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再见叶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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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将书翻页,浅笑道，“你不是心里已经有答案了吗？”

龙曦耸耸肩，她讽刺道，“不管顾相思如何选择,镇北侯府这事做的都不厚道。顾相思回来是不忠,不回来则是不孝,忠孝难全。现在她没回归顾家也就罢了,等将来该回去了，顾家拿这不忠不孝的帽子一扣，她的境遇可想而知。”

“毕竟是人，在濒死之时总会自私,并不会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夫人从旁边的盘子里捡起一块糕点放到嘴里,细嚼慢咽，等糕点进了肚子才说,“生儿育女却不教不养。扯把天命大旗掩盖自己的贪婪，自我感动。等死到临头了才想起孩子,要他们到自己床前尽孝道。这出戏,可比戏台上的精彩多了。”

龙曦难得见她这么有兴致，歪头问,“你也觉得他们当初将顾相思送进皇宫不对？”

“没什么不对的。”夫人拇指一划,书页随着指腹翻过,“我从来不认为父母有教养孩子的义务，但同样我也不认为儿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权利和义务是相当的，有付出才有收获。天理轮回,自然如此。”

龙曦笑她，“这话从你口中说出，还真是相当有说服力。”

夫人浅笑不语,任龙曦说去。

清河郡府内。

顾相思难得休息，她坐在书房里，靠在窗边发呆。

忙的时候没心思想闲事，得空了满脑子还都是云都的事情。虽然已经决定不回去，可好歹是自己生母，心里总有些牵挂。

山茶见她不开心，便将旁人都支开，让她一个人静静。

透过窗户，顾相思看向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今年没有雨，蝗旱同行，树上再无新绿。那枝丫干枯脆弱，轻轻一碰就断裂掉地。

“真可怜。”

顾相思喃言，不知是说枯枝，还是怜悯自己。

她对镇北侯府并非没有感情，每年回侯府的那几日，侯府夫人对她的关心呵护历历在目。就算不能回归家族，那里也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馨。双亲的慈爱，大哥顾君泽的疼惜，二哥顾念之口不对心的关心，都是她无比贪恋的温暖。

两年，还有两

年她就可以回家了……

顾相思闭上眼睛，默默祈祷，希望这回母亲可以渡过危险。她会趁这次机会将雁云牢牢掌握在手中，直到无人可以干涉的地步。等灾情结束，她就立即向皇帝请令，调回云都，离家人也能近些。

比起旱涝等季节性的自然灾害，蝗灾总是费时更长危害性更。从初春乾元地区爆发蝗灾到如今已经过去四个月，蝗虫总算被抑制住，灾情进入可控范围。

顾君泽与君楚昭第三次转移到西陇地区，治蝗工作井然有序。如今各方对这场蝗灾的治理充满信心，同州、雁云两个大省是最后的灾区。

君楚昭在西陇周边巡逻的时候，想起刚重生回来鼠疫时曾停留在平虎村。她记得村长曾经是镇北侯府的家仆，因为救了大皇子而获得自由身。如果去那里，说不定能知道点关于大皇子的事情。

老实说，她对君崇手上有龙煌的长生锁这件事依旧耿耿于怀。这一年多以来，她从未停止过对君崇与皇室的调查，可是知道的东西寥寥无几。

说句不孝的话，她在君崇身上感受不到半分信任。

巡查到平虎村时君楚昭暂时停留一段时间。

这里的人都还记得她，毕竟曾经共同奋战抵抗鼠疫，这种记忆不会在短时间内减淡。和村民的谈话间，君楚昭才晓得村民们食物已经很早就吃光了，能走的都北上逃去清河。剩下的都是行动不便，或者离开不了的人。

村子里人死了大半，剩下的早不到去年鼠疫前的十分之一。

君楚昭听到这些，安抚村民们后，安排副官按户巡查记录村子实际情况，之后好分配赈灾粮食。而她自己温情族长现在的住处之后，便朝村子里头走去拜访族长。

“君小将军！”

君楚昭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人叫她，循声望去，发现正是她之前救下的叶玄衣。

一年未见，叶玄衣和初见时没什么差别，身形纤瘦，弱柳扶风，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硬要说哪里不同，便是那双眼睛比起之前明亮有神，看样子鼠疫过后她过得还算不错。

“叶小姐，许久不见，比之前见到你漂亮多了。”

叶玄衣掩面笑道，“小将军笑话我。您这次来是因为灾情的事吗？”

“嗯，叶小姐，你有什么事吗？”

“我倒没什么事，”叶玄衣看看君楚昭周围，好奇地问，“小将军，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两位将军呢？他们没有来吗？”

叶玄衣提的是姜云涛和李行，可君楚昭第一反应还是邱平。她脸色微僵，顿了下自欺欺人地笑道，“他们有别的任务，没有跟过来。”

