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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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城内。

鬼舞辻无惨的一半身体还是蠕动的肉块模样，盘踞在一间宽大的和室里，他血红色的眼眸俯视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半天狗，脸上满是暴戾。

“你说……你遇到了那个留着长头发的小鬼？”

半天狗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诺诺道：“是、是……”

“然后什么也没做，选择了逃跑。”鬼舞辻无惨面无表情地翻阅着半天狗所见的画面，语气平淡。

半天狗感觉自己头顶的压力越来越大，趴在地上用额头抵着地板哭嚎道：“大人，大人，我原本是准备将他和周围的人都杀掉的，都是那个撞到我的人的错，让我没来得——”

嗤！

他的话还没说完，头颅已经远远飞了出去，从脖子里喷射而出的血液洒了一地。

半天狗咿咿尖叫了两声，流着泪道：“啊啊啊……好痛啊，好痛……”

他的头和身体又分别生长出了两个不同的鬼，但是在出现的一瞬间就连忙跪在了地上，不敢直视面前的鬼王。

“我不想听你狡辩！”鬼舞辻无惨愤怒地喊道，“既然遇到他了，就给我杀掉！我给你这么多血液，就是让你用来逃跑的吗！无论是他还是那些人类，都只是食物而已！”

“废物！废物！”

随着鬼舞辻无惨的情绪波动，恐怖的压力降临在半天狗身上，他的两个分.身，怒鬼和乐鬼都不由自主地把头压得更低。

一道布满了倒刺的肉鞭带着破空声甩了过来，猛地将半天狗连着分.身一起抽到了平台外面。

“鸣女，让他回到浅草，不能杀掉那个小鬼的话，就自己把头摘下来吧。”鬼舞辻无惨眼神冰冷地看着半天狗坠入无限城幽深的底端。

锵！

琵琶声响起，鸣女发动血鬼术，正在半空中往下掉的半天狗蓦地消失不见。

……

声势浩大的神轿队伍正在缓缓前进，林跃看着那个笑得一脸和善的男人，忍不住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

他和这个人见过吗？

身上有着咒力，应该是咒术师，但是感知中那种雾蒙蒙的感觉，又像是夹杂着咒灵的气息。

更令林跃在意的是，他看不到男人身上的秽力，这在咒术师身上是十分异常的情况。

因为咒力的特性，诞生于负面情绪之中的力量，或多或少都会掺杂着黑色如烟絮的秽力，之前遇到的禅院家姐弟和五条家的两个人，身上都有着这个特点。

哪怕是狗卷团，也不能例外。

莫名其妙的笑，咒术师和咒灵糅杂的气息，干净到异常的咒力。

面前的这个男人，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异常的味道。

林跃微微皱起了眉。

……看来这次三社祭吸引到的不只有恶鬼。

站在林跃身旁的狗卷团因为视线被人群挡住了，看不到对面发生了什么。

感觉到林跃突然停了下来，他忍不住露出疑惑的眼神仰着头晃了晃林跃的手。

“林。”

稚嫩的声音让林跃不由低头看去，安抚地笑道：“啊抱歉，稍微发了一下呆。”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对面的男人已经消失了。

只是来特意和他打个招呼？还是另有目的？

林跃一边在心里思索，一边顺着人流的方向而行。

木屐敲击在地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因为三社祭是浅草的一大盛事，再加上传言能为人带来好运，今晚无论是外地的游客还是本地的居民都杂沓而至，小贩的吆喝声和游人的交谈声让整个浅草都显得热闹非凡。

林跃在人堆里找了半天，才看到了大黑和小福的关东煮小摊。

“好，这是您的关东煮套餐，多谢惠顾，欢迎下次再来……”绑着攀膊的小福在摊位前忙忙碌碌地收钱，秀丽的脸上满是笑容。

在客人把钱递到手里的时候，更是恨不得笑出花来。

大黑拿着长筷眼疾手快地将快要沉到汤里的鱼丸夹起来，一转头看到林跃几人，原本散发着生人勿进气场的脸上立刻扬起了一个慈爱的笑。

“噢，来了啊，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先坐一坐。”

小福送走下一位客人，开心地对着林跃招了招手，“我们有很多口味可以选择哦~”

“好，我先看看。”林跃一边靠近一边转头打量着他们摊位的周

边。

左边，一个章鱼小丸子摊，生意火爆，右边，一个炒面摊，生意火爆。

中间小福他们的摊位，大猫小猫两三只。

看旁边两个摊位上还有几条明显不配套的凳子，应该是小福他们借出去救急用的。

“……”林跃看着卖相不错的关东煮，认真思考了一下。

难道是因为这两个精怪的存在感太低了？

目光从大黑脸上一扫而过。

……也可能是误以为这是□□大哥金盆洗手。

看着战战兢兢在大黑的目光中接过关东煮的客人，林跃觉得面前这一幕颇有喜剧效果。

怀里的豆子闻到食物的香味，鼻子动了动，揉着眼睛醒来了。

在得知可以吃关东煮后，小朋友欢呼一声给了林跃一个香香的抱抱。

从摊位上帮两兄妹点好餐，林跃习惯性地从怀里掏钱。

摸了个空。

“……”

