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想离婚的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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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段充实的日子后，段书昀的事业已经进入正轨。

距离他回归还剩三十天。

段书昀已经很久没经历过这种高压生活了，说实话，才开始是不适应的。

但久了，重新找到熟悉感，便越来越得心应手。

回归专辑的主题已经确定，主打曲出自俞理萌之手，歌词曲全部由她一个人创作，暂时还未验收，不过她本人很满意，质量方面应该不错。

主打是整张专辑的灵魂，舞蹈风格、舞台全部都要按照主打来，因为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所以最好一次就验收过关。不过依据他对俞理萌音乐的了解，俞理萌翻车的可能性很小。

听说隔壁的蒋椿已经准备完毕了，但迟迟不回归，估计是在等他。

这让喻伟很迷惑，啧啧称奇：“还不知道要耽误多少钱，刘凯生就这么惯着。”

一个爱豆想要回归，背后团队需要做的准备工作是繁琐的，从爱豆到幕后，每个人的工作量都是巨大的。

不过段书昀的团队并不成熟，都是喻伟东拼西凑起来的。

而蒋椿的团队早已跟着他经历过无数次锤炼，出曲速度肯定是没法比的。

人家也有钱，肯和他耗着。

曲目验收那天，一堆人挤在录音棚里，段书昀在前边，看俞理萌摁下播放键。

流畅的音乐顺着昂贵的设备丝丝点点渗出，才开始竟然是一种复古的磁带卡扣声，紧接着是一段缓声的曲调，不见丝毫紧迫。

喻伟和其他工作人员惊喜地互相看。

只有段书昀皱紧了眉头。

——这首歌，完全是按照之前段书昀的风格设计的。

这段时间他什么歌都练，俞理萌给过他无数首灵感片段让他来唱，和这个都是不一样的风格。

喻伟道：“没想到文心老师肯迁就我们书昀，真是太感谢了。”

还有人说：“确实，这首歌还挺好听，估计从书昀歌嘴里唱出来更好听。”

在众多夸赞中，俞理萌隐晦地看了眼段书昀。

那眼神，似乎是在向段书昀邀功，又有点小得意。

段书昀：“……”

段书昀一顿，道：“

你跟我出来一下。”

从录音棚里出来后，俞理萌趾高气昂，“不需要你太感谢我，毕竟你也算我嫂子，这首歌我一分钱不要，送给你的。”

这个“也算”，可谓说得十分勉为其难。

段书昀表情依旧淡淡的，他靠着墙，“你明知道我跟你哥快离婚了，马上就不是你嫂子了。”

俞理萌的表情一僵。

她没想到段书昀会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这些天，两人心知肚明，但就是谁都不挑破，期间俞理萌给她哥收集情报，段书昀练他的歌，表面和谐下各行其是。

“叫你来帮这个忙，是因为信任你能出好作品。”段书昀道，“按照你的来，不需要配合我，钱我一分钱不会少给你，你平时是怎么给别人做音乐的，把我一视同仁就好。”

除了才开始，段书昀很少有指挥或者命令别人干什么的时候，都是埋头苦练。

俞理萌也忘了他最开始能呛人的时候，渐渐放肆起来。

虽然她这种放肆和之前讽刺人的放肆不一样，但终究是没了一些界限感。

此番被段书昀一说，不止是面子上受损，更多的是那种界限感又回来了，好像这些天白相处了一样。

alpha本身本身脾气就不怎么好，俞理萌生气了。

“要不是我哥，你当我愿意配合你？没有我哥你当你还能站在这里？要我一视同仁可以，那我不愿意改，你爱唱不唱。”

她话里话外，都像是段书昀高攀了俞赫奕，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俞赫奕算是救过段书昀的命。

段书昀静静地看着她，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走廊不远的拐角处，传来阵交谈声。

他听见了蒋椿的声音，和另一道陌生的声线。

“蒋老师怎么在这里？”

“练歌疲了，随处转转，没什么事，你忙吧。”

