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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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马步渐稳，陈陈终于看清，前方有两拨人，一拨人骑着马，一拨人举着火把，大概三四十人左右，几乎每个人都牵了一条看起来很凶猛的大狗猛犬，正慢慢前行。老板娘骑在一匹白马的背上，陈陈第一眼看到这匹马就知道是一匹好马，健壮有力，不慌不忙。

老板娘走在平行队伍的后端，她看到马川载着陈陈赶来，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是缓下步伐同行。陈陈本来想和老板娘打声招呼，但马川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样，凑上前，用袖口遮住嘴巴，小声对他说：“不要说话。”口气里透露出来的紧张和担心，让陈陈忽然意识到，这场大战可能并不那么容易，这让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云越来越沉，陈陈只能听到马蹄踏碎石块的闷闷声，看来这片路并不好走。行了一段时间的队伍里，忽然传出几声哨声，整个的队伍像正规军一样立马有序地熄灭火把，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四周顿时漆黑一片，在那一瞬间，陈陈觉得自己失明了，他努力睁大眼，什么都看不到，接着听见耳边传来马川的声音：“现在在走顶风坡，可以小声说话。”

陈陈正感觉在爬一个大坡，他小声对马川：“我感觉心都要跳起出来了。”马川压低声音，有点担忧道：“这群狼不一般，也很狡猾，耳朵灵鼻子也灵，我真担心这场打围能不能成功。”

陈陈安慰道：“不是有一位老学者帮忙吗，应该没多少问题。”马川叹了口气：“打围的空隙一旦拉开，那群狼都能贴着马身跑出去，我想不到那位老学者能有什么办法。”陈陈刚想回什么，老板娘突然上前，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感觉马身渐平，立马止住了话头。老板娘加快了马步，大队人马紧随其后，整个队伍悄声疾行，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音，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正规骑兵，正在执行一项严格的军事任务。

队伍中的紧张气氛越来越浓，陈陈感觉离指定的目的地应该不远了。他开始担心，如果这场打围战失败，会造成什么后果。忽然，空气中传来了一股干燥的硝烟味，陈陈不喜欢这种味道，这让他心悸，心中的恐惧也放大了几分。

老板娘突然勒住了马，整个马队也收住马蹄。老板娘与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轻轻说了几句，他们便带着各队的人马向两面拉开。马队迅速由纵队变为横队，马蹄声也慢慢拉远，直到完全消失。

马川仍然不动，陈陈看不到人，也不敢多提问题。

突然，大队的人马燃起火把，举在了山头的位置。陈陈这才看清楚那些狗那些人的模样。狗又高又大，全身伤疤，都是一副副凶狠不要命的样子。人都穿着作战的猎服，背上挎着一些让陈陈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装备。

马川勒马上前，陈陈终于看到了场景的模样，不免心惊。在他的前方，是一片满目苍夷的大地，坑坑洼洼，遍地沟壑，像经历过无数场惨烈的大战，又如同被陨石撞击，所砸出来的巨大陨坑。他现在所在的位置，是高坡的上方，在陡峭的下坡，有一道狭长的峡谷一样的大口子，横断中路，又连接巨大的陨坑。

鬃狼呢？陈陈没有看到狼。东西两边极远的地方猛地传来高呼，并且挥动手里的火把，此时，马川这队人马跟着响应，用高亢的嗓音吼出：“嚯......嗬......”声音大的，让陈陈心里振奋，他觉得这种感觉像电影里的斯巴达勇士，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都能发出的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高呼声。刹那间，苍夷的大地顿时人声鼎沸，声音越传越远，越来越响，声浪翻滚，像骇浪一样，朝前方压去。

与此同时，老板娘队伍里的四五十条大狗猛犬也拼命挣着皮绳，狂叫疯吼，如排炮滚雷向西北方轰击。声浪立即填补了人与人、狗与狗之间的巨大空隙。一时间，人网、马网、狗网、声网、编织成疏而不漏，声势浩大的猎网，向前罩去。

陈陈几乎要被这奇景刺激得大呼小叫，手舞足蹈。人们士气大振，吼声如雷。马川手扶前鞍，立在马镫上，从怀里掏出鸣石，猛烈敲击，紧接着高呼带有奇怪声调的话语，调子有长有短。

陈陈感觉内容很复杂，好奇地问：“你这个命令，别人听得懂吗？”马川又坐在了马鞍上，他笑着说：“当然，叫他们慢一点，又叫他们快一点，气势强盛，希望能打一场漂亮的打围战。”

陈陈又问：“这么强的气势，又点了火把，不怕把那群鬃狼吓跑啊？”马川说：“如果是普通的狼群还二说，但是对于这种不寻常的鬃狼来说，就要反行其道，气势越大它们就来得越快。火把的作用也大，用毡卷扎出来的，里面裹着牛油，火势大。不管是什么狼，都怕火，要是面对面，还能当家伙使，点了那群傻狼的毛。”

陈陈听了心里直发乐，这个马川面对这样不明朗的局势，表现得越来越有趣了。

天色见亮，已经出现了微光。马川将鸣石递给陈陈，他郑重对陈陈说：“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砸过去。”陈陈听懂了他话的含义，他能遇到危险，局势还是不一定全观可控。他接过鸣石，但手却在微微发抖。鸣石的重量跟铁块差不多，陈陈藏在了怀里。

西风渐强，云层移动越来越快，天已经蒙蒙亮。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惊呼起来，在前方大地的天际处，慢慢出现了一匹马，马上竟然骑了一个老头，他正猛夹马肚，朝陈陈这个方向疾行。人们所惊呼的，是这个老头的身后，跟了一大群狼，是鬃狼。

它们比普通的狼身子还大半圈，嘴巴是红色的，而且鬃毛又厚又浓，只是比狮子的鬃毛小一圈。这群狼冲势极猛，杀气腾腾，但还规划有序，而且毫无嚎声。陈陈心突然凉了一半，他觉得这群狼可怕就可怕在，阴沉、冷静，声势上悄然无息，但它们带着最原始的恐怖——狼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克制自己不要再发出声。马川小声对陈陈说：“老学者对时间的计算很精准，不激怒狼群，等待他发出命令。”陈陈点头，刚天亮就能带回狼群，就算陈陈不懂，也晓得这个老头的厉害，况且是一人单骑，引来一群狼。

老头越跑越近，并且熟练地越过道道大的沟壑，通过地形绕开和狼的距离。这时，只听他猛吼：

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