他不信邪地再摸了摸。

还是空。

居然有人能从他的感知下把钱袋摸走的吗？！

林跃震惊了。

“嗯？怎么了？”大黑看到林跃的动作，出声问道。

林跃沉默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能让自己背上吃霸王餐的名头，而且现在可是在两个孩子面前啊，榜样的教育作用是不能忽视的！

纠结半晌，他艰难开口道：“我的钱袋被偷了……”

出门时还想着自己的工资饥渴难耐，现在钱没了，是真的饥渴了。

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连拿来抵押的都没有。

大黑的目光一凝，突然想起自己的女神大人似乎揉过面前几个小孩的脑袋，顿时感觉微妙起来。

“啊，这个啊，没事，你可以回家拿了钱再过来的，我们的摊位会在这里一直摆到祭典结束。”他挠挠脸，干笑道。

林跃虽然觉得大黑的眼神好像哪里不对，但是人家都说可以赊账了，他也就没在意那么多。

“十分感谢，我会在明天把账还清的。”

夹在热闹的两个摊位中间，听着周围喧哗的声响，如果不是语言和服饰不同，还真让林跃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乡的夜市。

但是一个闯入神识感知中的身影让林跃立刻提起了精神。

人群里掺杂了似有若无的食人鬼气息。

“我离开一下。”林跃起身道。

“啊、哦……”大黑愣了愣，看着林跃转眼消失在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又转头看了看还坐在位置上的两个小朋友。

“是有什么急事么……”

林跃在离开的一瞬间，就确认那家伙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存在，甚至很可能就是一直在这等他。

在他靠近的时候，感知中的佝偻老人也开始移动起来。

不过是朝着人群更加密集的地方而去。

想要将战场拉到普通民众中间么……

林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半天狗战战兢兢地在人群中钻来钻去，那个人类的气息从背后飞速靠近，让他害怕地咿咿哭叫起来。

他被鸣女从无限城里扔出来的时候，刚好就在浅草举行三社祭的不远处，大量的人肉香味吸引着他往这边过来，却没想到刚刚走近，就看到了这次的目标。

脖子与身体的连接处还隐隐作痛，半天狗一边挤入人群中，一边对追逐自己的人类怨恨起来。

要不是这个恶徒，他就不会被那位大人责骂，也不会被砍掉脑袋……都是这家伙的错，都是这家伙的错！

不好，这家伙要在这里动手！

林跃看着那只鬼枯瘦的手臂伸向旁边毫无所觉的小孩，面色一肃。

一道寒光穿过人群猛地没入恶鬼脑袋，将他带离了人群，去势不减地飞向了旁边的河川。

人群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爆发出了尖叫。

被鲜血溅到的人一脸惊恐地后退，让周围不知情的人也纷纷投来了目光。

而在注意到那像是凶杀现场的场景后，更多的惊叫和讨论掺杂在一起，形成了一阵嗡嗡声。

名叫池泽优的男人拢着袖子站在人群中，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开心的笑。

“真幸运，看来今晚可以收获三份实验材料。”

他的目光在远离人群的关东煮小摊上一扫而过。

林跃在掷出元嵇让小孩免于毒手后，神识操控着自

己的本命灵剑把食人鬼带到尽可能远离人群的地方。

“该死，河岸上也有人……”林跃神识一动，将周边的情况尽收眼底。

正在河边漫步的人看着头顶突然一个不明物体飞过，忍不住好奇地仰头张望。

而在看清楚那是一个鲜血横流的老人后，人群顿时骚乱起来。

林跃轻轻一跃，在河岸的栏杆上蹲下，含住手指打了个呼哨。

头顶传来一阵翅膀拍打的声音，随即一把黑色刀鞘的太刀从天上掉了下来。

一只乌鸦正在天空盘旋，将林跃交给它的扔刀任务完成后，振翅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林跃一把接住日轮刀，刀鞘与刀锷轻轻磕碰发出一声闷响。

这是他临时用神识标记的一只普通乌鸦，因为没有自己的灵智，所以不需要什么御兽的法诀，简单粗暴的将任务刻进它的脑中就行。

体型够大，能够抓取有一定重量的日轮刀，身为鸟类，哪怕带着刀夜空中飞行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要不是必须要参加祭典，又苦于禁刀令，林跃也不会想起空投这么一招。

右脚在栏杆上用力一踏，林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向着河川中坠下。

长长的黑发在空中飞舞，露出了少年线条冷硬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