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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是什么?感觉呢?

像一簇白光迅雷一般轰向你,然后啪地一下,浑身的血脉瞬息间炸开。

我从来不知道另一个人的唇有这么?软,甚至疑惑自己的唇是不是也这么?软。

像一只刚蒸好的软面?馒头,滚烫又含了漉漉的湿气,紧紧压住你、将你所?有气息掠夺,堵住你的心肺扯住你的胃肠,将你浑身上下都狠狠碾过。

我大睁着眼,有那?么?一瞬间几?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压着我,先只是碾着我的唇,潮热的呼吸漾在耳边。或许是见我呆滞,谢阆不满地吮着我的下唇,轻咬了咬我的唇瓣。

骤然袭来的刺痛让我不自觉地痛呼了一声,他就趁机侵入了我的口中。

唇舌交缠。他不让我动弹,使我整个口腔都染上了他的味道。

那?一股凉津津的草木气味,和?着我嘴里残余的蜜饯甜味,狠狠地印入了我的五官七窍。

我的嘴唇几?乎要麻木时,他才终于放开了我。

等我终于回过神来,他已?经将我的发髻拆得七七八八,五指胡乱抓了抓我的发顶,就将我整个人塞进了被子里。

“你……”我好不容易吐出一个字,谢阆已?经在我身后躺下,将我圈在他怀里。

我才知道他比我高?大那?么?多。

他一双手臂就将我整个人箍住,我简直像一只幼小的狸猫,被他撸着肚皮塞在怀里不能?动弹。

“睡觉。”他说着将手臂塞进了我脖子和?枕头的缝隙中。

我感受到背上传来细细密密的温热,连呼吸都不大正常了,脸上更是烧了炭一般。

所?以谢阆说的睡觉……就是睡觉。

……那?我之前是在琢磨什么??

我恨不得当场给?我自己撬开脑壳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废物。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会之后,我尝试着转过身:“谢阆,这……不行。”

“哪不行?”

谢阆和?我之间只有两层薄衫,他一说话,胸腔的共鸣就酥酥麻麻地震在我的脊背上。

我羞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我小声说:“陪睡……不行。”

“是不想让我陪?”我感觉谢阆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

“谁都不想,你……你也不行。”

他顿了顿,突然道:“我行的。”

我:“???”

“为什么?你行?”我不解,抬了抬脑袋却又被他摁回他手臂上。

他似乎是轻笑?了一声,接着将我搂得更紧,下颌抵在我的头顶,腿也不老实,直接跨在我身上,让我动弹不得。

“就是行。”他声音里透着莫名的愉悦,我感觉他轻轻吻了吻我的发顶,声音低得像是再说什么?秘密,“我们现在是两情相?悦,行的。”

我用毯子遮住我下半截透红的脸:“那?……那?……”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谢阆扯了扯毯子,打断我的话:“就这样睡,明早我让你回家。”

那?……好吧。

我没再说话,像是被他声音中的愉悦传染,我的心里也开始缓缓漫出欣喜来。

像是浓稠的蜜,从心口的位置一寸寸往外蔓延,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没有放过,将我紧裹在甜腻的气息中。

*

第二日,我醒的时候,谢阆已?经不在了。

昨晚上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因为谢阆在身边,我睡得格外香,连一场梦都没做。

我迷迷瞪瞪地从榻上坐起来半晌,这才渐渐清晰地想起昨夜发生过的事情来。

我压住心跳,看向身侧的床榻。

褥子上的褶皱没被抚平,几?乎能?看出不久之前有人在上面?躺过。

我伸出手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似乎还温热着。

我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害羞。

我从床榻上起来。昨夜被谢阆胡乱扯开的衣裳整齐地摆在床头,酒气已?经没了,反而?透着一股谢阆身上的熏香味。我穿好衣裳,用谢阆的梳子简单手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用簪子简单固定住。

我瞥了一眼谢阆的衣箱,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从里面?摸出一条他的发带,系在了自己的头发上。

要关?上衣箱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里

面?放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上头放着那?一对草龟剑穗。

我回头瞧了瞧,确定没人在屋里,接着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只剑穗,将锦盒打开。

乱七八糟的细碎杂物展现在我面?前。

一块碎瓷片,一片香樟叶,一根老朽的树枝,一撮红绳绑好的绒毛。

下面?压着发黄的、残破的卦纸——是我常用的那?种。

我将上边的东西一样样挪开,将下层的信拿出来。

*

谢阆,今日是春分。

写上封信的时候,凤沽河畔的桃树才刚冒出了花骨朵,可昨日我去瞧,竟已?经开了大半。

今早晨我家做了春饼,里头灌了桃花蜜,不知道你能?不能?从信上闻见饼香。原本想了要不要给?你寄去,听说要是定最快的马日夜不停,约莫七日就能?到边疆,可琢磨了一会,又觉得春饼放了七日、又受快马颠簸,怕也不能?吃了,就不给?你寄了。

