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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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明月受伤，又拖慢了他们的脚程。

巫寰辰原本预计能提前三天到青云宗，因为楼明月的缘故，他们差点没能及时赶上。

紧接着，他们见到了平生仅见的奇景。

上山的台阶上，人妖混杂，人族固然穿着各自门派的道袍，颜色式样各异，而妖族简直是奇形怪状，他们大多保有明显的兽化特征，有满脸毛的猴妖，有獠牙龇出嘴老长的豪猪妖，有爪尖锋利的老虎妖，甚至还有铁塔一样的石头妖。

这些妖显然是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来到仙门，就像乡下人第一次进城，好奇地四处张望，神情激动，并和身边的其他妖窃窃私语。

而人族则与之相反，他们大多面露厌恶，恨不得绕道而行。

“一想到要跟这些妖同桌而食就令人作呕，就算是琼浆玉露，我也不想吃了。”

“谁说不是呢，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们斩妖除魔一辈子，到头来竟要跟妖称兄道弟？”

“唯一的亲传弟子找了只妖做道侣，我真想问问梦三刀作何感想。”

“那是普通的妖吗，那是妖王！以后整个妖族都会任他差遣，你以为梦三刀傻，其实人家比你精明多了。”

*

凌天第一次看到妖族，新奇得不得了，每看到一只妖，他都要缠着巫寰辰给他讲解，那是什么妖，性情如何，最关键的，厉不厉害。

巫寰辰不是很想搭理他，可又不能不搭理他，于是只能耐着性子同他说话，可巫寰辰自己对妖族也只略懂一些皮毛，碰到拿不准的，都用一句“反正比你厉害”一床大被盖过去。

楼明月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

“寰辰，你有没有发现，你跟凌天说的话比你和其他所有人说的话加起来还多，当初我们捡到他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不会有耐心养他，没想到你比我还有耐心。”

巫寰辰发自内心地问道：“逍遥门有后悔药卖吗，如果有，我现在就去买。”

楼明月笑了起来：“不用去逍遥门了，你要是不想养，我现在就可以接手，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养个孩子。”

巫寰辰：“……”

他试图假装自己刚才什

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听见，又引得楼明月发笑，骂他口是心非，巫寰辰又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脸色大变：“凌天呢？！”

“哞——”

不远处传来一声粗犷的大叫，巫寰辰循声望去，只见凌天吊在一只牛妖的尾巴上晃悠，牛妖有三个巫寰辰那么高，凌天吊着他的尾巴像在荡秋千。

巫寰辰：“……”

凌天一看到巫寰辰看他，就兴奋地冲着巫寰辰大喊：“巫寰辰，好玩得很，你要不要来玩？！”

“巫寰辰”这三个字在仙门无人不知，因此，所有人的视线都向巫寰辰看了过来。

巫寰辰：“……”

那一瞬间，巫寰辰连改名的冲动都有了。

楼明月在一旁提心吊胆：“凌天小心！”

——也不知道是让凌天小心牛妖，还是让凌天小心不要摔下来。

但牛妖只是最初受惊叫了一声，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凌天差点掉下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抬手接住了他，凌天蹬鼻子上脸，爬上去坐到了牛妖的脖子上。

楼明月欲言又止。

巫寰辰头痛地摆摆手，道：“随他去吧。”

巫寰辰登记贺礼之后，就有青云宗的小道童来引他就坐，他代表万剑宗，自然坐在主桌，梦三刀和代表妖族的狐妖都来和他打招呼，狐妖在人族日久，又做人族打扮，乍一看，就是个人族女修。

狐妖靠近巫寰辰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要是王上爱上的人是你就好了。”

巫寰辰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狐妖重又露出八面玲珑的笑容：“没什么，今日王上大婚，请务必尽兴。”

楼明月在这样的场合也是如鱼得水，人人皆知她为了对付魔族，很多年之前就卧底魔族，献身护法左青龙，忍辱负重，虚与委蛇，取得了左青龙的信任，最终在关键时刻给予了左青龙致命一击。

如今她没了修为，但她依然是整个仙门的楷模。

楼明月一坐下来就被各路女修拉过去谈心，她们都说佩服她，也怜惜她，有些是假意，有些着实是真心。

她们送了她好几样难得的宝物，

说是要助她重新修炼，楼明月拿在手中，只觉得烫手，她受之有愧。

回去找巫寰辰的时候，她无意中撞到端木京和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在说话，他们似乎起了口角，侍卫的表情很焦急。

楼明月鬼使神差般地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

端木京的声音有些烦躁：“现在才来告诉我，我能怎么办，整个仙门的人都来了，难道我还能悔婚么？”

侍卫唯唯诺诺地道：“殿下，您要理解娘娘的苦心，她一心一意都在为您谋划，您要是跟妖王成婚，这辈子就与皇位无缘了！娘娘多年心血，将毁于一旦。”

端木京没有说话。

侍卫的声音低了些许，像是哄骗幼童一般地劝道：“再说了，娘娘是您的亲生母亲，怎么舍得真正让您为难，其实也不是一定要让您退婚……”

楼明月一脸见了鬼般的惊慌，跌跌撞撞地回到座位，巫寰辰给她倒了杯水，安抚道：“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楼明月将他拉到无人处，把刚才偷听到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巫寰辰。

原来端木京有个通房丫头，那丫头一不小心有了身孕，在端木京的母亲和贵妃的庇护下，偷偷把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今天刚刚满月。

和贵妃希望端木京能给通房丫头和她儿子一个名分，并且把正妻的位置空出来。

因为人族和妖族不能生育，且妖族多被人鄙弃，皇帝肯定不喜欢，她希望端木京的正妻是能生育的仙门贵女。

至于端木京和妖王的婚事，和贵妃也不是完全不同意，只是……

巫寰辰不可思议地道：“他们想让妖王做妾？！”

楼明月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巫寰辰一时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妖王好歹是一族之王，怎么可能嫁给端木京做个妾室？

况且，妖王和魔尊原是旧识，当初妖王完全可以站在魔族那一边，她是因为爱上了端木京才会临时反水，和仙门一起暗算魔尊，她这么做的唯一条件就是她要和端木京在一起。

楼明月愤愤道：“这个端木京也太鸡贼，横竖他不吃亏。”

巫寰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