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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衣有些不以为然,她自来不是怕事的性子,如今这出便不是刘汝等人闹得,也与她们脱不了干系,既如此,不若就顺水推舟,她倒也想瞧瞧所谓的贼匪究竟有几分能耐。
“贼匪扰民,久除不去,已成诀阳一大忧患,本官身为一城县令,自是不能视若无睹,少不得得带着县衙的一众衙差做个表率。”
许攸衣拢了拢衣衫,从妆镜前立起,眉眼忽的闪过丝戏谑,“可如今你们既都受了伤,若本官再强求你们处理这些俗务,倒显得本官这个父母官不知体恤下属。”
“不若这样”,瑞凤眼弯了弯,许攸衣轻笑了声,两手一合,极是体贴道,“择日不如撞日,本官便予了你们全体休沐,唤了人来替你们,也好叫你们彻底歇歇,如何?”
许攸衣的名头打得响亮,程三猛地抬了眼,烈阳下,额汗淋漓,嗫喏着竟是无话可回。
“大人这这…不太合规矩”,程三梗着喉咙,不得不囫囵道,“县衙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庭院里一阵风声呼过,残叶飞舞着又落向地面,热气扑面而来,带走了余荫间最后一丝清凉。
许攸衣凝着被暑热炙烤的有些模糊的身影,眼底极快的划过了丝讥诮,“哦?那自今日便有了。”
...
市井小民身受胁迫才不得不聚众在衙门口闹事,现下一听新来的县令真预备剿匪的消息,刹那间爆出了声欢呼。
“看来这许县令有些魄力”,花白的发髻盘着条蓝花布,举着笤帚的老妇颤巍巍的靠在衙门前的石狮子上,喘着气挥了挥汗,“先头那几个可没这样的胆识。”
“诶,我看呐咱们也别高兴的太早”,长着满脸疙瘩的豆腐婆放下挑着豆腐的长担,靠着担子坐下了地,望了望日头,眯眼道,“那些个强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阴损着呢,这京城来的贵人哪个不是细皮嫩肉,怕是不中用。”
“这怎么说”,一身绫罗绸缎的客栈掌柜,拿着把大蒲扇高举在头顶,弯下腰身凑了过来,“那安城王不也是京城来的,土生土长,矜贵着呢,当年要不是轻看她,那来攻打咱们的蛮子也不会输得这
么惨,依我看,或许这回这个靠谱。”
“哎,都别说了”,历来负责给县衙里倒泔水的癞婆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我方才听里头洒扫的小厮说了,这许大人是真动真格了,刚还下令叫那几个衙役都家去呢,说是打算换上自己的人上城外头去剿匪呢!”
“这么说,竟是来了个有大本事的!”
一众百姓听见墙角顷刻聚拢过来,“癞婆子你倒是说说那县令长得什么模样?是不是极威武,极英气?拿个大锤就能把人脑袋砸的稀碎的,那种戏文里头才有的大将军?”
“可我听说来得是个文官。”
“胡说八道!文官能有这样的口气,这样的胆子?”
“不错,依我看,指不定就是安城王本人来了咱们诀阳也说不准呢。”
“这大白日头的,你做甚梦呢,安城王怎会来咱们这样的小地方?”
百姓们窃窃私语,大抵是乍然出现的一丝希望,令她们又有了盼头,一时竟咕哝的有些忘情,七嘴八舌下,人是越聚越多,最后还是刘汝铁青着脸领着一班子衙役背着包袱出来,吓退的人。
府衙门前一时刹那间作鸟兽散,烈阳下,一溜衙役服被照的汗湿了大片,刘汝回头狰狞着神色,恨恨的盯了眼匾额,气得呸了口唾沫。
她就不信!那些悍匪会如了许攸衣的意!
...
“大人,您真的要出城剿匪?”
容色面上浮起丝担忧,诀阳城外的匪盗历来猖獗,无恶不作,自然也不会将朝廷法度看在眼里,许攸衣的这个县令在她们眼里,怕是还不如这身官服来得值钱。
世道艰难,许攸衣如今是他的倚仗,他已经为她孤注一掷得罪了刘汝,眼下根本就没了退路。
若她一旦遭了不测,无疑会令他陷入沦为案板鱼肉的绝境。
“怎么,你以为本官是在说笑?”
许攸衣搁下才品了一嘴的雀舌,徐徐迈近了容色,瑞凤眼间清晰的倒映着容色的身影,像是要将他整个都吸纳进去,“还是你在害怕?你怕本官会将你丢在县衙独自一人,还是你更怕本官一去不回,令你失去庇佑?”
“大…人”,心跳越来越急躁,像是下一瞬就要跳出胸膛,容色抚上心口,面色渐渐涨红,“奴,奴只是担心您。”
“哦?”
许攸衣缓缓抬手,轻碰在容色的脸侧,指腹间不一会儿便传来一阵清晰的脉动,杂乱的令人莫名在意,许攸衣贴近他,不过一寸的距离,令二人的呼吸交杂在了一处,温润清浅,独属于一个人的温暖,充斥在容色鼻尖,这样的亲密是许攸衣从未与他有过的,容色忽然生了害怕,他想挣扎,可是不能,他的身体不允许他拒绝许攸衣的亲近。
桃花眼渐渐失去焦距,明亮的神采刹那变得迷蒙,像是满山的桃花被薄雾笼罩,陷入了迷障,他沉迷在了一片幻境里,由许攸衣亲手缔造的幻境,他不能反抗,不能言语,被迫的接受她的施予。
唇珠红润,容色微微的张开了些许,明明是他最擅长的,他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些纷乱的思绪侵占着他所有的意志,让他无暇顾及他能从中获取什么,亦或是交出些什么。
他不再算计,满心满眼的只有眼前这个令他手足无措,神魂不稳,又恼又难以舍弃的许攸衣。
心轻飘飘的,没有着落,好像只有靠着她才能感受到些许安慰。
那一刻,他忽然想若是许攸衣要他即刻陪她去死,他或许也会义无反顾的跟上去。
容色贪恋的闻着许攸衣身上独有的馨香,身子不禁靠上去了些许,想要更亲近些,再亲近些,直至严丝合缝的熨帖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
然而很快,就被许攸衣几近冷漠的打断了。
“容色,你还真是口是心非。”
许攸衣忽的松开他,退了开去,她靠在满是山水花鸟的屏风上,瑞凤眼底清澈如许,丝毫未有动情的模样,令容色瞬间清醒了过来。
“大人!奴没有。”
桃花眼泛起丝红润,容色咬紧牙关,心在那一刹那似乎陷落了些许,他蓦地有些恼羞成怒,低低的压抑道,“奴没有!”
暑气无情的侵蚀进容色脑海,那一瞬他的心蓦地浮躁了起来,这不够,远远不够,许攸衣怎么可以如此,她怎么可以
如斯冷寂!
容色的指尖陷在掌心里越握越紧,他很迫切,极迫切的想要一种宣泄,一种足以掌控在手的宣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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