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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右后方的那个位置空了一个下午。
再接着就空了四个位置。
萧朗几个人也在晚自习前离开了教室。
顾希旅看在眼里,也将情绪波澜起伏的冯绥看在眼里。心却出奇的平静安宁,像是夏日突如其来的雷阵雨前的安宁。
十点下了晚自习,月色清寒,蝉声婉转。
顾希旅和冯绥一起出了教室,再一起去车棚处拿了自行车。他们两的车是一起买的。当时关系好得不得了,无理由的相信对方的眼光,选了另一个颜色同一个款。而事实证明,冯绥的眼光果然不错,车子简单清爽,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顾希旅也很喜欢,骑了这么多年,虽然破旧,但从没有坏,最大的毛病也不过是胎磨破了或是晒融了。
冯绥眼光一向不错,看物如此,看人亦是。
两辆自行车一同骑行在宽阔的大马路上。
太安静,最喧哗的是夏蝉高鸣的声音。冯绥忽然就想到了十几天前,也是这条马路,同样的蝉鸣,相似的月光。
尹穗子的手环绕他的腰,她坐在后座上。
再往下便是糜乱而沉迷的一夜。
明明才十多天,他却觉得如同隔世。
两个人这几日的气氛一直都奇怪。像是有什么隐秘的东西,忍而不发,如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或是风平浪静海面即将袭来的汹涌波涛。
平静海浪,海鸥忽然高飞。
浪在风下缓缓而起。
顾希旅忽然开口。
“阿绥,晚上的兼职你辞掉了?”
“啊?”冯绥怔怔的,忽然被顾希旅喊回魂,却没有听清他的话。
顾希旅也不在意,又重复说了一遍。
“我问你兼职辞了吗。”
他忽然提起这个,冯绥不知所以,却只当做是那一日后冯倩还问过他,也没当回事,微微点了点头。
“嗯,辞掉了。”应该算是辞掉了吧。
顾希旅又问,话语平淡。
“你那个兼职是做什么的啊?”
冯绥还未回过神来,勉强编出一个谎,话语中有些许慌乱,但还可以维持。
“就是端盘子,洗碗,站门口发广告……”
顾希旅仿若不知。
“是餐厅啊……”
冯绥立马点头,敲钟的人自欺欺人。
“嗯对。”
顾希旅的声音在蝉鸣之中有些刺耳,微微还带有些嘲讽与低沉的绝望无奈。
“什么餐厅营业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到早上八点,有时候还要拖到中午十二点?”
冯绥终于回过神来。
蝉鸣让他有些心烦意乱,咳嗽更令他意乱的是顾希旅看着他的眼神。
不知何时顾希旅已停下了车,如今落后了他半步,他只能听见声音,却见不到顾希旅的一张脸。
他只能扭头看,尽管他并不太愿意扭头,并不太愿意见到好友的一张脸,在此时。
顾希旅眼睛在夜光之下如银河,漂亮而危险,可里面的探究却让他彻底慌了心,乱了魂。
他开口,随便掰扯着还在为自己辩解,苍白却又无力,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就是……夜宵店,新开的烧烤店。”
顾希旅要笑不笑的,话语冷漠而平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绝口不提那个弱不可支的谎言,北城那么多餐厅,为什么偏偏选择一个工资不多而且累的要命,还耽误学习的夜宵店。不上晚自习了去咖啡店卖咖啡都比通宵达旦端盘子来得好吧。
因为太脆弱,所以不屑拆穿,也根本不必提及。
“你刚刚在想什么。”
冯绥自行车握把上的手再次变紧,他脸色苍白却又涨红。
“没什么。”
顾希旅却不依不饶。
“没什么是什么。”
冯绥紧咬着唇,脸上的红溢满,偷偷生到了脖颈处,忽然大声,像是崩溃的失态,又像是在埋怨顾希旅的步步紧逼,逼他亲手撕下羞耻的伪装。
“我说没什么!”
