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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时怀再次梦到了上一世的事。
比以前更加清晰。
就连前世死在街头,那个陡然浮现的梦,都没落下。
现在是凌晨四点,时怀满头大汗地惊醒。
周围暗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
坐在床中央的少年坐起,慢慢将自己蜷成一团,头埋在膝盖。
窗外传来打雷声,长长的扭曲的闪电轰的划破天际,声音大到快把天都给划烂了,时怀也没有抬起头看一眼。
又是一次一闪而过的光线自窗帘透进来。
时怀终于抬起头,看了眼黑乎乎的窗外,最后又躺了回去。
再也睡不着。
时怀睁大眼睛,死死瞪着墙。
与其说他刚才做了个梦,倒不如说他重新回顾了一次上一世。
原本他在死前梦到的东西,这一次毫无保留地重新浮现在他的记忆中。
在上一世一直困扰他的梦的全貌,是一个正义的故事。
被遗落在外,真正的时家少爷何康阳,成功让不安现状的野种时怀回到原本属于他的地方——街头。
时怀那一年被抛弃,无家可归,是何康阳导致的,他早就知道。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梦以何康阳的角度看来,竟是一个打脸爽文。
随随便便就能考上x大,周围的人都对他赞誉有加,时时刻刻都在和只是上了a大的时怀做对比,更是衬得时怀这个从小接受更多资源的少爷一无是处。
随随便便就能让和时怀相处十八年的家人轻易倒戈,甚至那时候都还没有确定是时家人。
随随便便就能让时怀追了三年的于含明,对他放下所有高傲架子,倒贴着何康阳跑,明明那时候,能够帮于含明的,是他时怀。
天道似乎是一个讲究公平的神,他让本来享受光环的时怀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因为他不是时家真正的少爷,何康阳才是。
所以理应何康阳这个真少爷坐享其成,而时怀这个野种就应被人人喊打。
时怀这回倒是没发烧,感冒了。
这一次,他没等别人发现,自己在天还蒙蒙亮时,去了医院,自己拣点药吃。
感冒就是
头重脚轻,时怀感觉坐久了,一下子站起来都有点头脑发昏。
医院的人挺多,最近貌似是流感季节。
时怀买了个医用口罩,戴上。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现在自我感觉好了点,只是又咳嗽了,有点遭罪。
“呜呜呜,我不要打针!”
一声凄惨的哭叫声从旁边传来。
一个大约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被强硬按着打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还是非常坚强地拒绝打针。
旁边的女人应该是他妈妈,拽住他的小胳膊,指责道:“你以为我想你打啊?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管你发烧咳嗽咳死呢!快点的,别让我打你啊!”
“咳咳咳——”
时怀不禁又偏头咳了咳,眼皮都有些沉重。
说的也是。
如果不是亲生的,估计死在外面也不会管吧。
时怀拉了拉口罩,鼻子吸了吸,发现被堵住了。
“喂?”
时怀的鼻音很重。
“前段时间我给你做了饭,你现在给我熬碗粥不过分吧?”
“啊??”
何奕南在打开门,看见带了一张大大口罩的时怀,一脸迷茫。
他刚睡醒,怎么又要照顾病人了?
所幸时怀来之前通知了他,他连忙点了份外卖,估计等会儿就到。
“你这是又怎么了?一副重感冒的样子?”
时怀没有回答这个,而是坐在沙发上,安静如鸡。
何奕南见他这副样子,默默坐他旁边。
“……要看电视不?”何奕南晃了晃遥控器,见时怀不回答,又打开手机,“那看电影?”
时怀这回直接站了起来,快速将窗帘拉上,又到玄关处把门给反锁,就连厕所厨房卧室的房门都没有放过。
一副要做贼的样子。
何奕南看着他做这些,心想:完了,这家伙是不是脑袋烧傻了?
时怀做完这一切,才慎重地坐下。
他说:“何奕南,你昨天不是让我说我那个梦吗?”
何奕南:“对啊,怎么了?”
时怀顿了顿:“我说完之后,你别叫人把我送精神病院。”
结果刚说完,他又
改口:“算了,进精神病院也没关系,现在就是把我杀了,我也要说。”
何奕南:???
明明只是说一个梦,怎么说出了生死以赴的感觉?
时怀缓缓开口:“在说这个梦时,我要说一下我的离奇经历。”
他将自己的重生说出来。
本来,他一直有顾虑,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很难有人相信。
昨晚他梦到的梦境,让他不能再犹豫了。
现在只有何奕南这个心理咨询师能帮到他。
何奕南听完之后,并没有很惊讶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你就觉得你的梦是预兆,原来你已经经历过了吗?”