边疆那?还冷吗?是不是也开了桃花?我没去过西边,那?里做的春饼也会灌桃花蜜吗?真希望能?尝尝。

春饼是没法给?你寄了,一会我去驿亭寄信的时候,给?你带上一株桃枝吧。京城的桃花开得馥郁,你要是也在这就好了。

多吃饭,勤添衣,我过几?日再给?你寄信。

*

我摸了摸那?卦纸,年岁太久已?经有些生脆。这纸微微皱褶,外边有一片赭石色的痕迹,仔细端详,能?看出隐约的桃花瓣的轮廓,大约是裹在桃枝外边的时候染上的。

正当我想将那?信收回锦盒的时候,忽然又发现下面?压着一张纸。同样老旧,却不是我的纸。

我展开来——是谢阆的字迹。

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饼很香,桃花枝也香。】

我怔怔看着那?八个字。指腹轻轻捻了捻这张粗糙的信纸,微黄的粉末嵌在我的指纹之中,明显是好几?年前的东西。

我继续往下翻。

每一封我寄去的信下面?,都有一封谢阆未寄出的回信。

大多只有几?个字,却常常写在不同的信纸上。有时是常见的白宣,有时

是晕墨的劣纸,甚至还有一块羊皮、一片宽叶子。

我一封接一封,细致地翻看着。

他的回复并不常常接我的话,却奇怪地总是写一句没来由的琐碎事物。

譬如他写道:衣裳破了,要缝补。

可我分明在信中写的是让他酌情操练、不要操劳。

譬如他又写道:猎了一匹狼,皮毛很好。

可我分明问的是他会不会偶尔想起我。

诸如此类,莫名其妙。

——可我却渐渐从这些零星的句子里,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谢阆。

一个或许将自己的心事藏了许多年的、我从来不曾窥见过的谢阆。

*

还没翻到一半,我就已?经耐不住性子。

我将锦盒放下,不管不顾地冲出了房门?。

我脑子里全是谢阆,我此时只想见到他。

我提着裙摆穿过院落,略过院子里行走的侍从们,也想不起找人来问,只凭着一腔的莽撞与喜悦在侯府四处寻找谢阆。

大抵我生命中最开心的,便是此刻。

就好像一搜寻宝多年的航船,再几?近放弃的时候,终于有朝一日得见天光,柳暗花明找到了珍宝所?在。

脑子里还有昨晚上他说的那?四个字。

【两情相?悦。】

我们是两情相?悦,一直都是,从很早以前就是。甚至从我不知道的时候开始就是。

我简直快乐得要飞起来。

倘若我真是一只狸猫,现在已?经在草地上翻滚了上百个来回。

我想见他,想抱他,想亲吻他。

我从来没有忘记过的,我最喜欢的,谢阆啊。

*

很快,我瞧见了他。

越过矮墙,我看见他正站在书房里。外袍松散地搭在他的肩上,侧脸如峻峰,不经意?地露出矜贵来。

我平复了下胸腔中剧烈的心跳,踮着脚尖走进院子里。

我想见到他惊喜的脸。

靠近了那?屋子,我才听见里面?不只有谢阆一个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从半敞着的窗子传了出来。

我听见谢阆开口:“你还敢来找我?你可知道什么?叫筹谋?当

日安排都被你打乱了,若我晚到一步,你就伤到她了。”

一个陌生男子冷哼一声:“你还怕伤到她?爆炸当夜你故意?在村庄外埋伏了半个时辰,不就是故意?拖延、想在傅容时面?前英雄救美,那?时候你怎么?不怕伤到她了?”

“你提那?日做什么??我们分明在说你在白云观闹的事情。”

“不是正合侯爷心意??白云观一出英雄救美演得不好吗?说来……侯爷救了她那?么?多回,她也该对你死心塌地了——姑娘家,最吃这一套。”

“这倒不假。”

“我听说昨夜侯爷将她从惜玉小馆带回了府,如今……应当得偿所?愿了吧?”

“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

“侯爷,在下可要敬告一句——她是什么?人你清楚得很,希望侯爷以大局为重……玩玩可以,切莫认真。”

“这事我心里自有计较,无需你……”

透过半开的窗子,我看见了谢阆对面?的男子。

瘦高?个,头发花白,脸颊上有黥字。

作者有话要说:微笑。

又晚了。妈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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