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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柱儿抹泪的杀伤力实在强劲,太子妃愣了好一会儿,而后起身往书房赶,见弘晏满面严肃想要跟上,也就随他去了。
太子妃边走边低声问:“爷遇上了何事?”
怎么就愁得吃不下饭了?他不是一贯好修养么。
何柱儿愁眉苦脸,“奴才大致知道一些。皇上给众位爷分派了差事……”
随即做出口型,是为“整顿国库”四个字。
太子妃心底大致有了数,即便她身处内宅,也知这差事棘手。何况太子有着太多顾虑,哪能不管不顾随意行事?
弘晏静悄悄听着,冷不丁冒出个问句:“四叔尚在书房?”
“回阿哥的话,正是。”何柱儿说罢,望着弘晏感动极了。阿哥如此在意太子爷,竟也跟来安慰阿玛,太子爷若是知晓,指不定就喜笑颜开,愁容不再了!
哪知跨过门槛进了院子,何柱儿眼睁睁地望着弘晏拐了个弯,朝立在墙边沉思的四贝勒而去,目标坚定都不带停的。
何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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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太子得了好一番温柔抚慰,心情霎时由阴转晴,连带着膳食也变得顺眼了,拉着太子妃诉说了一通心里话。
也不知为什么,自打成亲以来,皇上对他挑鼻子竖眼的,越发没有幼时的呵护与耐心,还偶尔露出嫌弃。无端端接了得罪人的活儿,太子心里委屈,他不再是汗阿玛最心爱的崽了吗?
太子妃:“……”
原来他愁的是这个。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恨不得敲醒那颗委屈的脑袋,碍于身份才没有付诸行动,继而柔声道:“爷怎么会这么想?汗阿玛喜爱弘晏,不正是因为您么。”
一席话说得太子振奋起来,终于想起了自家聪明伶俐的长子。忆起清晨在众兄弟面前大大长了回脸,他见弘晏的心忽然迫切:“元宝呢?元宝去哪儿了?”
“他与臣妾一道,想来是要安慰阿玛……”太子妃说着一愣,元宝现在人呢?
很快,何柱儿得到了两道灼灼注视。
他缩在墙角,颤巍巍地开口:“回主子,阿哥与四贝勒说、说完话,脚步不停往乾清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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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委屈,弘晏也觉得委屈。
狗贼系统,呼唤他找到四叔还不罢休,等四叔再一次诉说自己的烦恼,譬如内务府盘根错节极难整治,大臣借用的库银难还……他竟说了声:“莫忧,我帮你。”
胤禛被弘晏沉着笃定的语气惊呆了。
他说要带弘晏开开眼,不过玩笑而已。如今真要整顿吏治,一个五岁的孩子怎能掺和?
四阿哥半晌说不出话,紧接着就听侄儿安抚道:“四叔等我。”
很有一副霸道皇孙的架势。
再然后,弘晏承载着满腔渴望,撇下他的知己四叔,一刻不停来到了乾清宫前。
——仰头望着金灿灿的牌匾,皇长孙殿下终于醍醐灌顶,彻底想明白了。
【抄家我在行】这月抛能力,真乃名副其实。系统就是要让他与四叔组队,扫尽天下贪官的库房,归还所有不义银两!
瞧瞧,机会这不就来了?
什么“莫忧”,什么“我帮你”,还真是应了那三个字——我在行。
弘晏想骂自己一声乌鸦嘴,什么康熙四十七年,什么时间还早着。如今他才五岁,就要扛起沉甸甸的担子,一刻也不能松快了。
他英明神武的皇祖父,莫不是和狗贼系统串通好的?