时怀相当惊讶他竟然对这些事可以保持如此平常的态度。
要是有人跟他说,自己重生了,重生前的日子还和梦境里的一模一样,他只会笑那人想象力丰富。
何奕南也看出他的惊讶,只是简单解释:“我也有挺多朋友有这样的奇妙经历,我认为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说的应该是自己遇到的患者吧。
时怀垂下眼,没有多说话。
何奕南凑近了点:“那你现在的困扰,是害怕和上一世那样子,被家里人抛弃,被喜欢的人抛弃么?”
时怀摇摇头:“我现在不害怕他们的抛弃,我本来就不是他们家里的一员。”
“你是不是家里的一员,又不是你这个梦决定的。”何奕南坐了回去,手撑着脸问,“你做过亲子鉴定没有?”
时怀一愣。
他竟然忘记了这个最原始的办法。
何奕南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时怀没去做。
这下问题已经解决一半了。
他坚信,时怀一定是时家的小少爷。
何奕南循循教导,教他怎么去做亲子鉴定。
两个人凑近,咬耳朵,时怀不时点头,头发一抖一抖的,呆呆的样子。
-
时谦最近忙得头昏脑涨,连时怀都不怎么找了,基本回到宿舍就是倒头睡觉。
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忙里偷闲,学生会的副会长瘫在了沙发上玩手机:“会长,我们短暂的歇两个小时吧?”
时谦点开手机,头也不抬:“一个。”
副会长:“呜呜呜,你坏蛋!”
青年没有理会副会长对他的控诉,只是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低头查看东西。
没一会儿,时谦就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地方,陷入了沉思。
他拿起另一个手机,打开拨号界面,打给了一个号码。
那头很慢才接起。
“哥哥?”
“你之前的发烧好了没?”
时谦微微合上眼。
近期学生会的活动实在太多,他有些吃不消,现在打电话也是一副疲然的状态。
“好了啊,咳咳咳。”那头又传来了咳嗽声。
时谦看着那个手机现在显示的地理位置,是医院:“感冒了?”
“有点。”
“以后你房间里的空调记得调定时,不准一开就是一晚上。”时谦被修的圆润的指甲轻轻敲击着木质桌面,“听见了吗?”
“好。”
时谦这才挂断了电话,合上眼稍稍休息。
他以为时怀在医院,是去看感冒,便没有多问。
另一头,时怀刚从医院出来。
技术人员说三个小时后就能出结果,他便打算先到别的地方去喝点东西,一边喝一边等。
时怀看着不远处的冰淇淋车,犹豫了会儿,决定以毒攻毒。
既然他是冻感冒的,说不定吃点冷的就能好了。
七月流火,六月后的天气该是慢慢消暑才是,可南庭市是南方城市,七八九月极热。
时怀刚出了医院门,身上还发着空调房的冷气,下一刻就立刻被晒得一双大眼眯成一条缝了。
时怀两只手自额头挡住了太阳,快步走到冰淇淋车。
他还戴着口罩,大概也就百来步的距离,他硬是热得一身汗。
一呼一吸间,口罩里的气打在面上,凝成了汗水珠。
“你好,来一份原味大号冰淇淋。”
“好的,先生请稍等!”
时怀往冰淇淋车的方向靠了靠,百无聊赖地看着前面的商场。
现在是下午一点左右,逛商场的人不是很多,估计都还在吃午茶。
少
年的视线到处乱飘,飘了会儿就觉得无聊,又玩起了手机的单机游戏来。
“你好,给我拿一份小份的草莓巧克力混合冰淇淋。”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时怀觉得莫名熟悉。
“我不要小份!我要大份!小份你给谁吃呢?”一个还没变声的正太音骂骂咧咧地抗议。
“你成绩出来了,那个分数你觉得你能吃大份?”顾经闲低头,拿出手机准备调出成绩,“要不要我再给你看看?”
时怀抬头,发现又是顾经闲。
顾经闲没注意到时怀,继续对老板说:“老板,就是小份,谢谢。”
老板:“好的,请稍等哦先生。”
顾行彦委屈巴巴地吸着嘴巴,眼泪都快出来了。
站在旁边的时怀开口:“给我看看他成绩?”
顾经闲一惊:怎么这里还有个大活人?!
顾行彦见到了时怀,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老师。
时怀嗓子有些不舒服,点头回应。
顾行彦的成绩是今天出的,顾经闲还没来得及发给时怀让他看看。
现在碰上了也正好。
时怀看了眼成绩单,比起之前他知道的一塌糊涂的成绩,已经好看了些。
“还是有进步的。”
顾经闲:“是有进步,但是不能骄傲啊,小朋友不能惯着。”
说完,顾经闲突然发觉不对劲。
“你声音怎么这么哑?”顾经闲狐疑地看着他。
时怀很平静地说:“小感冒而已。”
顾经闲:小感冒而已???
感冒还吃冰淇淋?!
这时,老板已经把时怀的大号冰淇淋做好了。
时怀正准备接过来,就被一只手横空劫走。
“不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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