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小城蜗居 二十九 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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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刘氏打个招呼就赶紧躲到一边，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就连一向天老大他老二的儿子看见他也是远远的躲着，头也不敢抬起来。

“都是谣言，肯定是有人想害我，我走的正，坐的端，有什么好害怕的。”马志远故意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果然家人的顾虑少了很多。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谣言起的太不是时候，恐怕有人会借此做文章。“会是谁呢？”躲进书房，马志远把自己反锁在屋子里，整个下午都没有出来。

谁料这谣言就像长了翅膀，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忍耐而消失，反而不到一天时间，整个小镇，甚至大半个小城人都纷纷谣传起来。

“真的吗？这也太恶毒了，包养情人也就算了，还带杀人灭口的？”

“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谁知道下手可真狠呢！那么漂亮一个姑娘，你不要给我也好，嘿嘿嘿！”

“你算个球啊，人家可是县长，一手遮天的人物，捏死你都是容易的！”

“也是！当官真好，不说了不说了，给俺一个那么漂亮的姑娘，俺心疼还来不及的！”

一般老百姓也就只能嘴上说说，有些人不得不考虑这件事的真实性。比如县刑警队的刘长安，敏锐的捕捉到不同寻常的地方。就谣言所述，马志远包养情人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甚至还知道那个小情人就是几年前从外地来的张丽珍。县公安局就有她的所有资料，跟谣言说的没有一丝差别。如果这是真的，无疑会掀起整个小城官场的一场地震。

由于网络的存在，这个谣言传的甚至比大家想象的还要快了很多。在百度网络众多的聊天部落中，就有一个由小城当地人创建的小城同城聊天部落，而现在整个聊天部落刷屏的正是有关于县长马志远的这起谣言。

“青天老爷，三妻四妾，杀人藏尸，天理难容”

大红的横批就挂在聊天部落顶，只要进来的每个人都被这几个触目惊心的血红大字吸引了目光。而下面就是一条条关于马志远谣言的各种传言。

“农夫三拳那个女的好像叫张丽珍，长的确实漂亮”

“盗帅不是听说尸体在老宅地窖吗？要不要组团去看看，我们可以在附近挖个盗洞，斜着下去。”

“北派三叔你以为盗墓呢？有没有还说不准，就算有，一个女人尸体，捞上来又能卖几个钱？”

“北派三叔再说都不知道死多久了，搞不好就剩下一堆骨头碴子，还不够晦气的。”

“农夫三拳你们说警方会介入吗？谣言传的这么凶。恐怕没个交代不好收场吧？”

“南博万已经介入。”

真如上面说的，如果公安局不做点什么，现在已经没办法向广大小城人民交代了。小城刑警队警员张硕发完消息，转身回来时，看到得正是犹豫不决的刘安。“刘队，决定吧！你忘了温馨港湾了吗？”

一提起温馨港湾，刘长安马上记起被反贪局请喝咖啡的经过。知而不报事如同伙，如果哪天马志远真的被某些人搞下台，那自己肯定就是下一个，一点侥幸的机会都没有。

“要查，但是要注意方式，我觉得同时还要查一下谣言的源头，我恐怕这里面有那些人的影子。”离县委任命还有七天，现在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境地，保不准市委那位会先下手为强。如是想着，刘长安就更加坐立不安起来。现在还有一个关键，就是如何确定尸首就在马志远家老宅，这事还不能惊动了马志远本人。

众人再次为难了，这简直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一伙人又在愁眉苦脸之际，忽闻的外面警笛声大作，待从窗口向外望时，才发现这次又是市公安局的车队，正一路风驰电挚的往城东的方向开去。

又是城东！上次是温馨港湾，这次，只能是马志远老宅。刘长安赶忙披上警服，就要出门时，硬生生又把脚缩了回来。不行，我不应该出现，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避免嫌疑，但是这样待着也不对，只能叫了办公室几个人，开了一辆警车就那样随意的缀在市公安局车队的后面。

