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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渊清不懂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这么问，不过一想到能在小太子身边报恩，她心中是有那么一点心动的。但是她偷偷瞥了眼皇后娘娘的神情，又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
这让她眼里的星辉又淡了下去。
她垂落眼皮，将眸中的情绪掩映在一片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下。从皇后谢绯娴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到小姑娘紧紧抿着的唇瓣。
谢皇后本意就是想测试下这小丫头是不是也如那个人一般聪明。如今小渊清这副样子，倒叫她来了兴致，更想知道这个小丫头的最终选择了。
片刻后，明亮的烛光笼罩下，小姑娘终于抬起了头，一双黝黑明亮的瞳仁里透着坚定。她朝谢皇后庄重的行了一个叩首礼，软糯的童音多了几分铿锵之力。
“启禀皇后娘娘，奴不能待在太子殿下身边。”
“哟，不愿意呀。”
谢皇后忍不住勾起了唇，身上的威压之气散去。她像是在看一只无害的小猫咪亮爪似的，笑意一点点深了起来。
“那你给本宫说说，你为何不愿呢？”
小渊清眨了眨眼，跟皇后娘娘相处到了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一点。
这位看起来又漂亮又尊贵的皇后娘娘，原来也跟个小孩子似的，喜欢逗弄人。
怪不得爹爹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女子就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她们都要一直被宠着，所以就很难养了呗。
谢皇后不知道，因为她今日的逗弄，竟给自家儿子的未来挖了个大坑。
只是现在，单纯的小渊清只知道认认真真的回答谢皇后的问题。
“回禀娘娘，奴之所以不能待在太子殿下身边，不是不想报恩，而是奴的爹爹惹了天下人的怒气，太子殿下若是在此时护着奴，会被天下人指责的。若是这样，奴便不是报恩，而是恩将仇报了。”
好一个冰雪聪明的丫头。
听完小渊清的解释，谢皇后总算是放心了。
她赞叹的看了她一眼，叹息着开口，“小丫头真让人喜欢，若你不是他的女儿，本宫倒是挺愿意收你为义女的。”
对于谢皇后的“夸奖”，小渊清只是垂着
头不说话。虽然她小，她也懂了这位皇后娘娘的意思了。
因为她是爹爹的女儿，所以她永远是宫奴，也只能是宫奴。而宫奴就应该待在宫奴住的地方。
“奴，谢谢皇后娘娘提醒。”
小渊清恭恭敬敬的又一次磕了一个头，被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明珠带着重新回到了掖庭宫。
掖庭宫里的孩子们见她被一个穿着华贵的宫女带回来，全都围了过来。
明珠没有理会那些孩子们眼中的揣测，她瞥了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女管事，肃着张脸，不急不缓的开口。
“听说掖庭宫里有虐待孩子的事情发生，娘娘让我来瞧瞧。你知道，咱们娘娘仁善，最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
说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但那笑意却冷的让管事的颤抖更狠。
“想必这位管事大人是能管的住的吧。”
那管事的听懂了明珠口中的潜台词，连连叩头，“能能能，奴定不会让皇后娘娘失望的。”
“那就好。”
一切打点妥当，明珠将小渊清叫到一旁揉了揉她的头。
“不要怪皇后娘娘，她也是身不由己。这皇宫的苦，以后等你见的多了就知道了。”
小渊清也不知道这位明珠宫女说的苦指的是什么，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等到明珠离去，掖庭宫里只剩下跟她一样的宫奴们，所有人都放下了刚才的唯唯诺诺，跑到她身边将她围了起来。
