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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斐含看到男人抬手摸疤,想这个男人摸疤痕的动作真是性感极了,有机会她也想摸摸看,手感究竟是什么样子。

新世界的包厢隔音极好,但此时包厢门开着,白斐含还是听到了里面流出来的音乐。

“想是人世间的错,

或前世流传的因果,

终生的所有,

也不惜换取刹那阴阳的交流……”

白斐含在她自己点的《滚滚红尘》中,仰头微笑着对男人说:“不用了,谢谢。”

她一笑起来,两颊有两个小酒窝,配上染了一层红晕的脸蛋,真像是来勾人的妖精了。

男人看着她,没动,也没言语,他依旧一身黑衣,看起来又酷又野。白斐含这才注意到,男人站着的时候,和骑在摩托车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状态。

骑在摩托车上他潇潇洒洒的很是风流,而此时他站在她面前,板板正正,竟如同军人一般笔挺。

挺拔得像一把剑、一把锋利的、漆黑的、出鞘即饮血的宝剑。

剑是双刃的,白斐含只想远观,可不想划伤自己,虞梦桢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不然懒散如白斐含,应该在寝室躺着玩手机,而不是在ktv买醉。

可是不在这的话,就不会再遇见这个男人了。

一次浪漫的邂逅足够回忆,两次,似乎有点多余,徒增遗憾。白斐含有点遗憾,不大。

白斐含扶着虞梦桢从男人身边走过去,她没看到男人沉默着目送了他许久,久到他身边那个鸡窝头说:“晖哥,你认识?哪来的小孩啊,把你的魂都勾走了。”

被叫“晖哥”的男人这才反应过来,爽朗一笑:“可不是吗,也不知道在哪个山洞里修炼的。”

把他的魂都勾走了。

男人摆摆手:“你们去玩吧,我先走了,不用等我。”说着大步朝电梯走去。

剩下一众小弟目瞪口呆,鸡窝头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他们这位单身24年,拥有把一众追求者变成小弟的辉煌战绩的老大,竟然主动去追一个女生?

还是一个小姑娘?

.

白斐含扶着虞梦桢站在新世界门前焦急地等待着,她提前给肃

嘉陵打好电话,对方也说马上就来接他们,可下楼去找,竟没有找到肃嘉陵那台捷豹。

肃嘉陵是白斐含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后来又同考了电影学院,平时虽然不常在一起,但关键时候的默契还是有的。

白斐含给又打了一个电话给肃嘉陵,肃嘉陵过了许久才接,很不好意思地说他有急事,来不了了,让白斐含她们打车回去。

她猜到了,应该是他女朋友不让他来。自从肃嘉陵谈了美术学院的女朋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和肃嘉陵单独联系了。

白斐含本来也想打车回去,只是因为虞梦桢状态不稳定。昏昏沉沉的时候还好,如果作闹起来,她怕一个人招架不住。

虞梦桢耍起酒疯来,堪比魇中王熙凤,舞刀弄枪,横冲直黄。

白斐含刚把手机放到口袋里,要扶着虞梦桢去大街上打车,正看到一个黑影,踏着月色而来。

月华如水,照在男人身上,好像附了一层冰霜,眉角的疤看不大清了,和眉毛连在一起,飞扬恣肆。

那一刻,白斐含想起一句词“明月如霜,照见人如画”。

男人像是月下的豹子,轻手轻脚及其迅捷地走过来,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我送你。”男人说。

白斐含注意到,他说的是“送你”,而不是送“你们”。她产生了一点诡异的满足感。

到这时候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白斐含迎着月色一笑,满脸都是皎洁的月光:“好。”

.

男人开过一辆黑色奔驰,白斐含扶着虞梦桢坐进后座,虞梦桢这时候好像完全的睡过去了。

男人启动汽车,白斐含笑道:“我还以为你只骑摩托呢。”

这话是真的,当男人说我送你的时候,白斐含的腰都仿佛跟着一阵疼,虽然她知道男人肯定不会用摩托车送醉酒的人。

白斐含今天是第一次喝那么多酒,之前靠着要把虞梦桢送回去的心念,一直撑着不醉,现在虞梦桢和她都有人管了,她好像忽然有了点醉意。

醉意不大,但很舒服,白斐含乐意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也就放任自己醉了。

毕竟他是一个连小猫

都要救的男人啊。

男人说:“我确实爱骑摩托,不怎么开车,这车是朋友的。——上回你是第一次坐摩托吧,感觉怎么样?”

