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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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古月瑶从小巷出来后，便去与被她留在商行附近茶寮的姨娘婉君汇合。

还未回到商行附近呢，又碰见老熟人了。

经常被拦住去路的古月瑶已经在思考换一座城市发展的可行性了：定安洲虽好，可熟人太多，这熟人里边还有不少是仇人啊！

拦住她去路的正是老熟人里的仇人，亦是她从前的闺蜜，已嫁到张府的李依依。

“月瑶妹妹，许久不见，你如今可好？”府中仆从前呼后拥，自己亦是打扮得十分鲜妍明媚，李依依微微抿唇笑着，一只手还不时往腰间去扶着，道：“年前我成亲妹妹都不来，可还是生我的气？”

古月瑶瞥了眼她还没鼓起的肚子，直接应道：“我怕我去了会叫姐姐大喜之日把这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不是？毕竟姐姐嫁的人可是我的前未婚夫，我要真去了，那要是把我秋日里受伤养了好些日子的事儿说漏，姐姐跟张家的面子该往哪儿搁呢？”

“瞧妹妹这话说的！”李依依没想到从前清清冷冷的人如今说话竟这般直白难听，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可身边跟着的不止她的陪嫁仆人，还有张家的两位嬷嬷，怕她们听着什么回去跟婆母告状，李依依也不敢再过多挑衅古月瑶，左手扶了扶比从前粗了些的腰肢，道：“今儿我有些乏累，改日妹妹得空了就到府上来坐坐，咱们多年的姐妹情谊总不能断才是。”

本以为要恶战一场的古月瑶没想到李依依如今这战斗力都掉成渣渣了，又注意到她目光不时落到她身边跟着的两个嬷嬷，忍不住莞尔笑道：“姐姐是该好好歇息，我听家中长辈说，女子孕期三四个月是最闹腾之时，姐姐这肚子可是要紧得很，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是。”

古月瑶这话一出，真是吓得李依依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她怎么知道自己有孕四个月了？！要知道她若不是凭着肚子里的这块肉，根本进不了张家的门。

可也是因为她与相公婚前无媒苟合，才在入门后叫婆母处处看不顺眼，毕竟张家乃是诗书礼仪传家之族，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就算被压下来，两人身边知道这事儿的几个仆人从发卖得远远

的，可这事儿终究是公婆心里的一根刺儿。

她嫁入张府不过一个多月，婆母已经在为相公挑选妾室，还美其名曰她如今怀有身孕，伺候不了相公就应该大度些，挑一个好的来伺候好相公读书才是。李依依暗自气恼，可张文嘉非但没有安慰她、站在她这边，还叫她多听母亲教诲！

张家本也是文人世家，李家虽有些财力，可张家婆母本就对老爷给儿子定下与古家的亲事不满，好容易退掉这门亲事，本想找个门当户对的、知书识礼的好闺秀做媳妇，又或者娶她娘家的外甥女儿来个亲上加亲岂不美哉？

哪成想中间又插出来一个李家，还是不能不娶的那种。

张家婆母的如意算盘被打烂，还心不甘情不愿地娶回来一个自己并不满意的儿媳妇，哪里会有什么好脸色给她？主母这般，底下的下人也都是会瞧眼色的，虽不至于虐待李依依，毕竟有孕在身，可也没好到哪里去。

简而言之，李依依嫁入张府的日子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幸福快乐，反而处处小心，本来今日也是难得出来散散心，碰着古月瑶本也是想嘻弄几句好叫自己心里舒坦些，哪成想她竟瞧出自己已怀有身孕，还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

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李依依当场脸色都变了，叫仆人搀扶着赶紧走，连个眼神都没再敢往古月瑶方向看，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背后还有那么多精彩故事的古月瑶见她脚步匆匆地离开，笑得志得意满地朝她招手：“姐姐可慢些走哟，有空妹妹再去寻你好好说说从前的事儿~~”

李依依听完这话，走得更快了。直到李依依与一众仆从身影都消失后，古月瑶脸上那满是恶趣味的笑容才渐渐散去，轻啧一声，摇摇头转身继续去找姨娘婉君回家去。

***

古家，古太太听女儿说完今日在城中之事，忍不住眉头紧锁：“张、李两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日后瑶儿你见着李依依还是躲着点吧。张家到底是当官的，收拾咱们如今一个乡下女户，不过就一句话的事儿。”