“小贱种，你果然会装得很。现在居然连皇后娘娘都攀上了。”
一个小孩子正鄙夷的骂着她，他身旁的一个小女孩儿却突然走向了小渊清，眉眼间透着一股狰狞与妒意。
“你这身上的衣裳真好看，但你怎么配得上那么好看的衣裳？快脱了给我！”
说着她已经上手要将小渊清的衣服当众剥光。
这个女孩子有了行动，其他的女孩子们全都站不住了。
“不，她的衣服是我的。你那么高，根本穿不上。”
“那你还那么胖，整个一个矮冬瓜，更穿不上这么漂亮的衣服。”
“你们都不许穿，要不是我的主意，你们还能有本事让那个
小贱种替你们干活？”
……
女孩子们为了一件漂亮的衣裳吵来吵去，全都撕破了脸。小渊清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只觉得这小小的掖庭宫却让她见证了太多人性的险恶。
这个时候她无比赞同爹爹的那句话，有些人活在这世间就是浪费粮食。
最后的最后，不想被这些人拉扯来去的小渊清主动选择脱下了那件衣裳，但前提是在屋里。
重新换上又破又烂的宫奴服，小渊清瞥了眼那群将小太子送给她的衣服已经撕得破破烂烂的女孩子们，心中有一种黑暗的情绪呼之欲出。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好听却又满含愠怒的童音传了过来。
“大胆刁奴，你们居然敢把孤送给清儿妹妹的衣裳毁成这个样子。来人，将这些人给孤抓起来，各打三十下板子。”
是小太子呀！他来看她了！
就像是黎明时的阳光一瞬间穿破了黑暗，她心底暗自滋长的暗黑情绪“嘭”的一下，就消散殆尽了。
小渊清忍不住绽开了笑颜，第一时间就侧转头去追寻那道声音的主人。
找到了被淹没在人群中，像小萝卜头似的小渊清。小少年皱着眉，快走几步走到了她面前。
“清儿妹妹，孤不是说让你乖乖待在东宫吗？你为何非要回来，还要让这些刁奴欺负你？”
小渊清见小太子还穿着那身上朝穿的朝服就急急赶过来，便知道他是真的想要留她在东宫了。
心里被熨帖得暖暖的，小渊清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灿烂。
她朝小少年矮身行了一礼，一张小小的鹅蛋脸，满是感激。
“太子殿下，奴很感谢您对奴的在意，但这是奴的决定，请您尊重奴的选择。”
她知道，这肯定会惹他难过。但是爹爹说小太子是很重要的人，一言一行都要被世人的标尺丈量，所以他不能为了她任性的。
而且这么好的小太子，她怎么舍得别人有机会骂他？
怀揣着感激之色的小渊清一张脸诚挚而认真，却让赵钧小少年沉下了脸。
“是不是母后对你说了什么？孤就知道，她总是这样。”
“不不不，不
是皇后娘娘。”
小姑娘被小太子敏锐的直觉吓到，她慌忙摆了摆手。甚至为了表达她的意思，连那颗小脑袋都摇成了拨浪鼓。
“皇后娘娘是大好人，她还让明珠姑姑替我撑腰，他们现在都不敢动我呢。”
小渊清心中太过急切，她怕因为自己让小太子生了皇后娘娘的气，甚至连贱称都忘了用。等回过神来，她又慌张的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我，是奴。”
她这样惊慌失措的样子更像母后宫中的雪团子了。小少年噗嗤一声就笑出了声，“好，不怪你，也不怪她。”
他这么一说，小渊清总算是放心下来。
但小少年瞧了眼她破破烂烂的衣服，又特意去瞧了眼她住的环境，眉头又皱了下来。
怪不得渊清妹妹身体那么差，原来她住的地方在潮湿阴暗的角落里，屋干就干。
这种像阳光一般灿烂的心境让她整个人都蜕变了似的，全身都发
着光。
对了，管事大人今天不让她刷马桶了，她刚刚说让她去洗衣服来着。
想到还有事要干的小渊清哒哒哒跑过去，坐在成堆的衣服前，倒了些水和皂角，就操起棒槌敲打起湿衣服来了。
只是她还没洗多久，掖庭宫里就走进来几个颐指气使，尖着嗓子吆喝的太监。
“谁是林焕生的野种？乖乖站出来，跟咱家去昭纯宫走一趟。”
昭纯宫是皇后娘娘的死对头王贵妃的住处。这一刻，所有知晓这一点的掖庭宫人们，全都露出了恶毒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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