白斐含带着朦胧的笑意,非常真诚地说:“挺爽的,就是腰疼。”

然后她感觉车子小幅度地颠了一下。

.

奔驰停到学校北门,白斐含没刻意嘱咐是北门,她为这点默契心中开心了一小下。

南门离寝室很远,北门离寝室近。

白斐含对男人说“谢谢”,要扶虞梦桢起来。虞梦桢之前睡得很沉,这时却忽然睁开双眼:“我不回去,我要找赵小龙算账!”

白斐含安慰她:“赵小龙已经被你扇了好几个嘴巴啦,脸已经肿的和猪头似的了!”

虞梦桢听这话咯咯直笑,就是摊在座位不动。

白斐含拉起虞梦桢一只胳膊往出拖,奈何虞梦桢力气大,她拖不动。

“梦桢,这是别人的车,快下来。”

白斐含的意思是,这不是肃嘉陵的车,快下来别让别人看笑话——虞梦桢平时是最要面子的。

“我不下我不下,带我去找赵小龙,他妈的没心肝我第一份工资都给他了,他拿我的钱包女人。”虞梦桢大着舌头说。

白斐含知道虞梦桢是喝多了,她觉得自己也喝多了,但是还比虞梦桢清醒。这种情况也不再废话,使出吃奶的劲儿,硬是把虞梦桢从车里拽了出来。

谁知虞梦桢浑浑噩噩的,下来后虽然走路都走不稳,但还是有能力搞破坏,她挣脱白斐含,随手拉住路过的人大喊:“你认不认识赵小龙?”

白斐含惊呆了,知道她是要撒酒疯。这时候正是出去玩的学生归校的时间,北门虽然偏僻,也有不少学生,已经有人围上来了。

那人给拽得莫名其妙:“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有事!”虞梦桢竟然要和那人动手。

白斐含无力拽开虞梦桢,急得出了汗,酒劲儿都过去了。

这时男人一双大手把白斐含护在身后,说:“我来解决吧。”

他先是拉住虞梦桢,虞梦桢在白斐含手中好像拥有大象一样的力气,在男人手中则像

个蚂蚁。

而后给那路人道歉,路人也知道是遇到喝酒喝多的了,还说了一句:“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

白斐含想,小小年纪,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值得想不开的啊。

虞梦桢那双手,之前堪称佛山无影手,让白斐含抓不着,现在男人很轻松地就锁住了那双手,他微微蹲下,单手环抱虞梦桢腿弯,将虞梦桢扛上肩头。

甚至只用了一只手,而且非常礼貌,连手都是攥成拳头的,确定和虞梦桢接触的只有胳膊。

好像他扛的不是个人,而是一个箱子,一个沙袋。

白斐含有一瞬间想,他这种抱法,是因为他本身就有礼貌呢,还是因为我在这呢?

但是她很快调整自己,为男人引路。

虞梦桢口中仍旧在骂,什么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虞梦桢骂这句的时候,白斐含觉得男人看向了她。

男人走路极快,很快就到寝室楼楼下,楼下路灯昏暗,有几对同校情侣还在依依不舍的缠绵。

男人轻手利脚地放下虞梦桢,白斐含马上接住。

“谢谢你。”对这个男人,白斐含似乎总在说这句话。

男人笑:“我们每次见面你都说谢,没点新意吗?”

白斐含垂头不语。

男人等了许久,在昏暗不明的灯光下,用右手食指摸了摸眉角的疤,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白斐含能听到心怦怦地跳,她知道这不是因为喝酒,而是因为男人的问话。

她抬起头,看着男人眉角的那道疤,压制住心跳,很平静地说:“我不是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龙晖,日军晖。”男人笑道,“怎么,我不告诉你名字,你就不告诉我?还说你不是小姑娘?嗯?”

他想掐一掐她的脸蛋,她的脸蛋有一点点红晕,笑起来会有两个酒窝。

但他没有,手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白斐含在心里将龙晖这两个念了又念,觉得很合男人的气质,露出两颗狡黠的酒窝,她说:“你告诉我,我也不告诉你。——我是不是小姑娘,你会知道的。”

说着要扶着虞梦桢走进宿舍楼,虞梦桢刚刚被龙晖这个男人的力量震慑到,此时也不作闹了。

“真不告诉我?”龙晖在后面问她。

白斐含回头,看到了苍茫夜色和昏暗灯光中的龙晖,她说:“如果我们还会再见的话,我就告诉你。”

路灯散发出昏黄的、陈旧的灯光,有几只飞蛾在灯下飞舞。

.