“原来如此，小将军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君楚昭见她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抢先道，“我也不能久待，现在还有要事去找族长，在下先行一步了。等到灾情结束之后，我再来找你叙旧。”

“那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将军一定要守约哦~”叶玄衣笑眯眯地点头，她又问，“小将军，族长生病之后就搬到宗祠那边去了，您知道在哪吗？需不需要我陪你过去？”

君楚昭说，“不用了，刚刚村口的大娘有和我讲具体地址，就不麻烦叶小姐了。”

与叶玄衣道别后，君楚昭正要走，突然一股奇怪的香味传来。她仔细闻了闻，发现香味这正是从叶玄衣身上传来的。这股味道着实说不出的怪异和诱人，似乎想让人一口将香味的源头吃掉。

君楚昭摸摸嘴角，她不由得停步问叶玄衣，“叶小姐身上的香味很好闻，是香囊吗？”

叶玄衣错愕，她闻闻自己的衣服，“小将军，我身上哪里有什么香味？”

没有吗？可是那股味道一直在自己鼻尖萦绕。

君楚昭再仔细感受，却发现那味道若有若无，逐渐变淡，慢慢消失。那股香味只出现了很短的时间，刚刚与叶玄衣说话的时候她确实没闻到什么味道。

不是叶玄衣，那会是什么呢？

君楚昭失落地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在下先告辞了。”

“小将军慢走。”

君楚昭说完就离开了，叶玄衣站在原地，看着君楚昭的背影。等君楚昭走远，她抱住胳膊，脸色从平静变为恐惧。

叶玄衣眼神慌乱，她的手贴着胸口。背后冷汗浸透里衣，衣服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一片湿冷。隔着浅薄的衣服，在掌心之下，藏匿多年的妖印于心口浮现。等确定君楚昭消失，叶玄衣才转身匆匆走进屋子。

平虎村宗祠里，一个小子正在院子内在扫地。左右四方大房子都敞开，没活人的影子。大门正对的老树底下有口井，井绳已经断了，木桶搁一旁，没有半点水迹。

小厮干得很起劲，嘴里还哼着民间小调，将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君楚昭在院门口轻叩两声，那小子听到声音，扭头看到君楚昭，连忙上前询问。

“敢问这位小姐，您找谁啊？”

君楚昭拿出身份令牌，对小厮说，“本官受陛下之命，协助钦差大臣治理同州蝗灾。我现在要找族长商议要事，麻烦帮我通传一下。”

小厮朝令牌看了一眼，眼睛瞪得老大，连忙弯腰行礼，惊喜地说，“小的见过君将军，族长正在里面休息，还请将军跟小的进屋。”

“嗯。”

君楚昭这才踏进院门，跟着小厮往里头走。院子比她想象的还要荒凉，还记得鼠疫前后，这里还算热闹，不过一年，荒败至此。

她叹息一声，问小厮，“我瞧着你面生，是什么时候来得平虎村？”

“将军果真神人，知道我不是这村的人。我是去年来的，在这边做长工。”

“现在照顾族长的人就只有你吗？这边宗族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全部逃难了吗？”

君楚昭记得族长家里人还挺多，怎么如今她只见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厮。

小厮停下脚步，压低声音对君楚昭说，“君将军，这里宗族们都没了，这一年来他们病的病伤的伤，蝗灾来之前就只剩下族长一人了。下人们在蝗灾爆发的时候抢了粮食全都回家去了，我以前受过族长的恩惠，所以照顾他最后一程。等族长西去，我也会离开。”

“这样啊。”

君楚昭沉默，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两人都没说话，等进了屋子，君楚昭又看到族长。他坐在太师椅上，手里哆哆嗦嗦盘着两个核桃。

第一次见还精神的小老头，如今双目浑浊，反应呆滞。身上没有肉，就像骨架上披了层人

皮。牙齿掉光了，嘴巴上的肉耷拉着，呼吸间隙还会发出奇怪的声音，活死人般看不到生气。

君楚昭让小厮下去，静静地看着族长。他这个样子完全没有自己的意识，君楚昭晓得自己是白来了。

正在这时，族长手微微颤抖，在桌子上摸索茶杯。里面没有水，可他还是用着喝水的姿势，不停地往嘴里倒。

君楚昭上去提提茶壶，发现里面还有水，便轻轻地从族长手中接过来。倒满水后，君楚昭再把茶杯递到他嘴边喂他喝下。

作者有话要说：道歉：因为几个角色的缘故，故事大纲出现问题，这几天一直在梳理前后剧情。这次突然好几天没有更新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对不起！非常抱歉！感谢在2020-07-1720:34:57~2020-07-2423:2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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