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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回&sp;凿池造山道长再踏堪舆&sp;痴妾夭子卢府连遭折堕(上)
却说上回说到聊城盐酒榷货务投扑即将截止之际,卢嘉瑞在窦记酒家宴请主管此事的县丞乐和安,将两份空白扑书交给他,请托他私下看过其他人的扑书之后代为填写投扑金额。乐和安看了扑书之后,就感到很为难。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神不知鬼不觉。”卢嘉瑞便劝说道,然后对逢志招招手,逢志便拿上来一个包袱,卢嘉瑞接着对乐和安说道,“这是五十两纹银,小小意思,又快到年节了,权当给乐大人买些年货过节以及闲时吃酒花销!”
“这如何使得?老爷是小吏上官,老爷还负有监督小吏之责。”乐和安并不是不想和不敢收银子,但这是上官求办事送的银子,收起来心里有些不安。
“这却不妨,县衙门反正都要将榷货务扑卖出去,给谁扑买到了,于县衙门来说都是一般,况且我都是在别家出价上面加价,于县衙门有益无损。”卢嘉瑞笑道。
“既然老爷这么说,那小吏就按老爷吩咐办理好了。”乐和安听得心里有下来的台阶,便顺阶而下,管他如何,心里能稍稍安乐些,收了银子最要紧,于是便说道。
“我家开的逍遥馆,乐大人去消遣过没有?”卢嘉瑞见乐和安应承了办事,心下高兴,又问道。
“没去过。那地方岂是小吏这等人能去光顾的?听说去一次至少要七八两银子,小吏薪俸微薄,养家糊口尚且不易,岂敢造次?”乐和安说道。
“那好,今日难得与乐大人一聚,我请乐大人去消遣一番吧!”卢嘉瑞说道,“这里过去逍遥馆也近便。”
“小吏那里敢再让卢大人破费?小吏看还是算了吧!”乐和安虽然很想去,那是心下向往已久的地方,但也不免要客气一番。
“哈哈哈!人生在世,快活最要紧!女子香闺芳泽,便是男人最快活处,乐大人休要再推辞了,咱们就走吧!”卢嘉瑞笑着说道,站起来就要走,不容乐和安推辞。
于是,逢志付了酒钱,将两个投扑封套放到银子包袱里,捆扎好,自己背着,跟着卢嘉瑞和乐和安,径往逍遥馆而去。
在这么一个午后,乐和安县丞消受了他有生以来最为尊崇最为快慰的消遣。对于这个逍遥馆,乐和安原先是一直想来而不敢来,那种想尝鲜而压抑住的,这下可以完全自由自在的尽情释放了!
这逍遥馆名副其实,让乐和安乐得逍遥。赏乐听曲,闲话谈天,偶或舞弄文墨,品茗吃酒,都在艳色美姬亲密陪伴之下,让人舒心惬意。打情骂俏的挑逗,鸳鸯戏浴中撩拨捣弄,艳舞弄骚中诱惑,直让乐大人心里惊叹见所未见,享所未想。乐和安全然陶醉在其中,尽量感受这种前所未有的快慰与畅意!
