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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热难熬,即便薄衫纱衣,也依旧抵挡不住暑气蒸腾。
这样的天儿,树上的知了都热得止不住鸣叫,更别提人了。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热得人烦躁不已,连街头的小摊贩们都早早收了摊儿,不肯在大太阳下多晒一会儿。
但奇怪的是,京都西市的菜市口都已经临近正午了,却仍旧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他们是来看卖国贼林焕被砍头的。
这个曾经位极人臣的男人,被查出贪墨了西北驻军的军饷,导致战事失利,断送了十万儿郎的命。
皇帝大怒,直接罢了他的官,打入天牢,于今日处死。
百姓们义愤填膺,也纷纷前来观看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离正午还有一会儿,有些已经耐不住寂寞,闲话开来。
“听说了吗?这林狗贼居然还有个私生女。啧啧,都五岁了。居然没有被株连?”
“为什么?这圣上也太仁慈了吧。”
“听人说啊,起初是要株连九族的,后来那狗贼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让圣上改了口,这才让那私生女逃过一劫。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以后她就是被打上印记的官奴。一辈子得像条狗一样活着。”
“那敢情好,哈哈哈……”
……
对卖国贼恨之入骨的百姓们像是有了个宣泄口似的,居然越讨论越兴奋。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他们攻讦的对象是一个瘦弱单薄到风一吹就能生一场重病的小姑娘。
更甚至,就算那小姑娘一脸病态的站在他们面前,或许也得不到一丝同情。
被一左一右两个官兵看守着,站在断头台后方角落里的小渊清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听到他们的议论并没有委屈的哭出来。
爹爹说,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以她不哭。
跟其他能陪在父母身边的小孩儿不一样,小渊清是被养在别庄里的孩子。
正因如此,每一次他离开时,她想要跟着他走,他都会露出一种沉痛的表情,勾着牵强的笑意对她说,“小清儿乖,别庄里是最安全的,这里不会有坏人来带走你。”
哼,骗人!
最后她还不是被坏人带走
了?
还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叫掖庭宫,是关押官奴的地方。
里面好多小孩子,却都对她抱有恶意。他们不叫她“林渊清”,只恶毒的唤她“林狗贼的女儿”、“小贱种”……
最初她也会跟他们理论,她爹才不是狗贼,她也不是贱种。可是被打了一顿后,她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疼她爱她的爹爹再不会在她难过的时候出现了。
爹爹说,弱的时候要学会蛰伏隐忍,积蓄力量,等强的时候再给对手致命一击,方为君子处世之道。
她一向听他的话。
因为他说,听话才能再见到他。
现在她见到他了。
在行刑台上。
她就站在他身后,隔了有十丈那么远。
他一直都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就那么安静的跪在那里,像一樽雕塑。
小渊清有些难过,可没有哭。
爹爹说,他见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心疼了。他还跟她拉勾,谁哭谁是小骗子。
她不想当小骗子。
所以她暗暗给自己打气,再忍忍,再忍忍!哪怕腿好疼脚好疼,哪怕被大太阳晒得皮疼,也要再忍忍。
可她还是太没用了,居然被晒得头好晕。
为了不晕倒,小渊清偷偷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行刑官一声大喝,
“斩!”
她瞪大了眼。
她看到那个一身红衣的刽子手高高举起的刀在烈阳下闪烁着寒光,光芒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落在她爹爹的脖颈上。
然后她看到了一道刺眼的红,像这烈日炎炎的天,灼热了她的双眼。
她小小的身子颤了颤,嘴唇死死的抿着,眼睛通红。
不能哭,爹爹说不可以哭。
可是,当她看到所有人都在为爹爹的死而欢呼雀跃时,她愣住了。
不知为何,已经跟他拉过勾的她这会儿想当一次小骗子。
于是她哭了,
哭的很大声,
歇斯底里的。
这震惊了看台下的百姓,他们全都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看着她一边哭,一边注视着那个缓缓倒在血泊里的人
,呐喊。
“爹爹!”
小渊清最后是被那些侍卫们骂骂咧咧带回宫的。
现在的她又脏又臭。脸上、头发上、衣服鞋子上到处都粘着臭鸡蛋和烂菜叶子。
没人愿意靠近她。
“林狗贼的女儿,你好臭啊。今天不许睡在屋里。”
一个跟她一般大的小姑娘捏着鼻子,满脸嫌恶的用小棍子在她的身上戳啊戳。
她紧紧抿着唇,忍受着身上的痛意,点了点头。
“真听话!”
