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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子听这些人谈论母亲,阴阳怪气,顿觉很膈应。
明明是求人办事,口吻却跟大爷似的,好像帮他们就是应该的,不帮就是陈丽君大逆不道。
于敬亭接受到穗子的信号后,马上混入嚼舌头的队伍里。
“丽君小时候我还抱过她呢,&nbp;&nbp;一晃多少年过去。”
“是,她也抱过我。”于敬亭附和。
“现在人家可飞黄腾达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记起咱们这些人家门朝哪边开。”
这些人阴阳怪气,说话时都是带了陷阱,想引着别人说陈丽君的坏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又能过个耳瘾。
如果遇到社会阅历浅的,&nbp;&nbp;很容易顺着这个话题说,那就等同被抓住了把柄,成了别人的枪。
可屋子里的都是老狐狸,没人愿意踩坑,纵然心里对陈丽君有千万不喜欢,却没人愿意在这时候做第一个开口说她不好的。
“她可不就是飘了么?路过我家都不进,当初,她也是抱过我的,现在都不正眼看我。”
说话的正是于敬亭,众人见终于有傻帽愿意开口了,喜闻乐见地看过去,却见是个脸生的年轻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没见过?”
“我是那谁家的亲戚。”于敬亭报出三姨姥的名字。
这也不算撒谎,他本来就是,只是容易让人误会就是了。
之所以选三姨姥,&nbp;&nbp;是因为三姨姥这支常年在外地,学音乐的又比较孤僻,跟其他家接触不多。
“原来是家珍的,&nbp;&nbp;你是她孙女婿?”
“嗯,&nbp;&nbp;外孙女婿。”
“呦,&nbp;&nbp;那关系挺近的,怎么,丽君也不待见你?”
一说这个,众人可就来劲了,竖着耳朵,期待听贵妇瞧不起穷亲戚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段子。
“可不就不待见?抠的跟什么似的,我媳妇就看上她一副画,死活不给。”
穗子点头如捣蒜,没错。
“那可真是抠。”众人心满意足,还想继续追问,被于敬亭拿住了话语权来了个反客为主。
“她待你们也不好吧?”
“嗨,人家有权的,不都架子大?”有于敬亭的“投名状”带头说坏话,这些老狐狸也总算是憋不住,开始一吐为快。
这个提陈丽君架子大,那个说陈丽君趾高气昂不好请。
本来也没想说这么多,架不住于敬亭拱火,&nbp;&nbp;每当大家欲言又止时,&nbp;&nbp;他就在边上疯狂接茬,&nbp;&nbp;人家不想说,他都能引着人把话说下去。
于敬亭的社牛属性可不是一般的牛,拿出他当初在村口大树底下吹牛皮的派头,一通忽悠。
人往往就是这样,有人带头,群体心理会让人产生法不责众的错觉,一个人吐槽,其他人就敢跟着说。
反正到头来,这笔账都得算在开头的那个小伙子身上,不是吗?
一个个的刚开始还是不敢明着说,于敬亭一煽呼,把对陈丽君的不满都拿到表面来说了。
“对了,她是不是还有个女儿?”于敬亭状似无意地问。
这话题俨然是众人十分喜欢的。
“是有个,在村里生的,听说长得可丑了,到现在都藏着不敢见人。”
“哦?”于敬亭看了眼边上一直黑着小脸听的穗子,他敢打赌,他媳妇这么长时间没说话,肯定是心里默默背人名呢,记仇。
这些说过他丈母娘坏话的,她都记上了,于敬亭跟她配合的也好,他在那执法钓鱼,看谁说的过分还要问问人家是哪家的,这些人傻了吧唧的说,穗子一个个都往心里记。
“她女儿到底多磕碜啊?有我媳妇这么丑吗?”于敬亭比了比穗子。
“您可真能开玩笑,拿我们开涮不是?你媳妇哪儿丑,这个这模样,长得跟演员似的,咋还这么眼熟?”
可不就是眼熟么,跟陈丽君年轻时一模一样,刚穗子一直不说话,众人就没留意还有这么号人物。
“那你们是咋知道陈丽君的女儿是个比我媳妇丑的丑八怪呢?”
“跟农民生的,能有多顺溜?不是龅牙凸眼就是地包天兜兜齿,要不干嘛一直藏着掖着不敢带出来见我们?”
“我听说是要读书,挺忙的,能考上清大,肯定才貌双全吧?”于敬亭逮到机会就要给媳妇送点秋波,狠狠赞美一下。
“农村人怎么可能考清大?还说她找了个农村老头也进城了,就在学校烧锅炉,丽君都嫌她丢人拿不出手,藏着掖着。”
“老头,烧锅炉?!”穗子听不大懂,但她很震惊。
“对呀,你们还不知道?看来丽君是真跟你们家走的不近,白瞎你姥给她做了那么套衣服,忘恩负义,连你们都瞒着。”
“呃,展开说说,烧锅炉的事儿?”她男人啥时候成烧锅炉的了,她咋不知道?
现在这温度,烧锅炉不得把人热死?
“说是那个丑姑娘领着个大老粗进城了,那男的岁数都能当她爹,这俩人一个在食堂打饭,一个烧锅炉,丽君那人好面子,就对外说是考进来的。”
穗子震惊的同时,还有了一点点奇特的心理平衡,他烧锅炉,她去食堂打饭,还别说,挺配。
这些人的想象力,可真是异常的丰富啊。
人群里,有个中年人一直没开口,只是在于敬亭问他媳妇好不好看时,多看了几眼穗子,此时,这个中年人却突然翻了脸,大吼一声。
“你们闹够了没?”
“陈鹤,你发什么疯?”
“丽君哪儿对不起你们,你们竟然这样说她?不仅编排她,连我侄女你们都不放过,嚼别人舌头,对你们有什么好处?”这个叫陈鹤的男人大声斥责。
成功的引起了穗子夫妻的注意,也让这些嚼舌头的群起而攻之。
“我们就随便唠几句家常,你这上纲上线的干什么?”
“总之,不要背地里议论丽君,还有我侄女和侄女婿!”陈鹤说完,义愤填膺地拂袖而去。
也不管这一屋子人背地里怎么骂他。
“刚那是谁啊?”于敬亭问。
“陈丽君二大爷家的长子,平日里也没个正经工作,鼓捣些倒买倒卖的玩意,上不得台面,对了,唠了这么半天,小伙子,你在哪儿上班啊?”
“我?烧锅炉啊。”于敬亭笑呵呵。
“你们俩怎么在这?!”门外传来一声,陈丽君的奇葩儒者老父亲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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