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所谓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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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禹，齐禹。”

散了朝，太子夫妻相携离开之后，陈丞相的长子急匆匆地追上了自己的小儿子。

但等陈齐禹停下脚步回头，当爹的却又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问什么。

“父亲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吏部。”陈齐禹朝自己爹匆匆点点头，转身就要走。

“等等，齐禹，”陈大人连忙开口：“太子妃今日这是……”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如何做，也不会仔细向我交代。”陈齐禹微微摇头。

可也是哈……当爹的一呆，顿时觉得儿子的答案无法反驳。儿子好不容易在东宫成为了受信任的谋臣，可太子殿下带太子妃上朝这事儿，却不一定会与他细说。

但实际上说起来，这也不算是坏事。毕竟太子带太子妃上朝，此事着实挑战了许多人的底线。牝鸡司晨，后宫干政，这可是亡国之兆啊！

“父亲还有别的事？”陈齐禹问道。

“你……”陈大人眼神一闪，犹豫了一下之后才说道：“若是方便的话，抽个时间回家来看看祖父。祖父被皇上勒令在家思过，最近心情一直不佳。”

陈齐禹了然点头，不过他也早有思想准备。

应该说，整个东宫都早有思想准备。太子妃这样公开与太子一同上朝，群臣接受起来必然不会太容易。

其他人还好，但正在家“思过”的陈丞相和苏大学士不可能不抓住这机会做文章。毕竟眼下皇上都在“反省思过”，他们俩被勒令一起思过的老家伙，若是没个合适的理由，怎么能光明正大的回到朝堂上来？

太子妃上朝，那就是个最现成的理由！上官静和萧景珩都猜到了，这两日丞相府和苏大学士府恐怕会川流不息热闹如菜市场，两派官员恐怕都想上门去讨个主意。

至于是顺应百官请求，“勉为其难”出来主持大局呢？还是谨慎行事，小心试探过皇上的态度之后，再做定夺？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轻易错过这个机会。

上官静和萧景珩自然也希望他们能借此搞点事，因此两下里一拍即合，陈齐禹从吏部出来之后，直接回了家，而苏青云也差不多同一时间，去衙门找了苏朝云一起回了大学士府。

苏府那边，苏大学士倒是没问别的，只仔仔细细地将将今日朝上的事打听了一番，接着又仔细询问了太子有没有提前对苏青云说过些什么。

苏青云按照套路答了，苏大学士没别的评论，苏青云的大伯和亲爹也没多说什么，倒是内宅女眷听说了传闻之后，对上官静表示出了强烈的好奇。

苏家人当然一直都清楚，上官静不是传闻中那样跋扈脑残的模样，一点都不傻，反而有些小聪明，只是……这小聪明的后宅女人，和精明强势的女政治家，那是两回事啊！

苏家男人们倒是没表现出特殊的好奇，但苏青云很清楚，苏大学士越是表现得淡定，反而说明他实际上心存疑虑。

他这是连带着苏青云都有些疑心了啊！

可也是，苏青云是太子妃的姐夫，平日里又和妻子常住东宫，若说不了解太子妃为人，怎样都说不过去。

可他之前可从未向苏大学士提过太子妃参政的事，也没说过上官静是如此精明强势的一个人。

因此苏青云想了想，干脆来了个主动出击：“祖父不是一向都清楚，东宫飞鱼令在太子妃手中吗？前些日子太子妃下令在金吾卫军士中遴选‘仪仗队’，还引起了不少非议。孙儿还记得，祖父当时特意叮嘱过，要孙儿少掺和这些不该管的事，以免引起太子夫妻的反感。”

苏青云的话，让苏大学士语塞一秒。是的，类似的话，他是说过，他也的确早知飞鱼令在太子妃手中，那时候他甚至觉得，太子如此信任娇惯太子妃，其实是好事，毕竟孙媳妇与太子的姐妹关系是真的很亲密。

而苏大学士不愿承认的是，是他太过轻视身为女人的太子妃。就算他早知道太子妃偶尔会做些超越女人本分的事，但也不觉得一个女人可以正大光明的越过男人站到朝堂上来。他认为太子妃手中的权利，全仰仗太子愿意惯着她到什么程度，真正掌控一切的还是太子。

苏大学士觉得如此精明的太子，绝不会允许太子妃真正失了分寸。

而苏大学士是真的万万没想到，太子竟然会为了太子妃做到这个地步，竟然真的敢牵着女人的手，将她送上朝堂。

不仅仅是苏大学士震惊疑惑，其实陈丞相也是一样。

后妃干政，耸人听闻。

陈丞相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事之后，还没来得及消化，就已经有丞相一派的官员找上门来了。礼部尚书牵头，带了十几位官员求见，其中还包括三四位陈相一派的武将。

“大学士府什么动静？”陈丞相问道。

“与咱们这里差不多。”礼部尚书答道：“下官瞧见御史大夫散了朝就和吴侍郎一起去了大学士府。”

“嗯。”陈丞相点了点头：“今日早朝的事我都听说了，从林太尉的态度就可得知，那个老匹夫算是不能指望了。他不想得罪东宫。”

“竟然如此轻易地在女人面前摧眉折腰，”礼部尚书愤愤不平地破口大骂：“如此失节，如何能为当朝一品、群臣表率？他对得起皇上这么多年的信任吗？”

陈丞相沉默着捋了捋胡子，接着朝礼部尚书说道：“如今我也不方便出门，辛苦你往宫里跑一趟，替我求见皇上。老夫不信皇上若是知道了今日之事，还会坐视不理。”

“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礼部尚书站了起来：“下官这就进宫。”

礼部尚书很快匆匆离开，而陈丞相以等皇上的回复为由，三言两语就打发走了剩下的来访官员，只除了那两三位武将。

“几位，”陈丞相朝为首的诸位上将军笑了笑：“今日之事，老夫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