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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回&sp;小妹大志改铺开酒家&sp;堂弟厚义追官陈冤情(中)

卢嘉瑞要走之时,柴英琅从后边出来,拿出两个大食盒,拣拾了些炊饼和煎炸油饼、条子、段子、团子、丸子之类糕点,装了个满满当当,叫逢志带回去给各位娘尝尝,尤其说要给杏儿试试这些老家的味道,还说回头抽空儿回府里去看杏儿。卢嘉瑞叫逢志付酒菜和糕点的钱,柴英琅说什么也不肯收,说道:

“不说你是我大哥,这店铺也是大哥给我的,本来开张就当请大哥来品尝,如何还能收大哥这顿酒菜钱?”

“人情是人情,买卖归买卖,是要算清的,要不然买卖都没个数,如何得了?”卢嘉瑞说道,“如今你这铺子还免收租金,到时候要收租金了,就算是你柴荣大哥,也会一文不少的向你收租。我来你酒家吃酒,你该收多少酒菜钱就收多少,不必论什么亲情的哩!”

“那好,就收大哥酒菜钱,这些糕点是我送各位娘们和杏儿、信郎、官禄品尝的,是我的人情。”柴小妹执拗不过,便说道,当下就教伙计收了逢志的酒菜钱。

“既然小妹方才说话中提到记挂杏儿,过几日我就带杏儿到这里吃酒,让她也看看曾经同住一屋的姑姑有多能干!”临走了,卢嘉瑞对柴英琅说道。

“我等着!”柴英琅兴奋地说道。

各位看官,前文曾经叙述过,金定博为能到卢嘉瑞门下任职谋生,便与占宣立设计让自己妻子秦翠柳勾引卢嘉瑞,出卖色相,如愿做了卢嘉瑞与刘国舅合伙开的瑞富绒线铺掌柜。

论做买卖,金定博倒是如占宣立举荐时所说的,是一把好手,将瑞富绒线铺买卖做得有声有色,店铺做得越来越大,为卢嘉瑞和刘安富赚下不少的钱,当然也为自己赚了不少——按原先的约定,金定博管做买卖,分两成的净利。只是打自那时以后,金定博的妻室秦翠柳,似乎着了道儿一般,对与卢嘉瑞鱼水之欢事却是念念不忘,始终心向神往。

毫无疑问,论俊逸倜傥,论风情雪月,论雄姿挺拔,金定博都远远不能与卢嘉瑞相比。秦翠柳正当三十五六的年纪,家事安闲,衣食无忧,尤其女儿金愫怡出嫁后,在家更是寂寥,欲念旺盛,难免思渴。

当初,这婆娘乍一尝到了卢嘉瑞的滋味,便深自觉得,以往与夫君行房,不过例行公事一般,缺少乐趣与激情,如何比得上与卢嘉瑞厮缠,趣味万分,激情汹涌!于是,她时常身心俱糜,日夕思虑再尝卢嘉瑞禁脔。因在家都是妻房话事,又为讨好卢嘉瑞,金定博也依然一如当初与妻房秦翠柳的约定,任由妻子与卢嘉瑞私下通同苟且,还常为避开眼前,而自己住到铺子里去。

卢嘉瑞忙于各种事务,其她女人又甚多,倒并不是十分热衷于与秦翠柳厮混,极少主动去找她。秦翠柳思渴难忍之时,便会使贴身丫鬟叶儿悄悄来找卢嘉瑞。叶儿当然不能到衙门和卢府里去找,而是等候在卢嘉瑞从提刑司衙门返回卢府必经的路边,当卢嘉瑞的黄骠马经过时,便出去拦住马头。有时护卫的军牢不知何故,以为竟有人敢拦阻提刑司副公事老爷马头,便会叱咤喝令,拔出刀剑,涌上来拿人。逢志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上前止住。然后,叶儿便步近前向卢嘉瑞小声说道:

“奴婢拜见老爷!我家主人有要紧事与老爷相商,万请老爷就抽空前往!”

“知道了,你回去吧!”如若卢嘉瑞想去,便会说道。然后回到府中,更换上便服,带了逢志,前去金定博家中,与秦翠柳厮混。金定博当日自然就不会回家,在铺子里值夜。就算是先前未说好,金定博不巧回到家中,见到房门紧闭,里边又闩门反锁,钥匙也开不得,便知道情由,也会乖乖的返回铺子里去。

如若卢嘉瑞有事什么的不想去,便会对叶儿说道:

“你回去禀告你主人,就说我不得闲,有事下次再说好了。”

叶儿听了就回去告知秦翠柳,秦翠柳只好一腔情意念欲自己压抑,再盼下次邀约。

如此这般,几次之后,两人都觉得,以卢嘉瑞这等大官,不时有个小丫头拦马头,又非公事或告状,太惹眼,甚为不妥。秦翠柳便想出一个法子,连拦马头也不必了,就让叶儿站在卢嘉瑞经过之路边上,拿着一块红绸布招摇,卢嘉瑞看见了,便遣逢志上去搭理传话。

这日,卢嘉瑞从提刑司散卯回来,穿过神仙街时,远远便看到叶儿在街边屋檐下摇动着红绸布。卢嘉瑞也许久没会秦翠柳了,就吩咐逢志去传话,应诺赴会。

卢嘉瑞回到府里,立马换上便装,带了逢志便直奔金定博家中。

秦翠柳早已备好酒菜,沐浴焚香,专等情郎的到来。两人合到一处,秦翠柳便命叶儿将酒菜搬到房中小桌上摆好,然后关上房门,对酌起来。

酒过多巡,醉意微醺,便开始言语逗趣,然后手脚相缠,喂菜呷酒,继而口舌相交,身面黏贴厮磨。到欲火渐旺之际,两人便就翻滚床榻上,共效于飞之乐。

事毕,再从新热菜温酒,一边小酌,一边闲话逗趣。闲话了一会,秦翠柳对卢嘉瑞说道:

“有个沧州兴济县人冉菓,前时因失手犯了命案,县里衙门判了死罪,被解押到本处提刑司复审按问。他家知道奴与老爷有交,使了其堂弟来央奴向老爷求情,求老爷看奴薄面,轻断则个!”