系统在不停召唤,能力在不断催促,弘晏转念一想,既然怎么也逃不过,那就只能认命了。
换个角度思考,他阿玛也得办差去,与四叔一块组队,同样也是给阿玛助攻哪。
弘晏忍住心痛,不再去想心心念念的烟雨楼、烤羊肉,放空一张圆脸踏进乾清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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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皇长孙,立马有宫人进去通报;来到御书房,弘晏迅速转变了乖巧神色。
等他迟疑着说完来意,李德全脸色有了片刻空白,皇上手腕一抖,朱笔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胡闹!”皇上铁青着脸,头一回斥他,“真是胡闹。朕交给你阿玛与叔伯的差事,哪能,哪能……莫不是胤礽告诉的你?”
“阿玛没同我说起过。”弘晏一个劲地摇头,眼神亮晶晶,“汗玛法,八叔可以去,我也可以的。”
八阿哥胤禩年方十七领了
实差,谁不说声少年英才,可一个十七一个五岁,那能是一回事吗?
皇上张嘴就要说话,弘晏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瑞凤眼湿漉漉的。
皇上见此住了口,朝他招招手,语气放缓了许多:“来,到朕这儿来。这个年岁的阿哥都在启蒙,就算我们元宝聪慧过人,不比少年人差,可办差太苦太累,朕也舍不得。”
李德全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心道皇上,您今早可不是这样对皇阿哥的。
弘晏慢慢挪过去,仰头看向他祖父,眼神依旧湿漉:“汗玛法,孙儿不想办差,孙儿是想跟着四叔开开眼,长长见识,就当一串小尾巴,绝对不会影响正事。”
声音小小的,听着便惹人怜爱,皇上的神情愈发和缓,伸手点了点他,久久不语。
他还是头一回见嫡孙这样请求。
半晌,皇上道:“你四叔性子硬,怕是带不了你……”
“四叔亲口说了,我是他的知己。”弘晏心道有戏,抿唇笑了笑,眼睛眨得越发水灵,“四叔可喜欢我了!”
知己?喜欢?
皇上被噎着了。什么时候的事?
他瞪向李德全,李德全叫苦不迭,只得躬身赔笑。
叔侄俩在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他竟然不知,皇上不高兴了,冷哼道:“老四有了弘晖,还成天宫中闲逛……”
“汗玛法。”弘晏也不高兴了,委委屈屈道,“您就会冤枉人!”
“朕冤枉他?”皇上一回神,不对,差些被这小子拐到沟里去。
祖孙俩大眼对小眼,半晌,皇上终是妥协:“……朕允你了。不许惹事,多看少说,就当观摩。”
一瞬间,弘晏的笑容甜甜的,比艳阳都灿烂,“谢主隆恩!汗玛法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行了,别恭维朕。”皇上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隐隐有了后悔的征兆。弘晏反应极快,瞧见苗头不对就要溜走,没过多久就被叫住:“慢着!”
“朕拨给你几个人,平日跟随左右,”皇上叹了口气,“就当护你周全。”
这宫外不比宫内,鱼龙混杂忠奸难辨,何况大幕将启,不乏狗急跳墙之人,万一伤
了他的乖孙可怎么好?
眼瞧弘晏乖乖应了,皇上无奈一笑,目送他雀跃离去。
等小小背影消失不见,皇上收起笑意,眼底闪过深思,随即吩咐李德全道:“查查弘晏和老四的交集,若有遗漏,朕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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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无宣召不得进,唯有弘晏一个例外。自侄儿说了那样一番话,四阿哥心神不宁,犹豫半晌终是回了阿哥所,越琢磨越是不对劲。
如果玩笑话当了真,二哥还不得劈了他?
琢磨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乾清宫传旨太监来请。
皇上坐在上首神情难辨,胤禛跪在地上忐忑不安,御书房静悄悄的,唯有呼吸声。
“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都该死。”皇上开口,目光炯炯,语气倒也和煦,“这话,是不是你教给弘晏的?”
四阿哥心下一凛,急忙俯身拜道:“还请汗阿玛明鉴!儿臣万万不敢。”
皇上唔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继续问:“作为元宝阿哥的知己,乌雅德胜向德妃借银的事儿,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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