第二天虞梦桢就好了,风风火火地说绝不再提那个贱人。眼睛因为喝酒和哭泣肿了,一天敷好几个面膜去肿。

白斐含可没她身体那么好,本来就烧了一周,刚刚好点就被拉去喝酒,她又病了,不至于卧床不起,但也恹恹的没有精神。

虞梦桢问白斐含,昨天那个男人是谁。

白斐含惊讶虞梦桢竟然还记得龙晖,她应该喝断片了呀。

“哪个男人?”

“就是说‘小小年纪有什么想不开的事啊。’那个。”

白斐含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问的是她撒酒疯拉到的那个路人,说:“不知道,也许是路过的,也许是送女朋友回学校的,是个陌生人。”

“哦。”白斐含看到,虞梦桢的神情,竟然有些失落。

她又何尝不是有点落寞呢。

如果和龙晖只见过一面也就罢了,以后回忆起来都会觉得很浪漫;可偏偏命运之神让他们又一次相见。

又一次相见,如果不发生点什么,那就有些遗憾了呀。

她有点神情恍惚的,一半是因为病,一半是因为心中那点绮丽的情思。

表演老师,也是班主任,在下课后把白斐含叫到了办公室,问她到底怎么了。

白斐含说:“没什么,就是身体没力气。”

庞老师坐在办公桌后,点了支烟,他和白斐含也不客气,直接说:“身体要养好,打起精神来,学校马上开运动会了,你可要为系里争光啊。”

白斐含虽平时看着弱不禁风怪瘦弱的,但短跑是她的强项,一百米二百米几乎无人能敌,大一的时候曾经帮助表演系拿了两个第一。

“我知道啦老师,您少抽点吧。您身上有烟味儿,回家又该被师娘说啦。”

白斐含和庞老师关系很好,她当年本来犹豫要不要参加艺考,是庞老师在考场外发现了她,见她有准考证却犹犹豫豫的,当即说“你天生该吃着晚饭。”

白斐含这才坚定地走去考场。

“宋老板没为难你吧?”庞老师把烟掐了,问。

白斐含想,原来他知道我去陪老板吃饭了。

这位庞老师把白斐含视为爱徒,曾经嘱咐过她,前两年不要去为了赚块钱迷失自己,多多积累,在学校把基础打牢,以后的路才能走的坦荡。

白斐含也确实了他的话,前两年除了和虞梦桢肃嘉陵偶尔出去之外,几乎连校门都不大出的。

一是她性格确实懒散到了极致,一是因为她家里宽裕,不需要她过早地赚钱。

白斐含,像被大人抓住偷偷做坏事的小孩,有点不好意思,说:“没有,他把我当小孩。”

“那就好,以后要去和我打个招呼。”

“好。”

从庞老师办公室出来,白斐含心里暖暖的,她父母常年的忙于工作,没人管她,在她心里,是有一点把庞老师当一个精神上的长者的。虽然庞老师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三十多岁。

白斐含这周前半段恹恹的,后半段因为庞老师的关心又振奋起来。但她总感觉她忘记了什么,或者,她刻意在忽略什么。

——“真不告诉我?”

——“如果我们还会再见的话,我就告诉你。”

.

到了周日,白斐含见这春光实在是好,如果再不出去,那真是“辜负春光”了。

她简单打扮一下,头发分开梳成两个麻花辫,她头发本就带点天然卷,蓬蓬的,松松的扎成小辫,再配上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像个洋娃娃。

白斐含没有走车水马龙的喧嚣南门,而是走了相对僻静的北门。

到了门口,她这一周的遗憾都不见了。一周没出校门,颇有点怕见他,又怕见不着他的心理作祟。

而真正见到了,那些纷繁的情绪全都没有了,只剩开心。

白斐含穿过人群,径直走到那辆橙色摩托车前,抬起头,说道:“好巧。”

龙晖用右手一扫眉

边疤痕,飞扬又邪性,摇头笑说:“不巧,我等了你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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