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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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落华门的宗主，这份眼力我不能及。”

入口关闭的幽暗处，一个人影逐渐显出身形，来人身着归一门服饰，腰间配了白玉，眉目严肃，正是成安。

申灵雨忍不住一阵头痛，原主的回忆让她痛不欲生，那些与成安这位师祖有关的回忆都是不美好的。

忍不住抱着头后退两步。

杜若薇离她很近，自然感觉到了她的异样。她一把拉住申灵雨忍不住关心道：“怎么了？是碎辰丹的毒素没清除干净吗？”

申灵雨露出一个稍显虚弱的笑：“没事，就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那个人是归一的宗主，你要小心点。”

杜若薇觉得有些别扭，归一的宗主明明是她的师祖，可她的感觉却让人觉得两人并不相识。

成安自然是跟着杜若薇两人进来的，凭他的本事，杜若薇两人根本发现不了他，只是自己的徒孙和妖女走到一起让他十分疑惑。

杨绘依见她盯着自己的徒媳妇瞧个不停十分不爽，就算没有这个原因，他们二人之间本就有无法化开的矛盾。

杨绘依冷笑一声从珊瑚上飞下来，身姿轻盈宛若神女，只是这神女一开口就是优美的人间话：“怎么你这黑心肠的烂人如今又学会偷鸡摸狗了？”

成安皱眉，虽然早就习惯了杨绘依的不客气，但习惯并不等于接受，习惯只是因为没办法，他知道杨绘依的实力，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他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来和鲛人族交涉的，这事与你无关，希望杨宗主不要插手。”

紧接着他又看向申灵雨，有些漠然地吩咐道：“灵雨，你离开宗门已近一个月，斩黎宗少主也很担心你。”

这完全就是屁话，斩黎宗那个少主怎么会担心她，指不定那个人渣现在在哪个风月场所里嗨呢。

申灵雨被恶心得可以，看着人模狗样的师祖，她再也忍不住了：“不劳宗主费心，圣女待我极好，我和她两情相悦生死不弃，断不可能再分开。”

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人和成安记忆中乖巧懂事的申灵雨完全不一样，但是身为长辈被晚辈顶撞这本就是丢人的事情。

成安冷了脸大骂

一声混账，这一声带了灵力，是本着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来个教训。成安极重规矩，凡有不合心意的事情就会直接动手。

归一弟子暗地里都称他为活阎王，由此可见他的性格是多么恶劣。

察觉到危险，杜若薇唤出团扇本能地挡在申灵雨的身前，其实就让申灵雨这么被打的话应该能涨憎恶值。

可这声音里蕴含的戾气如此之重，若是申灵雨接下这一招可能会挺不过去，心中有了这个想法，身体却比想法更快。

杨绘依怎能看着自己的徒弟被别人欺负，她本就是护短之人，她也怒喝一声：“成狗你敢！”

力道被抵消了，不过也真难为这两人了，在海里吼来吼去的。

申灵雨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她有些不甘心，因为她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只是被她刻意忽略了。

成安心下恼怒，只是他并无办法，杨绘衣的实力和他不相上下，想到这里他决定先撤。他的目光从杨绘依，杜若薇的脸上扫过，最后定格在申灵雨的身上。

申灵雨心中一悚，但她还是瞪了回去。

成安脸色一沉，他不再关注申灵雨，转而和在场的人鱼族通告：“人鱼一族听着，天象异变，祸乱将出，劝你们尽早将海兰珠交出来，不然我们一定会踏平拾忆之海！”

在场的鲛人见他如此目中无人，怒不可遏。有激动的人鱼拿着武器上前就想给他一叉，可惜叉了个空。

成安的身体慢慢变得透明，杨绘依并不意外，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个成安只是他的□□罢了。

“这简直欺人太甚！当我们鲛人这么好欺负吗？”

“快去报告族长，这个结界顶不了多久了！”

“都怪这两个人族，若不是她们，那些贼人怎会知晓破阵之法。”

杨绘依听见有人在责怪自己的徒儿，她转头朝那人望了过去。

那鲛人突然浑身发冷，转头发现是那个和族长关系很好的人类在盯着她看，那眼神过于可怕，她战战兢兢地闭了嘴。

鲛人族的命运杜若薇并不关心，她现在只想带着师父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但想想又觉

得自己确实给鲛人族添了麻烦。

一时间她纠结了起来。

申灵雨看她表情不对，于是拉着她的手安慰：“不要想太多。”