虽然知道蒋椿看不惯他，但没想到居然到了专门来看他的程度，可见此人心胸狭小，不肯容人。

刚刚的话不知道被他听去多少，俞理萌皱紧眉头，拳头蠢蠢欲动。

不过她看了眼段书昀，终究是没选择出去——人家都说了不再是她嫂

子，还出那个头干什么？

从门外回去，喻伟一脸担忧地看着两人。

进去之后，俞理萌直接拿起了她的东西，扭头就走人，她的态度透着种“看你没了我该怎么办”的意思，段书昀不欲多言，拿起曲谱开始看。

喻伟问：“怎么了？”

段书昀指着几个音节，道：“曲子要改，按我说的来。”

而在此之前，段书昀从来没动手作过曲，起码没公开过，喻伟有点惊讶，其他人则觉得段书昀疯了。

“都这个关头了，文心的曲子不错，别改了吧。”

他们一部分是怕增加工作量，一部分是担心回归日期超时。

但段书昀没有把曲子进行大动，时间不等人，他随手改了几个地方，紧接着投入了练习当中。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作曲，焦虑而又忐忑的等待他唱出第一句。

在原作的基础上，段书昀加快了节奏。

整首曲子的感觉瞬间变样了。

原曲也好听，不过太轻缓，太像他之前的风格，温和的青春风，带点伤感，实际上没什么烦恼的样子，但他年纪已经不算青春年少，也已经结婚生子，再唱这种歌，怎么想都有点违和。

喻伟之所以同意，是因为段书昀的样子没什么变化，加上他走这种风格比较稳。

他以为段书昀不想炒作，是不想做出改变，想安安稳稳往前走，可是这种安慰，对段书昀来讲，不是音乐和舞台上的安稳，作品上他依旧想做出突破。

现场所有人对他的改编都很惊艳。

不过以俞理萌的性格，估计不怎么喜欢别人改动她的作品。

喻伟道：“实在不行，我们到时候出两版单曲，书昀的版本适合打歌，文心老师的版本就放心实体专辑里，让粉丝买回去慢慢听。”

但那就又是特别大的工作量。

团队陷入紧张的筹备当中。

在这边做准备时，网上突然出现了一些热度不高的八卦。

热度不高是因为当事人是段书昀，他的人气还没回暖，加上老粉对他的八卦新闻基本免疫，所以根本没激起什么水花。

喻伟身为段书昀的经纪人

，网上风评的把控也是他的任务。

在休息时，他捧着手机翻看。

那几条八卦中，离谱中带着几分真实，真实中有着几分离谱，是真是假，因为段书昀没给喻伟讲过太多，喻伟也分辨不出。

有一条讲：[段书昀其实还没和他丈夫离婚，不过马上的事情了，他们夫夫两人感情不是很好，婚后经常吵架。]

[段书昀最新回归的专辑出了点意外，因为他和自己的制作人吵起来了。这是他第二个制作人了，之前的制作人也是被他吵走的，其实他在外塑造一种温柔的人设，本人脾气却不怎么好。]

这是刚发生的事情，这条八卦发布的时间也在不久之前。

喻伟边看手机，边在屋内打量。

能被他挑出来的，都是和他打过叫道的人，业务能力是一方面，人品他也把过关，这些人之前和段书昀是不怎么合拍，但最近已经熟络了起来，更何况，他们是利益共同体，没道理这么做。

那么是谁呢？

正当喻伟沉思时，他低下头，又看见了新动态。

[段书昀的第二个制作人，和他不单单只是合作关系，更是他的小姑子，他丈夫的妹妹，两人现在已经闹掰，加上段书昀要和她哥哥离婚这件事，够呛能继续帮助段书昀。估计他这次的回归之旅并不顺利。]

[香椿们有福了，蒋椿的新曲非常好听，回归之日近在眼前，你们期待吗？]

喻伟：“……”