焦点，马志远家老宅，十几辆警车突然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法医和尸检人员已经先一步下了老宅地窖。也许是来的太过突然，甚至连处理的时间都没给马志远留下，以至于几人下去后，一眼就看见那一个大个的编织袋，鼓鼓囊囊的，太过显眼了。

“就是这里了！”法医用壁纸刀划开编织袋，赫然就是一团乌黑的头发，然后才是尸体的头部和身躯，一点一点得呈现在几人面前。

“女，大概二十七八岁，身高约一米六，体重五十公斤左右，脖颈处有瘀血，还有明显的压痕，初步判定为窒息死亡。”法医一边在尸检报告上做记录，一边用带着白手套的右手将死者的头转到一边，在脖颈处的压痕上，熟练的拓下两枚完整的指纹。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也有点太顺利了？”法医王海一边嘀咕着，一边将采集到的指纹头发珍而重之的放进自己的随行背包中。

“说是有人匿名举报，追踪电话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部公用电话，就连报案人的声音也是刻意伪装过，根本没办法查的出来。”旁边得助理小何将尸体用装尸袋裹上，一边将拉链也给全部合上，这才回头答了王海一句。

“看来这次小城的马县长恐怕是跑不了了，只要指纹和dna一核实，他这个杀人犯也就坐实了，到时候免不了吃花生米。”王海也为他感到唏嘘，堂堂一个县长，这又是何苦来哉。

——

形势变幻太快，昨天还志得意满，对县委宝座舍吾其谁的马志远，这才半天功夫就跟杀人案扯上了嫌疑。虽然暂时无法确定他就是凶手，可是，尸体就是从他老宅发现的，他这个嫌疑也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消除。市局刑警队一下来，首先就派人把马志远给监控起来，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言，包括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有好几双眼睛不间断的盯着。

“怎么办？难道坐以待毙吗？”把自己锁在书房里，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市局刑警，本能的想要打电话求援，才发现就连电话线也是早早被掐了。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时，才把马志远从深思中拉回现实。门外是儿子马海军的声音，似乎也是发现了什么，声音颤抖着问道，“爸，外面好多警车，那个谣言——”

“闭嘴！”马志远怒火中烧，他现在任何人都不敢相信了，包括自己的老婆儿子，也只有身边的人，才能发现那么隐秘的事情。

门外果然安静下来，马海军不说话，也没有离开，默默等待着马志远给他一个答复，最少告诉他该怎么做也好。“没事的，爸爸饿了，让你妈烧条鱼，味道稍微淡一些。”马志远吩咐完，马海军才有了主心骨，一步一步挪开去了卧室，接着，厨房就传出切菜洗菜的声音来。

空城计？还是真的心里没鬼？这也是守在外面的刑警想要搞明白的。越到这个时候，就是要比谁更有耐心，马志远在赌，他赌的是上面的人能不能及时出手，解除他现在的危机。王泽也在赌，赌的是他的老领导能不能把那个人给拦下来。

一切的关键，似乎又回到原点。市委大楼，一个是公安局局长潘辰，一个是副市长安东旭。此刻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办公桌前，啪！安东旭突然起身，狠狠的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冷声道，“潘辰，你确定要跟我作对吗？”

“这话从何说起？”潘辰面色淡然，根本就没把安东旭的恐吓放再眼里，轻呷了一口茶水，才有开口道，“你别忘了，我是公安局局长，打击犯罪是我的职责。”

“职责？好一个职责！我们走着瞧！”安东旭做势要走，却听的潘辰不冷不热的又来了一句，“你难道不知道反贪局下周来是干嘛的吗？”

“是你做的？”安东旭恍然大悟，再次落座时，已然面如死灰。“这一局，我输了！”