直到夜幕笼罩,华灯高照,乐和安方才完事。乐和安既是心满意足,又是精疲力尽的出了满庭芳姑娘的房门,恋恋不舍又满心愉悦的下楼到店堂。卢嘉瑞已经在客座品茶等候他了。
逢志付了宿资,再将银子和扑书包袱递给乐和安,卢嘉瑞便与乐和安一同出了逍遥馆。
“多谢卢大人盛情!大人所托之事,小吏照办就是了!”出到外面,乐和安向卢嘉瑞做个揖,便告辞分道而去。
十兄弟在三清道观聚会后第三日,简道长便带了罗盘,骑了驴儿到卢府来,要帮卢嘉瑞踏勘风水,选定凿池造山的方位,择定动土开工的吉日良时。简道长午后不多久便到,讲明来意后,邱福便领他到芳菲苑先行踏勘去了。
及至卢嘉瑞从衙门散卯回来,闻报简道长到后,他也即到苑中去,同时吩咐逢志快马去将张铉师傅请来,他要在简道长选定方位时便让张铉一同在场,让张铉把简道长构建风水形胜的构想融汇到具体建造设计中。
不消两炷香功夫,张铉师傅便赶到,简道长重又领着卢嘉瑞和张铉两人在芳菲苑内走,一边将自己踏勘半日而确定的构想向他们仔细解说了一遍。
“此宅基地阴气旺盛,应于这芳菲苑东北方位凿地为池,蓄养地气,座东北向西南,有利于集聚阳气补济不足,冲和有余。湖池该有两三亩的水面,既不宜过大,也不能太小,与整个宅院调和。湖池东西向,呈葫芦状,东小西大,看起来像双璧同辉。因苑大门在西边,书房和宴客厅在北面,应在水池西边多植高树,北面多种花草,务必使人进花苑门及出书房、宴客厅门都不能放眼全览湖面。因水寓财气,此种意蕴为水在掩影中,财来财聚不知处。”简道长一边领卢嘉瑞和张铉到一块开阔地上,一边说道,“贫道已经在地上埋下了一些基砖,大致框定了湖面的范围,到时按基砖范围开挖便可。”
“这样最好!”张铉应道。
“方才贫道说了,本宅地基阴气旺盛,而前时所筑亭子形态阴柔,连名字‘聚美亭’亦属阴柔词色。这次凿地造湖,正当将所起泥土在湖面正东堆成一丘,丘上筑一亭,与西边这聚美亭遥相呼应。但亭子要筑造得比聚美亭更高、更大,造型更硬朗,以提振本宅阳气。阳气东起,阴气西沉,正好相生相偕。亭子的名字贫道都想好了,就叫‘演武亭’——卢老爷本就经常在苑中练功习武,叫这名字再合适不过了。这湖就叫‘阳明湖’,也是取阳气昭彰之意韵。”简道长指指点点的说道,卢嘉瑞和张铉仔细听讲。
“在湖中造一座曲桥,南北跨过湖面,南边蜿蜒小径接至东边演武亭,北边蜿蜒小径接至西边聚美亭,如此,湖面、曲桥、双亭暗合太极阴阳图,汇聚天地灵气,护佑本宅平安吉祥。”简道长又继续说道。
“想来既便于玩赏,又符合风水形胜,极好!”卢嘉瑞赞许说道。
“还要紧靠演武亭旁南边滨湖处,高磊巨石,筑造假山一座,里边有空阔洞穴。洞穴愈空阔愈妙,人能自如进出,最好洞穴里边还能设席架床,可以饮酒歇息。进出洞穴之路径却须得蛇行蜿蜒,不可放眼便能看穿洞穴里外。此山及洞穴取高山仰止、有容乃大之意蕴,配衬卢府宅院宏阔,展望卢府事业隆盛,财货广聚,不可限量之愿景!”一边走,简道长又指着一块地方,继续说道。
“甚妙!甚妙!要是盛夏炎热时节,就在洞中品茗乘凉,一边下棋谈天,其乐也融融!”卢嘉瑞想到就觉得美妙,说道。
“有夏之凉,便当有冬之暖,如此阴阳平衡,寒温相济。可在假山洞穴入口处筑一间暖阁,既是风水平衡之需,亦可为秋冬时节游赏花苑的人设一避风躲雨歇息处,这暖阁就叫‘晴暖阁’。”简道长说道。
“‘晴暖阁’!甚好!甚好!”卢嘉瑞附和说道。
“小介就设计一间暖阁,两层楼高,还可以上楼登高,放眼看得更远,道长以为如何?”张铉问道。
“嗯,不错,就这个意思,高可两层,大倒不必大,一丈半长,一丈宽以内即可。”简道长说道。
“这苑里草树还要栽种更多,更茂密,多栽植些四季常绿树木,能够做到春夏葱茏,秋冬不致零落,符合四季涵容,深厚博大之意蕴。”走了一段,简道长又说道。
“好,那就趁着这次改造,增加栽种花草树木,增加筑造点缀景观。”张铉应道。
“张师傅好好设计,将简道长的风水营造意蕴落实圆满,不必拘谨于花费银子多少。”卢嘉瑞说道,“设计好了,画成图纸,还需跟柴荣仔细说明清楚,让柴荣做得完美些儿!”
