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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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啪嗒”，无数眼睛冒着蓝光的蝙蝠就像是冰雹般砸在了伞面上。

这些蝙蝠比普通蝙蝠大一倍，蝠翼上长着无数细密尖利的毫毛，獠牙则伸出了口中，显得无比狰狞。

它们大部分被挡在伞外，有一些则从罅隙中飞过，还有一些则从伞外面爬了过来，想攻击萧陶。

“噗”一声，萧陶周身冒出血色的火焰，那个顺着白骨伞柄迅速爬向萧陶的蝙蝠瞬间被烧成了灰。

萧陶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晏无陵。

少年的眼神冷冽，衣袖无风自动，火焰缭绕，慢慢勾勒出鲜红的莲花状，覆盖了大半个天穹的黑色蝙蝠顿时泯灭成齑粉，只余淡淡莲香。

萧陶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她忍不住庆幸于身边人实力的强悍。

她手指掐了一个法诀，水蓝色的光盾覆盖在萧陶与晏无陵周身。

余光扫到，施法过后，晏无陵脸色比之前更苍白。

他的伤真的很重。

萧陶若有所思。

晏无陵冷飕飕地刀了萧陶一眼。

“剩下的你来。”

他收回了红莲业火，坐视旁观。

萧陶咬了咬牙，转动着手中的伞，血魔花伞四周的深红飘带，化为尖锐的血刺藤蔓，飞出无数刺来，射穿其余的蓝眼蝙蝠。

剩下的蝙蝠下饺子一般噼里啪啦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萧陶看着自己身上深深红红的蝙蝠血和沾着的蝙蝠毛发，有点洁癖的她默默在心里吐了又吐，想也不想给自己用了个水系法术清新诀。

她身上的衣裙顿时焕然一新，翘起的发丝也柔顺了许多，可谓容光焕发。

萧陶手中又捏了个绿色的法诀，原本血腥憋闷的空气都被净化了，空气中还残余着淡淡的草木馨香。

她眉眼弯弯，看向晏无陵，正要说话邀功，忽然发觉自己脚底下踩到了一个软绵绵的东西。

她下意识抬头看去，看到了那个倒霉的蝙蝠的死相。

卧槽！

萧陶心里暗骂了一句，瞬间用了个清净术，那爆浆的蝙蝠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可是刚才那诡异软绵的触感依然在萧陶心里挥之不去。

比起恶心的蝙蝠，尸体兄顿显面目可爱。

“这些蝙蝠是活物而且不会复活，这是这个幻阵之外的东西。”

萧陶说了一遍自己的发现。

晏无陵不置可否，只淡淡道：“这里不是幻阵，这是空间。”

空间？

萧陶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两个字眼。

这时萧陶忽然又听见了奇奇怪怪的声音。

此时黑雾渐渐完全散去，另外一块陆地的形象映入眼帘，萧陶看到那块陆地上长满了郁郁葱葱、奇形怪状的植物。

一头威风凛凛的灰色头狼带着一群小狼，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瞧。

晏无陵指尖冒出红莲业火。

烈火从头狼处燃烧，一群狼被瞬间烧得干干净净。

唯有一只奶狼，还没有彻底睁开眼，被自己的母亲护在身下，留得一命。

萧陶看到这一幕，心中某处不知名的地方忽然被触动，心神一晃，下意识阻住晏无陵。

“别。”

她话音刚落，只见古怪的树林里黑雾重新汇聚，化为群狼。

萧陶一怔。

此时她侧着身子对着狼群，让狼群误认为她有想逃的想法。

进化不完全的妖类还残留着凶猛的兽性。

一只狼妖嗷呜一声，扬起利爪，几道风刃冲出，袭向萧陶的后背。

然后被红莲业火瞬间秒成了一抹灰。

萧陶：“……”

其他狼妖被这一幕惊住了，纷纷后退，两人周边瞬间又空出一大圈空白，群兽做散、飞鸟惊飞。

显然这些狼妖虽然还具备一些自主意识，但已经被黑雾和岛屿同化，不会死亡也不会成长，只留下战斗的本能。

晏无陵指尖蹿出火焰，隔绝了两片岛屿相接之处，阻止狼妖进来，然后看向萧陶。

萧陶移开视线。

“如果你再冒出这些无用的同情心，迟早要付出代价，我不会管你。”

晏无陵收回手，冷冷盯着萧陶道。

萧陶眨了眨眼，想到他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结果他还是护了她一下。

她眼神略飘地道。

“我父母就是为了保护我死的。”

她的父母，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里，下意识反应把年纪幼小的女童护在了身下。

两人却还没有送到医院，就停止了呼吸。

后来，萧陶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住了。

晏无陵听了，漂亮的脸上忽然浮上一层阴霾。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这种觉悟。”

他显然不想和萧陶多说话，抬步走过去。

“你受伤了。”萧陶突然看到晏无陵手背上一道伤口。

晏无陵顺着她视线看去，只见自己手背上不知何时冒出来一道浅浅的快要结疤的伤口，想必是之前不小心碰到的。

晏无陵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哪怕他注意到也不会在意，因为天魔体恢复伤口和灵力比一般修士快得多，唯有虞黎的圣灵体才能在他身上留下重伤。

“你需要疗伤吗？水系法术疗伤效果强一点。”

萧陶觉得好歹对方帮了她一下，有意补偿他。

晏无陵刚想要说话，便见到萧陶轻笑了一声，捏了个蓝色的治疗术，水蓝色柔软光环在晏无陵手背上滴溜溜一转，然后缩小深入到他伤口中。

之后，伤口便迅速愈合了。

“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吧。”萧陶邀功似的对他道。

她眉眼弯弯，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里面仿佛有无数星辰闪耀。

“多管闲事！”