尘埃落定，马志远等待的救援还是没能来，默默等待了一天一夜，最终以市刑警队的突然闯入告终。逮捕证高高举起，明晃晃的手铐戴上那一刻，马志远这才完全死心，不经意间已然如一摊烂泥，整个瘫软在宽大的靠背椅上。

——

“神了，马志远真的被抓了，我对你的崇拜已经无法用语言描述了”逐渐有向狗腿子属性转变的白靖宇，看到常昊的时候两只眼睛都在闪光。

“滚犊子，小爷我不喜欢男人。”常昊赶紧把白靖宇扒拉到一边，接起电话，才听到老爸在狱中被打的消息。“什么时候的事？现在情况如何？”

“放心吧，只是皮外伤，现在监狱卫生所，24时不间断巡逻，对方根本没有机会。”李叔尽量让常昊放心，一边把自己得到的消息整理在一起，以备不时之需。

“你说到对方？那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了？”常昊敏锐捕捉到李叔话语中的漏洞，忍不住追问到。

“其实也没啥，几个小混混，就是你上次搞温馨港湾时，被抓的那五个。”

“原来是他们啊！还真是阴魂不散，”想到这里，看来上诉要抓紧了，老爸现在很不安全。“那谢谢李叔，上诉的事情，是不是可以现在开始了？”

“那就，开始吧！”

嘟嘟的盲音传来，白靖宇已经开着公司刚刚买来的中巴到了门岗，正滴滴按着喇叭。这才记起今天是员工们旅游归来的日子，还有一批新员工也快到了，正好去小城火车站一起迎接一下。

丰田考斯特23座，这辆被舒畅以五万五拿下的二手车，实际上路也就只有半年，不到5000公里，还附送一次指定汽修厂的全车大修，总体来说已经相当划算了。手动调节的仿真皮座椅，上面的薄膜都还在，车厢，一应操作表盘几乎也是崭新的，不得不说舒畅这小子玩车还真的有些门路。

“开着感觉咋样？”

“就一个字舒服，可比学车时候的教练车方向盘轻多了，转向一点都不费劲。”白靖宇坐在驾驶位，缓缓给油，待车子出了大门，接着就直接挂上三档，稍一停歇就上了四档，放在档吧的手这才回到方向盘，开的还是相当洒脱的。“老大，你怎么不考个本？”

“现在忙，等有空了吧！”常昊故作掩饰的回避，更加凸显出他的心虚，他还就是胆小怕出事。

车上现在只有三个人，白靖宇，常昊和舒筱，舒筱可能没睡好，也没精神搭话，上车就开始闭目养神，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倒也相当安逸。就这样，到达小城火车站时，也就早上八点多的样子，离火车到站还有一个多小时。

七月末，八月初，地处北地的小城，早晚还是有些凉。白靖宇将车子停在广场边上，下车的时候，还不忘披了一件长袖外套。“来挺早啊！”旁边就是提前打电话雇来的两辆大巴，司机都是熟人，上来就给白靖宇递上一支顶好的小熊猫。

“你们公司福利真好，要不是贷款买了这辆大巴，我都想去你们公司上班去。”待白靖宇拿起烟，司机黑子赶紧帮忙点上，不得不羡慕一把。

“你也可以吧，跑一趟长途，一两千呢，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白靖宇猛吸一口，烟气中带着清晨的微凉，居然还挺享受的。这时候，另一辆大巴车的司机下来，却是一位中年人，大概五十多岁的样子，穿着有些老旧，倒是很干净。

“这是我师傅，刚刚从ty过来，就被我拉壮丁了。”黑子不好意思的将白靖宇介绍给那位中年人，两人握手，就算认识了，也不废话，三人找了附近的一个小摊位，围在一起吃起早餐来。

油条豆浆豆腐脑，“你要不要吃点？”车上的常昊看见旁边得早点摊，推了推迷糊着的舒筱，哪想引来的却是一个大大白眼。“不吃，困死了，别妨碍我睡觉！”说着把眼罩又搭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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