“是,老爷,小介会仔细的!”张铉应诺道。
踏勘讲解完,简道长又择定了开工动土的吉日良时,然后卢嘉瑞便请简道长和张铉,并叫上柴荣,一起到窦记酒家吃酒。在吃酒中,简道长又更仔细的陈说了芳菲苑凿池造山的风水意境,让张铉和柴荣都更清楚了如何设计及怎样筑造了。
吃酒完毕,卢嘉瑞让逢志付了酒钱,又拿了五两银子给简道长做酬谢,然后各各道别,卢嘉瑞回府去。
卢嘉瑞回到府里,进入书房,坐没一碗茶功夫,便有秀芝牵着信郎的手进来。秀芝向卢嘉瑞道个万福,信郎也跟着向卢嘉瑞鞠躬为礼,口里说道:
“孩儿见过爹爹!”
“哈哈!信郎学会行礼了?这晚的,怎还来看爹爹?吃晚饭没有?”卢嘉瑞笑逐颜开,问道。
“晚饭吃过了,就是吃了晚饭后,少爷吵着要到前边来看爹爹在做什么,大娘禁阻他不过,便让奴婢领他来。”秀芝回道。
“爹爹怎么都不回来与娘亲和孩儿吃饭的?日间不见,晚上也不见。”信郎说道,就跑过来,偎靠到卢嘉瑞跟前。
“爹爹时常有事,就陪客人在外边吃了。有空时,爹爹一定回府陪信郎吃饭。”卢嘉瑞拉信郎的手,看看信郎可爱的神情,说道。
“那往后爹爹陪人吃饭时能不能也带上孩儿一块去吃?孩儿也想到外边吃吃看!”信郎说道。
“啊?”卢嘉瑞有些吃惊,这五岁的毛孩怎么就说出这等话语来,他把信郎扶正对自己面,然后就说道,“好好好!下回爹爹专门带信郎到外边吃饭,让你吃个够!”
“那还差不多,家里的饭菜我都吃厌了。”信郎说道。
“那爹爹如今问你,你的书读得怎么样了?莫先生在教你读什么书?”卢嘉瑞问道。
“在读《中庸》,还读《诗经》。”信郎高兴地说道。
“好,那背一首《诗经》里的诗与爹爹听。我与信郎一起到娘亲那里去,你一边走路一边背诵。”卢嘉瑞说道。
“好,爹爹,孩儿就背《诗经》里边第一篇《关雎》吧!”信郎一点都没有怯意,轻快地说道。
于是,卢嘉瑞牵着信郎往里边冼依良房中走。信郎一边走,一边背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信郎背得很慢,有时有些忘了,还要停顿想一想,但走到依良房门时,总算已经背完了。
“信郎要好好读书,长大了考个状元郎!”卢嘉瑞见依良在喝茶,便说道,“真不错,信郎会行礼,又会背诗了!”
“可是孩儿想像爹爹一样,当官,做买卖!”信郎却大声说道,引得卢嘉瑞和冼依良都笑起来。
“谁跟你说爹爹当官做买卖的?”笑了一会,卢嘉瑞问道。
“邱管家说的,说爹爹忙,又当官,又做买卖!”信郎说道,卢嘉瑞和冼依良又大笑不已。
正当卢嘉瑞、冼依良与信郎嬉笑逗趣之际,金彩跑来禀报道:
“禀报老爷,二公子发病,看来很是不轻,请老爷快过去看看!”
“六娘呢?为何不赶紧着人去找郎中?”卢嘉瑞一下子也焦急起来,问道。
“六娘只在房里发火,打骂奴婢等,还摔东西,吓得奴婢只好赶来禀报老爷,请老爷赶紧过去看看!”金彩说道。
于是,卢嘉瑞忙跟着金彩赶到宝珠院焦绣珠房中,老远便听见焦绣珠高张的打骂声。(本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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