古财主去世后，古家众女眷的户籍便都落到了如今的宅子这边，

古月瑶作为古家唯一的血脉，又已年满十四，便由她作为户主重新立的女户。

古月瑶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摆到古太太面前的碟子里，又将苹果核儿跟皮一起收好，一会儿再拿出去悄悄丢掉不叫人发现。

听完古太太的担忧，古月瑶也连着点了好几下头：“娘亲说的正是，咱家搬出城后我几乎每回进城都能碰着熟人，自打父亲去后，我估摸着从前那些与咱家有些过节的人家，但凡有个心窄的，想收拾咱们家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儿。”

一大家子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又没有背景，若是安分在乡下庄子里呆着了此残生，城里那些与她们家有过龃龉的人兴许能放过她们，眼不见为净；可古月瑶来都来了，自然也想做出一番事业来，不然仅靠这么点家底，别说过多好的日子，就是守不守得住如今的家业都要另说。

“还有李依依怀有身孕的事儿，婚前无媒苟合，还有了孽种，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别说张文嘉的青云路要断掉，就是张家都要掉一块肉下来。”古太太小口嚼完一块苹果，香甜迷人的苹果味道也不能叫她的心情舒缓些，叹道：“你这孩子咋还是同以前那般烈性儿呢！”

在古太太眼中，女儿性子一直烈得很，只是从前内敛些，如今更直接些，她说这话也不是怪女儿，毕竟这性子也是她跟老爷从前惯出来的，古太太愁得是这如今女儿烈性儿也再没人护着。

古月瑶有些心虚地笑了笑，道：“没事儿，大不了咱就搬家，往南搬，南边儿冬日暖和，娘亲跟姨娘们过冬也能舒坦许多哩！”

古太太也只是无奈地笑笑，殊不知女儿这要搬家的事儿没过多久还真就提上日程了。

***

再说方红、喜儿等人在古月瑶进城这日，真又到庙里请来四位大师，说好三日后到家中驱邪。

很快就到了约定好的日子。

这日清晨，早就得到“线人”消息的古月瑶自然要配合好古家女眷们做完这场戏，用完早膳后借口回房歇息，也没进白玉福地干活儿，就一直在卧室里等着，直到听到外头传来僧人念经的阵阵梵音，真的快睡

着的古月瑶才从房里出来，扶着门框道：“姨娘，外头发生何事？”

“吵着姑娘了，原是家中姊妹说打去年起家中便一直不太平，太太、姑娘身子又一直不大好，便回了太太去大慈寺请了四位大师到家里来做法，除一除邪祟，好保家宅平安。”说这话的是姨娘中除翠翠外最是老成的方红，方红怕红柳、喜儿这些炮仗性子把话说漏，万一姑娘不是邪祟附体，还把姑娘给惹恼，事儿就办坏了，这才是她带着心思玲珑些的紫娟过来请古月瑶过去。

方红在左、紫娟在右，两人一左一右地簇拥着古月瑶往正院去，越走近，木鱼声与念经声越大，就连空气里也是焚香的气味。

紫娟挨着古月瑶小声道：“姑娘莫怕，大师说要给咱家每人都念一趟经，好驱除邪祟，保佑姑娘、太太身康体健，长命百岁哩。”

一边低声与古月瑶解释着，同时还做好了防止古月瑶逃窜的准备，紫娟其实紧张得手心都有些出汗：姑娘若真叫邪祟附体，她也不是邪祟的对手，又得把姑娘引到前院去，又怕邪祟察觉出不妥来。这艰巨的任务压在身上，她真是紧张得不行。

其实事到临头同样也很紧张的古月瑶趁无人注意时也偷偷咽了好几下唾液，虽说古太太是百分百相信她的，可这大师要真有本事呢？新时代年轻人不该信鬼神，可灵魂穿越这么扯淡的事儿都发生了，她是不是也可以合理怀疑大师是有一定水准的？

一群有水准的大师，对上一个毫无杀伤力的她，孰胜孰负简直一目了然。古月瑶偷偷瞥了眼紫娟与方红，见二人表情严肃，她在心里算了笔临阵脱逃后的账，最后决定还是再搏一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偌大的正院中早已设好供桌，供桌上供的是孩童半身高的地藏王菩萨，佛像前则依次摆放贡香、油灯、清水等物品，供桌前三位大师盘坐于蒲团之上，边敲木鱼边念着普庵咒：“南无佛驮耶，南无达摩耶…”

供桌旁还有个小师父负责烧香烧经文，四位师父各司其职，除了姗姗来迟的古月瑶外，古家所有女眷均已到场，个个神情肃穆地站在一旁，跟

着师父诚心祷告，场面十分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