水，皱着眉头说：“我们家这是要来个祖宗？”

小孩不能打不能骂，还得供??，不然突厥小儿回家跟亲爹告状，说夫子欺负他，两国邦交定??受到影响，老裴说不定得人头落地。

“你这是妇人之见！圣人说了，有??无类，我??是教??突厥人圣人??道理，此生无憾！”

“……”

郑氏看他激动得满脸通红，“呵”了一声，翻过身去睡觉。

她本来不想家里来一个突厥人，没想到第二天，她改变主意——

萧靖穿着常服，牵着辫子头的大逻便，站在裴家门口敲门。郑氏只在儿子??订婚礼远远见过皇帝一面，她没认出来，直到裴世矩张嘴就喊：“爹，你这一大早过来呀。”

郑氏刚想骂儿子，你爹在屋里坐??呢，怎么见??生人喊爹。她下一秒反应过来，哎哟，这是裴大另一个爹，是陛下！

陛下好年轻，比老裴年轻多了，脸还俊！

郑氏不敢抬头直视圣颜，弓身道：“陛下光临寒舍，臣妇，臣妇……”面对皇帝这般人物，她紧张过度，一时间竟然卡壳没词儿。

“日后有劳裴夫人照顾阿史。”萧靖领??大逻便进去，交代道，“这是裴卿的侄儿，小名叫阿史，你们都可以这样唤他。阿史目不识字，全赖裴卿教养。”

郑氏咽了咽口水，满嘴答应：“应该的，应该的。”

陛下亲自带人过来，她必须得说好啊。她甚至对??大逻便挤出一个笑容，和蔼地问：“阿史吃了没，??不??伯娘给你做点？”

大逻便犹豫了一下，小声地用汉话说：“吃过了。”

吃没吃，这个问题他听得懂。

陛下说他中午??在裴家吃??。

小孩看看陛下，陛下一抬手，让人把新鲜??牛肉和菜蔬送到院子里，足足有三担。还有锦缎和蚕丝，用的是顶好的料子。

萧靖解释道：“劳烦裴夫人对阿史照顾，这是阿史的衣食。我家娘子手拙，不??做衣裳，还请裴

夫人帮小儿做两套过冬的。”

“一定，包在臣妇身上！”

陛下??娘子就是皇后娘娘，哪里能叫皇后娘娘给突厥人做衣裳啊？

郑氏拍??胸脯承诺，皇后不愿意管，她是愿意的。陛下出东西，让他们家照顾一个小孩，小孩吃得不?，便是撑破肚子，??吃不完好几担食材。每日送来的好肉和好菜，连带裴家一块儿吃，都绰绰有余了。

分明是陛下心善，借??机会来补贴裴家！

郑氏看??大逻便，越看越喜欢。小孩长得圆润，满头??小辫子缀??金珠子，看??十分富贵可爱。

这是从突厥来的金娃娃呢。

她温柔地说：“阿史，伯母领你去看夫子，你夫子脑子蠢，他若是骂你，你不??放在心上。”

大逻便没听懂，这句话很长，这个女人说得很快。

大约她对他是善意的。

大逻便冲郑氏笑了一下，裴世矩过来跟他讲话。裴大学了好多年外语，终于要有用武之地。少年的口音听着很纯正，用突厥语解释道：“跟你??学的夫子，是我??父亲。他学问好，不是坏人。你可以喊我大哥，喊他夫子。”

“夫子？”

大逻便用汉语发音试探着说了一遍。

“对，就是夫子。”裴世矩笑??点头，“夫子第一天给你上课，不??太严??，院子里有一口井，你小心点，不??贪玩掉进去。”

“大哥，我知道啦！”

大逻便新认了大哥，他觉得这个会说突厥语??哥哥很好。他没有亲生??兄长，喊他大哥也没关系。

“嗯，弟弟好。”

裴世矩挺直腰板，身后领??小弟，他已经不做大哥好?年了。

不对，他是独生子，压根没做过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裴大：嘻嘻，未来可汗是我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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