另一个孩子打量着她的肮脏模样,嘴角突然邪恶的一咧。
下一刻,他的身后,那个端着水盆,比她高一头的小孩子抬起了胳膊,对着她兜头浇下。
“哈哈哈……给你洗洗澡。”
见小渊清淋成了落汤鸡,孩子们拍着手笑得颇为开心。
“大奸臣贪军饷,折了十万好儿郎。小贱种就会装,全家一副黑心肠。祝贺你爹被砍头,让你没爹没有娘,没有娘……”
孩子们的笑骂声引来了管事的。她皱着眉头嫌恶的瞪了小渊清一眼,就双手叉腰怒骂开来。
“小贱种,就会给老娘惹事是吧。等会儿给自己洗干净后,去把马桶都给老娘刷了。刷不完不许吃饭不许睡。”
小渊清知道如果不听她的话,一定会被她打。她乖顺的点点头,这才让那位管事稍稍满意了一点。
“呸,真晦气。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上这么个主。”
等管事的骂骂咧咧走开,那些缩成鹌鹑的孩子们又耀武扬威起来了。
“林渊清,你不许用我们的净房,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孩子们威胁完也跑着离开了。趁管事的不在,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去玩耍。
再没人来打扰,小渊清抹了把脸,将濡湿的刘海拨开,朝着将晚的天空扬起了脑袋。
夕阳如血,暮云绚烂。
她还记得抄家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空。爹爹将她护在怀里,在她耳边不断的叮嘱。
“小阿清要听话,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活着,好好的活着。不要怪任何人,也不要去查证,不然爹爹再也不会见你。”
那时她不
懂,后来她知道,她听不听话,爹爹都再也见不到了。
但她又怕爹爹梦里也不愿见她,所以她听话,她要活着,好好活着。
———
掖庭宫刷马桶的地方是最脏的,但却是小渊清待的最久的地方。
此时没有人来,她就先打来水将自己收拾干净。
打水是个力气活,等她一小桶一小桶的将身上的臭味冲走,已经累得小手指和小脚趾都不想动了。
全身疲惫带来的酸楚和肌肤的晒伤,砸伤交织在一起,让小渊清难受的想哭。
真的好疼呀。
她天生怕疼。正因如此,爹爹每次来别庄,都会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庄子,确保不会有什么东西让她发生意外受了伤。
他是这世间最好的父亲,他把所有的温柔和慈爱都给了她。
他教她认字写字,教她明理明德,教她抚琴下棋……
可是那么好的爹爹,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大奸臣呢?
还让她亲眼看着砍了头。
小渊清想着想着,泪水就这么落了下来。
不管了,她要当第二次小骗子。
“呜呜呜……”
小姑娘在净房里一边刷洗着马桶,一边低低的啜泣着。小猫低呜一般的哭声,连月亮都忍不住好奇爬上高高的天空瞧了过来。
“那里怎么会有哭声?”
小太子赵钧今日也是赶巧,正好路过掖庭宫,便听到了里面细细弱弱的哭声,猫儿一样纤细。
他听得有些不忍,便抬脚走了进去。
“殿下,不可!”
侍从们纷纷阻止。
谁知道会不会是些什么腌臜玩意儿在那里吓人?要是让太子殿下出了事,他们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小太子看出了大家的担忧,那张已经开始雕刻出锋利轮廓的小脸上,多出了一抹威严。
“本太子天生龙子,有真龙保佑,岂会儿怕那些见不得台面的魑魅魍魉?”
他推开侍从就要往里迈步。侍从们不敢忤逆小主子,只得提着十二万分的小心紧跟在他身后。
很快他们来到了那间破旧的净房前,看到了堆积成山的马桶里,坐着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本来正在一边哭一边刷着马桶,听到响动后,她停止了抽泣回转过身体,朝他们看了过去。
明朗的月光下,她小小的瓜子脸上一双乌黑的眸子湿漉漉的泛着红,额头上有一片很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裸露的小臂上青青紫紫,几乎没有一片好的。身体也瘦削得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被吹走了似的。
小太子从没有见过这样糟糕的小姑娘。
他的印象中是锦衣玉食从小被人疼爱着的小公主小贵女,是不愁吃喝只用陪玩的小宫女小丫鬟。
想起早间太傅大人教的《孟子》,他顿时觉得自己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太子蹙着眉陷入沉思中没有发声,他身边的侍从们却已经在那里不悦的瞪起了眼珠子。
“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小宫奴,见到太子殿下为何不跪?”
他是太子?
小渊清怔怔的打量了一眼走在最前面身穿明黄色织锦银蟒长袍的小太子。
小太子长得真好看,就像是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小仙君。身姿挺拔,肤色白皙,健康红润,不像她……
她垂下了脑袋,快速放下手中的东西,用干净的水洗了洗手,这才上前几步,准备磕头跪拜。
“不必了,地太脏。”
小太子本就不忍,此时又怎会任她在这如此肮脏的地方跪拜行礼?
听到小太子满是关切的言语,小渊清诧异的抬起了头,一双红红的杏眼里闪烁着不可置信。
这怕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收获的善意了。
心口被小太子温暖的关心熨帖得涨涨的,她眼泪又想流出来了。随后她听到了小太子温柔含笑的问询,“你叫什么名字?”
小渊清心口的那点温暖又淡了下去。
怪不得他会对她那么好,原来他不认识她呀。
爹爹说,太子是这世界上除了皇上外最尊贵的人。她可不能惹他生气。
于是,小渊清再一次垂下了头,朝对面的小太子恭敬的福身一礼。
赵钧眸中露出一抹惊讶和赞赏,这个小官奴行礼的姿势又标准又好看,可比同龄的那些世家贵女们强太多了。
而且她看起来好乖。
他兀自赞叹着,就听见小姑娘软软糯糯却又带了一丝沙哑的嗓音,在这寂静的夜晚响起。
“奴唤林渊清。家父是林焕,若太子殿下对奴有什么怨恨,奴任打任……罚……”
或许是今天经历的太多,又累到了现在,天生就体弱的小渊清回复着回复着就晕了过去。
临昏迷前她坏坏的想,要是明天睁不开眼爹爹就不会怪她了吧。那她是不是就能在奈何桥上追到爹爹了?
只是小渊清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当她即将倒地的那一刻,一个明黄色的身影像一团耀眼的光,跨过泥泞,踩过肮脏,在所有侍从的倒吸气中,风也似的跑过去接住了她。
“快传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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