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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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无陵从黑色的罅隙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在见到晏无陵那一刻，虞黎面色大变，握着剑的手都在颤抖。

自他进无上剑宗时，晏无陵是他崇拜的对象，追逐的目标。

可自从白帝山之战后，晏无陵暴露了天魔体的身份，让一向痛恨魔修的虞黎，一时间难以接受。

不能心软！不能原谅！

虞黎咬着牙齿，想起在白帝山之战里死去的同门，想起晏无陵是如何手染鲜血。

想起眼前这人已经不再是正道修士，他很快就会变为魔头，未来会为祸整个修真界！

他浑身都在发抖，然而依旧朝着晏无陵，坚定地举起了手中的剑。

“……晏师兄。”

云泠然喃喃道。

她同样了解晏无陵，同样知道白帝山之战里，无上剑宗的损失有多么惨重。

她的心境没有虞黎那么复杂，但是同样地，她选择站在了虞黎的身边，将本命剑“秋水”对准了晏无陵。

“咳咳……”

没有人管的应暇坐在一边，看不懂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从晏无陵的路数里推断晏无陵应当出身于无上剑宗，即使不是无上剑宗，晏无陵也应当是出身上清剑宗这样的宗门。

然而此时正中央那三人，互相对峙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既然认识，难道不是同门？既然是同门，又为何自相残杀？

应暇心里藏了一肚子的疑问，可他在外界，表面上还是血焰门护法，且自身实力还没有恢复，只能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

应暇瞧着素衣木簪的云泠然，总觉得这个女修有些许眼熟，莫不是他之前在剑宗认识的人？

至于萧陶，则在拼命压制自己的动作和话语。

她怀疑依照原主在书里的人设，她现在会忍不住冲上去先给晏无陵一刀。

那她可就完了！

或许是之前与男女主分开了一段时间，萧陶感觉自己现在有一定能力对抗剧情之力了。

她感受到胸口一阵灼烫，仿佛就是在“彼岸花开”种下的地方。

是因为“彼岸花开”才有了改变吗？

所以她现在能对抗剧情之力了？

萧陶捂着胸口，眨了眨眼睛，努力维持自己意识的清醒。

几乎在晏无陵出现那一瞬间，每个人心念电转，都选择好了自己的位置。

玉葫芦内安静地落针可闻，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然而还不等双方有动作，饕餮兽凶恶地直起后腿，扑向人群里。

所有人瞬间散开，却没想到饕餮兽的目标不是攻击，而是夺取。

它想要的是那颗太古秘境化成的珠子。

饕餮兽张开巨口，将珠子吞进了腹内。

在它将珠子吞入腹中的一刹那，只听“砰”一声碎裂声，幽暗潮湿的环境瞬间破裂。

风声大作！

萧陶瞬间被这猛烈的风声卷晕了！

她本来就因为突破无相井身疲力竭，此时只觉眼前一黑，头脑肿胀，沉沉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四周的环境已经变了一遭。

这是一片血红的洞府，洞府周遭残留着惨烈的战斗痕迹和一具狰狞的干尸，周围见不到饕餮兽的影子。

正是萧陶被吸入玉葫芦内前的景象。

她深呼吸一口气，一眼见到戴着斗篷的晏无陵。

他持剑，身形颀长，好整以暇地注视着眼前的三个人。

被击倒在地的虞黎、云泠然，还有护着他们的应暇。

应暇面沉如水，挡在虞黎和云泠然前面。

在刚才的战斗中，虞黎和云泠然并不是晏无陵的对手，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倘若应暇此时不站出来，虞黎和云泠然怕是要直接丧命于此了。

“阁下，”应暇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同门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是再大的恩怨，也不至于拔刀相向。”

萧陶一听应暇这话就觉得糟糕。

果不其然，晏无陵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再大的恩怨，也不至于拔刀相向……”

他重复了一遍应暇的话，笑的诡异。

“你的话可真冠冕堂皇，如果不是我险些丧命于你身后之人，怕是也要听信了。”

应暇闻言，不可思议回眸看了眼两人。

在他看来，这两个无上剑宗的小辈虽然天

资不错，但是实力无论是比他还是比晏无陵都要差了一大截，这两人怎么可能让晏无陵丧命。

虞黎还沉浸在刚才瞬间被晏无陵挑飞剑的震撼里。

他一向将晏无陵视作追逐的目标，这些年在无上剑宗里也有不少同门和长老认可他的实力，虽然自知比不上晏师兄，可怎么也想不到，面对晏无陵，他竟然连一战之力都没有。

他拳头紧紧握住，沙哑道：“你要杀便杀好了。”