艾琳看着杨绘依，她突然记起了族里是有这么一个人经常来，不过她好像又给族里惹祸了，见有些族人在指责申灵雨二人，她赶紧出来解释：“不是的，这位姐姐曾问过我有没有见过她师父，但是我被龙卷风晃晕了忘记了有这一回事，不然的话两位姐姐不会进来的。”

艾琳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不过这鲛人也太过迷糊了一些，说是如此说，申灵雨两人还是有些感动的。

申灵雨仔细回想自己的设定，想着看看有没有能帮到她们的信息，可想了许久，申灵雨没找到解决之法。

杨绘依见底下乱成一团的模样叹了一口气，她和鲛人族的族长有很深的私交，能帮上忙的话她还是乐意的。

而拾忆之海外围，正在打坐的成安突然睁开了眼睛，他径直站起往松鹤仙人的位置走去，只见他一拱手：“老祖宗，我已探知到破阵之法，鲛人族内还有落华门的杨绘依坐阵，不知她是否会出手。”

松鹤仙人听到这个消息才微微睁开眼睛，他有些意外：“又是那个小丫头？她怎么也在鲛人族中。”

成安摇摇头，说实话他也觉得很纳闷。

松鹤又重新闭上眼睛：“不用担心，那个丫头不足为惧，这次立了大功，可有何想要的？”

成安回想起在海底见到的申灵雨，想到归一逐渐凋敝的宗门景象，而申灵雨的资质又如此之好。

他弯腰恭敬地说：“我在海底见到了我那不争气的徒孙，如今她被妖女蛊惑，竟不认归一，待一切结束后我想请老祖宗抹除她的记忆。”

这个回答倒不意外，但是又太熟悉，两百年前他也是这么请求，说自己的徒儿被妖女蛊惑，想要请他抹去徒儿脑中与妖女有关的记忆。

没想到两百年后，这段历史又再次重复。

松鹤叹息一声：“孽缘。”

接着便不再言语，而成安知道老祖宗已经答应了他的请求，心中欣喜。他不敢再打扰老祖宗清修悄然退了出去。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自己的徒儿白清，只见他毕恭毕敬地站在路旁像是专门在等他出来。

对于这个徒弟，成安是有几分看不起的，一是因为他的天赋不是特别出众，二是这人过于唯唯诺诺，不是能成大事之人。

成安看着他时总会感慨，想着若是他的二徒还在的话，归一定不是如今这个模样。

而成安似乎忘了，宗门的发展会走向何方，这是由宗主决定的，归根到底还是他自己能力不行罢了。

白清看着成安的眼神，心中恶毒的念头不断涌出。

他很清楚师父看不起他，原来他想着那是师弟的原因，于是他想尽办法将师弟铲除，可当师弟消失后，白清发现他的眼中依旧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管两人心中怎么想，至少表面上的两人看起来还是正常的师徒关系。

成安走到白清的身旁，语气淡淡地下着命令：“我在鲛人居地见到了你的徒儿，上次你办事不利，这次你亲自去把她接回来。”

白清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不过他忍了下来，只是认真地表示：“这次一定将徒儿带回来。”

师徒两个各有心事，成安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他很清楚地记得自己那天赋异禀的徒儿说的话。

他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自他死后白清总会有意无意地抬头望天，可天幕那么大，找不到他的徒儿。

同样抬头看天的还有杨绘依，鲛人族正在商议怎么抵抗归一及各门派的入侵。

而杨绘依等人到底是人族，为了避嫌，三人来到海岸边。

看着师父有些萧瑟的背影，杜若薇上前和她搭话，而申灵雨跟在她的身后。

“师父在想什么？”

杨绘依转头对她笑了笑，又恢复成平时乐观的样子：“在看这天上的星星，不知故人是哪一颗。”

杜若薇觉得有些心疼，“您又在想他吗？他已经逝去两百年了。”

申灵雨站在杜若薇身旁静静地听着。

杨绘依看着她们两人，和两百年的她是如此相似，只是这两人千万不能步她的后尘。

她叹了一声，心中的酸楚也不知和谁人诉说，

很多往事横亘在心头，这些东西已经成了束缚她的枷锁，让她觉得无法呼吸。

肩头忽然一重，杨绘依抬头就看见自己徒儿的笑脸，她说：“师父，专注眼前。”

申灵雨也在旁边附和着：“是啊，师娘。”

杨绘依看着她俩一唱一和的模样，突然心情开朗不少，她将两人一起抱住：“是啊，专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