“你如何牵扯起此等事来?”卢嘉瑞有些吃惊,便问道,“你急着找我来,不会就为着这事吧?”

“哪里?都这许久不见了,奴不是思念着老爷么?顺情也是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秦翠柳向卢嘉瑞撒娇说道。

“他给了你多少礼物,使你向我求情?”卢嘉瑞追问道。卢嘉瑞心里也有些奇怪,前日才解押到的人犯案卷,提刑司还没审断,怎么这么快就求到秦翠柳这里来了。

“也没给多少,就一副金耳环,一个银钗子,一个玉镯子,三匹绸缎,五两银子。”看卢嘉瑞目光炯炯,似乎有些不高兴,秦翠柳只好如实说道。

“你得将礼物银子原封不动还与他。冉菓因与家主小妾勾搭成奸,趁与家主外出贩运货物,途中谋害家主致死,吞了家主一船丝绸布匹,又将家主随行小妾霸占,罪大恶极,正该从重审断,怎可屈理枉法轻断?”卢嘉瑞说道。

“他堂弟跟奴说了些情节,说冉菓不是故意要谋财害命,是争执中失手,家主不慎落水,慌乱中搭救不及,随使家主沉溺致死。家主那小妾也是冉菓指腹婚妻,不幸被家主横刀夺爱,截娶了去。”秦翠柳争辩道,一边就到梳妆台上,拉开抽屉,拿出一个信笺方胜,交给卢嘉瑞,又说道,“这是他交奴的手本,老爷拿去看看。”

卢嘉瑞打开方胜,看看,写的是跟秦翠柳说的大致相同的情状。看毕,卢嘉瑞对秦翠柳说道:

“不管衙门里如何审断,你都得将收的东西原封不动的还与他。我原先上任官职之初就曾暗自起誓,决不贪渎,你休要坏了我的名声。你要耳环、钗子和玉镯,回头我拿来给你就好了,不要他的。”

“既然老爷这般说,那奴退还与他就是了。只是老爷断案,除讲国法公理,也需得讲些人情才好!”秦翠柳看卢嘉瑞一本正经的说话,当是十分认真的,不敢强劝,只好说道。

两人又绸缪了半晌,情致高涨处,又作弄欢爱了一番,卢嘉瑞才返回卢府。出门时,卢嘉瑞还是将秦翠柳给的手本带了走,打算回府后再仔细看看,作为断案时参考。

自从提刑司接收到案犯卷宗文牒之后,冉菓杀主夺妾谋财案预定五日后审断。第三日便有秦翠柳替冉菓出面向卢嘉瑞求情,卢嘉瑞驳了回去。

翌日午后,卢嘉瑞刚刚从衙门散卯回到府里,屁股还没坐热,寇伟进来禀报有人求见,递上来的拜帖落款便是沧州兴济县人冉博康。本来卢嘉瑞不欲见来人,但想到秦翠柳国法公理人情之说,又仔细看了秦翠柳转交来的手本,觉得这案子里似乎别有隐情,想来听听也无妨,便叫逢志出去将来客领进来。

来客进了书房门,便望卢嘉瑞跪下去,磕了四个响头,口中说道:

“小的沧州兴济县人冉博康拜见提刑老爷!愿老爷万安!”

“何事来见?如是冤狱刑案公事,可到衙门扣门击鼓,不必到本官宅中来求见。”卢嘉瑞说道,“本官一向清正廉明,不欲因私废公,屈理枉法。”

“小的正是得知老爷一向清正廉明,方才斗胆前来求见,仔细陈诉我堂兄冉菓冤情。”冉博康再磕个头,说道。

“既然你都进来了,本官就容你陈诉一番吧!”卢嘉瑞说道,“你写的手本我看过了,你当如实陈述,如有欺瞒,定然将你一同重处!”

于是,冉博康又向卢嘉瑞磕了个响头,开始向卢嘉瑞陈述了冉菓案的冤情。

原来,冉菓家与其家主之小妾辛红梅家是通家世交,在乡下也都算得上是小富人家。先前,两家妻房差不多同时怀上身孕,两人的父亲便指腹为婚,约定如两孩子出生后,分别男女则结为夫妻,如同为男女则结为兄弟或者姐妹。两孩子出生之后,果真分别男女,男孩即是冉菓,女孩就是辛红梅。两家人很高兴,待两孩子都满了周岁,便行了童婚定聘之礼,待他们长大之后完婚。

由于两家人就住在相邻的两个村庄,平素也是炊烟相望,鸡犬相闻,田地错杂。两个小孩成长中,又都曾同上镇上学堂启蒙读书,还时常跑到一起玩耍。大人们却都没跟他们讲关于指腹为婚之事。他们不知道倒好,两小无猜,在读书、嬉戏、农事中,意趣相投,当成兄妹一般,可谓青梅竹马。

随着年齿渐长,冉菓离开镇上学堂,回家自己苦读诗书,同时帮父母亲经营家业,辛红梅则早在启蒙完后就回家去了。到了谈婚论嫁年纪时,两人的父母亲私下里开始计议这事情。

可是正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正当两家准备嫁娶事宜之际,祸事却从天而降。(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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