晏无陵不喜反怒。

他脸庞上露出一丝烦闷和厌恶，别过脸去不看她。

萧陶被他阴晴不定的反应惊住了。

她想了想，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塞在了晏无陵手里。

“这是补偿，你要是扔了的话可不要让我看见。”她转过身去，认真道。

晏无陵睨了她一眼。

“不要觉得，讨好我能让我对你宽容一些，现在的你无异于我的傀儡。”

“我只是不想自己心里过不去。”萧陶回了一句。

这时候红月蓦地黯淡了下来，中天的圆月渐渐恢复了清皎的色彩。

地面再次震动起来，间隔于两个岛屿之间的黑雾重新漫上，另外一片岛屿里的飞禽走兽重新跑到了森林里，不过数个呼吸间，岛屿恢

复了原来的模样。

“你应该跟我说一些常识。”萧陶诚恳道，“万一我死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也很孤单的。”

“我并不关心一个傀儡的死活。”

他重新回到了岛屿中唯一的建筑里。

萧陶忽然道：“既然我能治疗你的伤口，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呢？”

“现在我的性命在你手里，你有什么好怕的。”

晏无陵背影停了下来。

萧陶看不见他的面色，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冷冽如冰泉，音色低沉，让人无端想起一些见血封喉的古武器。

“是谁，送你而来。”

“是谁，带你而去。”

少年背影孤冷寂寥，如隔深渊。

萧陶只觉他的话怪怪的，细思之下，却又一层不可言说的深意。

她刚想再问，却在这时，清冷的月影蓦然泛上一丝血红，地面再次震动了起来。

萧陶抬头蹙眉。

红月居然又来了！

——

虞黎与云泠然作出决定后，就设下法阵，将自己经历的事情以影像的方式告知宗门长辈。

却没想到负责接应外出历练的弟子的长老因为有事出去了，与他们隔空对话的是长老的嫡传弟子。

“什么，云师姐虞师弟你们在太武山谷竟然遇见了这种事？”

“合欢宗萧圣女掉到法器里下落不明？”

眼睛圆圆的嫡传弟子吓了一跳，惊呼道：“你们别冲动进去啊，万一发现萧圣女真有什么好歹，事情传到合欢宗，你们死了也就罢了，我们岂不是还要被明清漪算账？”

“这明清漪认识的剑修能把我们峰头给掀飞了！”

设下法阵的虞黎忍不住白了眼。

他知道这师兄并非故意诅咒人，只是不会说话还很实诚。

只是听到他说死啊死的，难免心里不舒服。

“啪”一声，法阵用的灵石内灵力耗尽，云泠然施施然收起了通讯法阵，又设下防御法阵。

“你可想清楚了？”云泠然神色中没有以往的温和，郑重看着虞黎。

虞黎点点头。

云泠然轻声道：“我亦如是。”

两人携手进入玉葫芦之中，

随即感觉自己从半空中坠落，跌到了地上。

这里一片黑暗，虞黎感觉到自己脚底下踩着水，那黏腻的水状物到他的脚脖子处，气味腥臭难闻，仿佛还有腐蚀性。

这脏臭的水里还有不少杂物，高低起伏不一。

虞黎没用法诀，他自己是单一雷灵根，雷系法诀每一个都声势浩大、惹人注目。

他拉着云泠然，云泠然从储物空间里找出一盏散发着朦胧幽光的灯笼。

提着灯，两人看清楚那水里是什么，神情骇然。

总体呈黄绿色的黏腻水液里，浮上了不少雪白的骨头。那些骨头有的像是兽类，有的像是人类，有的高大的仿若一座小山丘，有的小的还没有手掌心大。

云泠然蹙眉，拉着虞黎站到了一座白骨累累的小山上，脱离水面。

虞黎掏出传音灵符，试图传音给萧陶。

“圣女？你能听到吗，我们进来了。”

没有回应。

云泠然听觉发散，同样没有听到附近有灵符传来的声音。

两人对视，云泠然点了点头，虞黎正要拉着她跳到别的地方探寻，忽然，耳边传来清楚的兽类嘶吼声。

那嘶吼声撼天动地，仿佛压抑着无尽的痛苦，虞黎感受到这处结界都在颤动。

那是什么东西？

两人握紧本命剑，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声源。

与此同时，无上剑宗某峰头，嫡传弟子眼见着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急得搔了搔头，连忙出门。

正巧撞上了赶进来的长老。

长老见到自己抓耳挠腮的徒弟，忍不住就给了他头顶一个爆栗子。

“你这么急匆匆的，赶着去捡灵石吗？！”

徒弟摸着头，委委屈屈把事情由来说一遍。

长老眉心一跳，却正色道：“你不用管这个，我们上面有安排，不会让他们出事的。”

“去联系合欢宗的人就好了。”

“可师父，要是明宗主爱徒出事了，‘剑痴’会不会来把我们山头铲了啊。”

徒弟红着鼻子道。

听到“剑痴”的名头，长老心里骂了一句晦气，嘴上却不动声色道：“你倒是有几分长进，还会

知道担心我们山头的事了。”

徒弟嘿嘿笑道：“其实也不是，主要是‘剑痴’把我们山头铲了的话，那我们就得花钱补山头，那我的月钱不就没戏了。”

长老气得，踹了徒弟一脚，让他滚。

看着徒弟仓皇的背影，长老一边生着气，一边心头忍不住琢磨。

——这两个小弟子和合欢宗的圣女到底在外面惹到了什么大事，竟然惊动了从不轻易踏入世事纷争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