现在人造谣的时候自曝能不能别那么快？

这种拉踩是圈内人常用的手段，目的是扰乱军心，不过他们大部分透漏的都是真消息，如果对家火了，这种八卦都是定时.炸.弹般的存在，而像蒋椿这种通篇鬼扯的，还真不常见。

喻伟直接一整个想不通。

他捋了捋段书昀和俞理萌出去的时间，和八卦发布的时间，决定和段书昀谈谈。

他是段书昀的经纪人，有许多事情，哪怕段书昀不和家里说，也必须和他说，因为如果段书昀热度上升，有朝一日他的“黑历史”被扒出来，而他身为经纪人却不知道，首先公关上就会不及时。

段书昀

还算配合，直言道：“她确实是我……丈夫的妹妹。”

“丈夫”这两个字从他嘴中说出来，带着几分微妙，似乎是不习惯。

喻伟十分震惊：“你居然还没离婚？！”

其实这话比较冒犯，仿佛他巴不得段书昀离婚似的，不过喻伟绝无此意，他只是有点惊讶，毕竟段书昀的丈夫这么多年和死了也差不多，从来没听段书昀说过。

如果一直不提还好，说明是他低调，可是段书昀突然想出来，这就代表真的出问题了。

要不说omega的感官敏锐，段书昀一顿，“快了。”

明星离婚，最忌讳拖拖拉拉，喻伟给他的建议是早点办手续。

喻伟又多嘴问了句段书昀的丈夫是谁。

其实他知道自己问了也不认识，但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强，外边传段书昀的八卦时，他也能区分是真是假。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段书昀嘴里说出了个他还算熟悉的名字。

“俞赫奕。”

许多普通人听到这个名字后，第一时间会感觉到熟悉，但又不是太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喻伟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就在富豪榜上挂着呢！每年都看，能不熟悉吗？

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凝视着段书昀，半晌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说……俞赫奕？”

段书昀则很冷静。

之前喻伟还觉得他带小孩不容易。

还以为他身上没多少钱，举步维艰。

结果小丑竟是他自己？！

喻伟满脑子只剩下“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不怪他这么想，毕竟俞赫奕公司经营的产业、发布的产品，和娱乐圈不怎么能扯上关系，毫无干系的两个人能认识且结婚，确实是一件让人惊讶的事情。

哪怕段书昀从富豪榜上换一个接近娱乐圈的富豪，也不至于让他这么疑惑。

但别的富豪，要么不如俞赫奕多金，要么不如俞赫奕英俊，与段书昀也搭配不起来。

想当年俞赫奕接手俞家，头一次杀进富豪榜的那年，还因为他的相貌上过热搜，评论里全是小o们的尖叫。

其实段书昀清楚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和俞赫奕认识的方式比较尴尬，并不浪漫，且两人睡完之后的第二天，俞赫奕不认账，还跑了。

那日起床后，是他人生中罕见茫然的时刻。

一是和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睡了。

二是那个陌生人居然起床就消失了。

值得庆幸的是，那一夜周围没守着的粉丝，不然他们睡完的第一天，绯闻就该满天飞了。

已经过去五年，当时的录像可能都找不到了，这件事也没有跟喻伟说的必要。

这天工作结束还算早，段书昀从公司出来时，发现正好是段俞敏放学的时间，他已经有很长的时间没见过段俞敏，大都是在手机上视频。

前几天，段俞敏因为太久没见到他，抱着手机对着镜头哭。

身为小孩子，他已经非常懂事了，不过这种懂事也是有限度的，一两个星期已经到了他忍耐的极限。

但他又不敢对着段书昀发脾气，只敢委委屈屈掉泪，拒绝和段书昀交流。

主要是段书昀哄人的方式也和普通父母不一样。

“作业做完了吗？做完再哭。”

“我暂时回不去。”

“再过二十八天我就能去看你，你可以记本子上，倒计时。”

段书昀哄孩子不会说假话，能做到就是能，做不到他就直接说，让孩子自己接受。换别人，可能会扯谎来获得一时的安宁，他则说一不二。

然而这次，无论段书昀说什么，段俞敏不听不听就是不听。

“你好久没回家了，你是不打算回来了吗？要是我们不生活在一起，还算一家人吗？”