这时，他感受到手掌被温柔的覆盖住，回眸看去，云泠然摇了摇头，神色平静，似乎并不畏惧死亡。

他的心忽然也安静了下来。

“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对吗。”晏无陵观摩他表情，冷笑出了声。

他眼眸微垂，望向在一边从容不迫的云泠然。

虞黎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晏无陵轻笑出声，“诛妄”剑剑尖指向了云泠然。

“我在你面前把她杀了，你才最痛苦。”

他眼中掺着血色的眼眸深深看向虞黎，一字一顿，慢慢道。

虞黎的脸色瞬间苍白，心也沉到了谷底。

“你混账！”

“那你能做什么？在我面前，你连死都做不到。”

虞黎气得浑身发抖，这不止是恨晏无陵，也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云泠然掰开他掌心，轻声道：“师弟，你不用在意这件事。”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如果有下一世，我依旧愿意当你的师姐。”

“……师姐。”

虞黎眼眸通红，几乎流下热泪来。

云泠然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温声道：“别哭，凤仙山上还有我种的菩提花，你回去后，莫要忘了给我摘下。”

两人深情脉脉，应暇在一边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外界他的身份是血焰门护法，而且这个身份非常隐秘，哪怕对无上剑宗的高层也是保密的，他潜伏多年，总不能为了宗门弟子而暴露身份，耽误了宗门大计。

但是要他亲眼去看同门死在晏无陵剑下，他又于心不忍。

他想了想，忍不住看向萧陶。

“萧师……萧圣女，你就这么看着他

们死？”

萧陶本来就在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结果应暇这么一句话，四个人都看向了萧陶。

萧陶强行压抑住跑上去挡在虞黎身边的冲动。

晏无陵看向她，神色依旧冷漠，眼神却盯紧了萧陶，不放过她一丝异样的神态，似乎也在好奇，萧陶会怎么选。

萧陶躲开他们的视线，艰难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数吧……”

男女主总不可能这个时候就死了吧。

听了她的话，晏无陵唇角翘了翘。

“作为我的傀儡，你合格了。”

萧陶的话愉悦了晏无陵。

然后他手中的剑，毫不犹豫刺向云泠然。

云泠然闭上眼睛。

剑刺入肉身的声音响起。

千钧一发之际，虞黎挡在了云泠然面前，被剑刺穿了半个丹田，面色似土灰，瘫软在地上。

“师弟！”

云泠然惊叫。

卧槽保护男女主的人呢！

萧陶看着鲜红色的血从虞黎丹田处喷涌而出，脑子都炸了。

她清楚地听到脑子里那根一直控制自己不要行动的弦“砰”一声断了。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了晏无陵，凶狠道：“你不许伤害虞师兄！”

萧陶怒气冲冲地推开晏无陵。

她心里却在哀嚎，真不是她想这么做的啊。

如果让萧陶自己选择，她虽然也可能会救男女主，但是绝对不是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她救人的选择会更加纡回。

但是此刻她受到固有的剧情之力的影响。

在书里，原主暗恋且深爱男主，如果男主受到危险，原主肯定会冲上去保护男主，连命都不会要。

原主人设是这样，本来之前萧陶还能控制一下，结果看到虞黎受伤了，萧陶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了。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推居然真能推开晏无陵。

她这一行动惊呆了所有人。

此时萧陶看过去，晏无陵倒退几步，眼眸微垂，看不出他神情，却看到他嘴角绷的死死的，握着剑的手背更是青筋崩出。

杀气，这是杀气！

我滴天！

萧陶心惊肉跳。

“圣女……”虞黎没想到萧陶为了自己连命都不要了，眼眶一热，感动极了。

应暇更没想到萧陶居然敢这么直接和晏无陵作对，又惊又疑地看向两人。

“呵呵……”

萧陶听到晏无陵居然笑出了声。

这不是她之前听到的冷笑或者什么嘲讽，这是纯粹的发自内心的笑。

他抬头盯着萧陶。

萧陶浑身都一颤。

萧陶自己其实非常紧张害怕，但是表面上，清灵动人的美人，美丽的脸蛋上毫无恐惧，坚定地挡在别人面前。

这个“别人”是他的仇人。

晏无陵还在笑，“我很欣慰你做出这种选择。”

萧陶被他诡异的表现给吓到了。

但是她嘴巴控制不住地正义凛然道：“晏无陵，你残害同门，杀人如麻，未来还要为祸苍生，你这种魔头，就不应该活在世上！”

听到自己说了这话，萧陶的心蓦地沉到谷底。

晏无陵眼神则彻底晦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