他仿佛能听见青青绿叶落在马路上的声音,也能听见远处学校的灯全然熄灭的声音。
“对不起。”
他为自己的失态抱歉。
顾希旅终于笑出声了。他不太爱笑,除了在尹穗子面前。
这个笑却不伦不类,笑声并不悦耳反而苦涩,像是响铃蛇的蛇胆被咬碎在了舌尖,
又如被灌入了一斤黄连浸泡的半杯水。
“对不起。”
夏风再次吹来冯绥的歉意。
因什么而道歉呢。
顾希旅笑颤了月光,直逼退了隐在黑暗天幕下的云朵才罢休。
他沉声,像是悲哀。
“阿绥,我们一起是一起长大的。兄弟这么多年,我是真的把你当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兄弟,甚至是除了奶奶以外的第二个亲人。”
“可是,你为什么要和穗子纠缠。”
话音随风而落的那一刹那,冯绥的眼睛忽然睁大,眼里的光却转瞬寂灭。
他呼出一口气,笑容无奈而苦涩,一如顾希旅刚才的模样,却隐隐还包含了些如释重负的情。
“你都知道了。”
竟然像是解脱。多日来的愧疚与不安,在此刻尘埃落定。
伴着尘埃落地的是随风而来的凛冽拳风。
将他耳畔碎发扬起,随之而来的是无可避免的疼。
拳头昭示了主人的愤怒,那样的愤怒与气恼,失望和绝望,下手哪里会不重。
自行车慌乱的倒在地上,顾希旅一脚踩着自行车的车头,一手掐紧了冯绥校服下的肩膀。
四目相对,冯绥看见他已然赤红的眼眶,像是被夺了珍爱宝藏的挖宝人。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的啊,你知道的啊!”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还要去碰她?”
声音低沉而悲痛,如巨石或刀刃砸在冯绥心上。
他闭口不言。
是无言也不能言。
如果他的心安然不动,如果他固守本源,那他如今坦坦荡荡,可以说的清清楚楚。
可是不行。
风在动,叶在动,他的心也在动。
顾希旅最恨的就是他如今这样,一言不发,却又什么都不否决,一如为什么都承认。
他是真的把冯绥当成最好的兄弟。
他也是真的将尹穗子放在最柔软的心尖。
什么样的背叛都不如最亲密的人亲手刺过来的刀刃,切肤之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慢慢停了,顾希旅终究累了,瘫坐在地上。
冯绥伸出手将唇畔鲜红血迹擦干净,却弄
得一团糟,怎么样也干净不了。
他停下了手,顾希旅下手可真狠,一点情面也不留。
可是他懂,他什么都懂,所以不说也不抗拒。
冯绥抬起头,月光一如适才,盈盈而皎洁,他忽然就想到了尹穗子的眼。
这个时候,想的居然还是她。
冯绥扯着唇,忽然开口,语调低沉,声音沉痛而悲悯,像是从遥远广寒宫传出的,说出的话不着边际,却又诚恳而真实。
“希旅,我输了。”
“她是真的没有心,真的。”
“你也不要惦记了,早放手早解脱。”
顾希旅站起了身,将自行车扶正,从他身边缓缓骑过,声音平稳而清冷,一如他白天对待那位班长。
不悲也无喜,像是陌路。
“要你管?”
冯绥痴痴的笑出声来,笑着笑着便闭上了眼。晶莹而微咸的泪珠掠过这张伤痕累累的脸,他又笑又泣,平声说。
“你等着吧。”
落下的泪不知是给了自己,还是给了早已骑车远去的好兄弟。
与马路上的寂静截然不同的是歌厅的喧闹。
尹穗子此时正坐在灯光昏暗的ktv大包内,支着头看眼前的人。
“就我们两?唱歌?我还不如去和萧朗他们玩呢。”
柏至安的手指正在点歌机上滑,听见她说话,一边回。
“我朋友们都说我唱歌好听,我这不是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吗。”
“再说啦,我明天高考了,你就当鼓励我,陪陪我。”
尹穗子点烟的手一顿。
像是火山下的冰川,外表火热内心却彻骨冰寒。
不是薄情,只是因为不能产开心扉所以冰寒,该说没有遇上那一个人。
柏至安长相纯净却又妖异,两个极端。而从郑昭的话里,她原以为这是个浪荡花丛的花花公子,没想到还是个甜的腻人的小可爱。话说的撩人,行为绅士又节制,却又有这么可爱的一面,还有些直率,却不是呆愣,撩人与直率,浑话与直爽,每一处都做得很好,很合时宜。
最重要的是,并不是后天风花雪月下形成的,而是天生自然。尹穗子混
迹花丛这么久,这点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她红唇呼出一口烟雾。
忽然就想让他的心和自己的唇一样,张合都虽她的心意。
“你这么可爱的吗?”