“我放学的时候，也已经很久没爸爸来接了。”

“别的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来，只有我没有。”

“我想让你回家。”

段书昀叹口气：“你父亲呢？”

段俞敏闻言哽咽更甚，“他什么时候来过啊？”

段书昀：“……”

不过就算段俞敏吵闹不休，电话却始终没挂断。

段俞敏更没有挂断的意思了，大有磨到他地老天荒的意思。

自段俞敏会说话起，段书昀已经很久

没感受到过这种魔音绕耳的感觉了。

段书昀无奈，只好答应他有空就去接他放学。

这是段书昀综合考虑之后，得出最能避开俞赫奕的方式，这些年俞赫奕根本想不起来接儿子放学，能遇到他的几率几乎没有。俞家他已经不想再回了，也不想再继续和俞赫奕纠缠下去。

从公司出去后他直奔段俞敏所在的学校。

放学和下班的高峰期，马路上几乎水泄不通，尽管段书昀时常来接，还是被挤到喘不上气。

不等他接近学校门口，他已经看到了俞家的车在等候。

在这些小朋友里面，段俞敏上下学绝对是最舒适的，俞家在低调中，尽力让段俞敏不被人潮挤到，而且每次都有专门的保姆来保护他。段书昀其实无关紧要。

他知道，段俞敏只是想他了。

且想避开俞家人和段俞敏见面，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段书昀避开汹涌的人潮，没有第一时间去车上找保姆，而是在几个家长的掩护下，往学校里看，很快，段俞敏的身影映入眼帘，他跑得很快，有些迫不及待似的。

因为段俞敏跳过级，所以身边的小朋友都比他高一些，他被挤在中间，段书昀有些担心他被踩到。

正在他全神贯注盯着段俞敏时，身边人群缓缓让开条缝隙，他没有注意到。

等段俞敏看到他时，先是高兴地叫了声：“爸爸！”

而后，他又有些压抑惊喜似的叫：“父亲。”

段书昀因为他这声父亲而扭过头，发现身边人早就换掉了，视线一凝，想后退时，已经来不及了。

俞赫奕拽住他的手腕，沉声道：“干什么去？”

段书昀上个发情期是他硬捱过去的，不接触alpha的日子十分难过，此时一经触碰，肌肤犹如起了火，让他立刻甩开了俞赫奕。

俞赫奕愣住。

身边全是人，身后又有俞家的保姆车，俞赫奕尽力维持住表情，“我们先出去，之后再说。”

好歹他没有再说一些讨打的话。

他们没有上俞家的车，而是直接走着去了旁边的公园。

段书昀以为上了亲儿子的当，路

上段俞敏蹦蹦跳跳，他始终一言不发。

一家三口走在路边，想法各异。

段书昀没注意到段俞敏的表情，等到他回神时，段俞敏表情已经不对了。

小孩的情绪是非常敏感的，就算大人什么都不说，他们也能感知到。

段俞敏问：“你们是不是不打算继续生活下去了？”

离婚这个字眼对他来说特别恐怖，小孩对大人离婚，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提都不愿意提。

段书昀本来就没打算瞒着他。

不过他一弯腰，俞赫奕意识到了他想说什么，立刻制止了他，把他拉到一旁，沉声道：“你要对着孩子说这些吗？”

“没有人能生活在蜜饯中一辈子。”段书昀神态自然，“与其编织谎言，不如一开始就告诉他。”

俞赫奕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他深深地注视着段书昀，段书昀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半晌糊，俞赫奕才艰难开口：“……你是真的想离婚？”

这句话本身就问得很有问题，如果段书昀不想离婚，何必跟他折腾那么多。

是他自己一直不愿意相信。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就算他不愿意相信，此时也不得不相信了。

段书昀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家长，这么多年，从来没做出任何不称职的事情，可是他现在连家长这个身份都要抛弃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去俞家看段俞敏一眼。

俞赫奕终于肯相信了。

段书昀确确实实，非常认真的要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