点好了歌的柏至安扭过头,对她笑得灿烂。
“只对你可爱。”
尹穗子掸了掸烟灰,在阴暗灯光下,直视屏幕上的亮光,抬眼望他,意味深长的说。
“那你要永远这么可爱啊。”
柏至安抱着话筒凑了过来,头放在尹穗子肩上,软软的说。
“我永远这么可爱就可以当你男朋友了吗?”
尹穗子抿着唇笑的高深莫测。
“或许可以。”
男孩轻哼一声。
尹穗子推了推他,男孩不情不愿的坐直了身子。
“想要和穗穗一起唱歌。”
尹穗子微往后靠,漫不经心的说。
“今天是你的主场。”
“我的就是你的。”
“不想唱,只想听。”
“明天我高考,穗穗连唱一首歌给我都不愿意。”
戏精。
“再磨蹭,我走了。”
柏至安二话不说抱着话筒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他的朋友们说的不错,柏至安有一口好嗓子,声线迷人而醇厚,如果尹穗子是个简单的声控,此刻就该拜倒在他的七分裤下。
可惜不是。
柏至安唱的尽兴而卖力,尹穗子闭着眼像是听了一场音乐会。
乐曲的声音骤然消失,尹穗子睁开了眼,疑惑的看着柏至安。
“我好渴…嗓子痛,休息一下。”
柏至安看着她解释,从桌上打开了一瓶矿泉水。
他一个劲唱,时间走的却快,不知不觉都唱了一个来小时,连续不停,又不是什么开惯了演唱会的大歌星,哪有人能支撑那么久不痛不痒,嗓子不出毛病。
尹穗子支着头看着他。
即将拧开的瓶盖,忽然出现的清脆女声。
“你真的要拧开吗?”
柏至安手一顿,这次轮到他疑惑的看着尹穗子了。
话说半截。
尹穗子在他的目光下嫣然一笑。
像是恶作剧。
“拧开
你就只能喝水,而不是亲我了。”
灯光转蓝,打在她粉妆玉琢的脸上,和她那浅浅的梨涡之中。
真是恶作剧。
包厢里的空气猝尔急下,拥抱来得太急,亲吻来得太快。
拥挤而暧昧。
宽阔包厢,十来寸的屏幕发散着奇妙的光,那一首轻快情歌的伴奏仍然在轻轻悠悠的响着,却没有人再理,唯一管这件事的人,如今已然沉浸在方寸芬芳之中,只愿再也不要醒来,薄荷味的气息渡入他唇齿间,清冽而多情,缠绵得让他不舍。
浮光掠过一颗心,搅乱已平静多年的春水。
此刻,即便是尹穗子让他吃下一斤砒霜他也觉得完全没问题,甘之如饴。
有时候,遇见一个人那么不容易,他冷眼相看十多年。
有时候,遇见一个人又那样容易,见之忘俗一见倾心。
没有钟表,时间便留不下痕迹。
没有人知道过了多久。
尹穗子伸手轻抚他耳垂。
巧得很,柏至安左耳上也有一颗痣,深黑色。
她也有,深红的一颗,在差不多的位置上。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她微扬唇,轻笑。
“笑什么?”
柏至安问。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
柏至安将她一把抱在了膝上,拥入怀里,一如初时,头放在尹穗子的肩上,只是这一次尹穗子并没有推开他。
他忽然叹了一句,自顾自的说。
“不满足啊不满足。”
尹穗子往后靠了靠,纤弱的背依在他的心上,仿佛能感受到他的心跳。
她没有开口问,柏至安却克制不住。
“穗穗,我什么时候可以上岗啊。”
“真的好想当你男朋友啊……”
话语哀怨而绵长。
尹穗子嗤笑一声,拿着桌上的烟慢慢点燃,像是嘲讽他的装腔作势。
“咱们才认识几天呢。”
柏至安抬起了头,叹了一句,语调悠长,像是小情人的哀转的埋怨,又十分正经。
“可我感觉我从生下来就认识你了。”
“你不愿意当我女朋友,已经二十年了。”
尹穗子被他逗开了怀,笑着将手上燃到了一半的烟放在了他唇齿间,柏至安以嘴接过。
“等你考完,看你考了几分吧。”
柏至安穷追不舍。
“那我要考成什么样才能当你男朋友?”
尹穗子侧过头去,看着他幽蓝的眼眸,伸出手指,指尖冰凉,去触碰那一张纯洁无瑕的脸。
她怔了一怔,转瞬启齿轻笑。
像是暗夜出行的女魅。
倾国倾城而摄人心魂。
“考到,我心里。”
柏至安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最美的东西最毒。
不在毒人,而在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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