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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鸟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轻巧巧地落下一根土灰色粗糙的细绳,荡在罗罗鸟的头上方。陈陈替马川捏了一把汗,只能希望他到时候千万不要手抖。罗罗歪着头还在打量前方奇怪的土堆,没有察觉。
忽然间,它像是发觉到了前方土堆的不正常,突地张开衔着红果的嘴,准备拍打翅膀,扑哧飞走。可罗罗鸟刚伸脖子,展开翅膀,那根灰色粗糙的细绳,晃了几下,下一刻便牢牢扣系住了它的喙嘴。
察觉到异样的罗罗鸟突然死命挣扎,它拼命拍打翅膀,并且从嘴角边发出唧唧急促又慌张的叫声,身上的青色羽毛也慌乱地落下。但是没有作用。下一秒,一张像是用什么结成的网,从上方抛下,盖落在罗罗鸟的头顶,不等它有所反应,直接缠裹着它,准备向上慢慢提动。
罗罗鸟落进陷阱的时候,陈陈还着急高兴了一把,在他看来,可以让他逍遥自在的日子,正在向他招手了。但是,马川突然冲出了土堆,他几步上前,扯住那张大网,又想拉断那根粗糙的细绳。陈陈看着奇怪,马川的神色不对劲,有些急冲冲的样子。
他原本想教导马川说不要着急,已经到手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但是心里突然一凉。马川根本就没有动作,那张大网是谁抛的?他急忙掀开盖住他的枝条,顺着大网的绳索往上看。在马川头顶上方三人高的位置,有一块突出的大岩石块,和悬崖似的。
站在上边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陈陈看清楚了他身上的破袄衣,还有那张有点灰不溜秋的脸,正是那个说话老不正经的学者,他手里扯着几根粗绳,头上还戴着什么毛皮毡帽。
陈陈心里松了一口气,幸亏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大壮汉。但他也急得冲了出去,对老头大喊:“快放手!先来后到,你等下一只!”马川听到了陈陈的喊声,用的力更重了几分,接着往上一看,发现是老学者,便吃惊地慢慢松了手。
见马川松手,陈陈也急了:“别松手!那老头要得逞了!”可还是晚了,那张缠裹罗罗鸟的网,已经被老学者提过了马川的头顶。陈陈跳了几步够不着,便怔怔地望着离他而去的罗罗鸟,自言自语:“也许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老学者一下坐住,慢悠悠扯上大网,又提上粗糙的细绳。陈陈靠上前,对马川说:“如果你慢点松手,说不定咱俩可以强强联合,给他来一个出其不意,再夺下那只鸟。”马川苦笑道:“恐怕不行,早点松手还可以少吃一点苦头,老学者恐怕有他自己的用意。”
陈陈差点跳起来:“他能有什么用意,除了换钱买酒!”上方的老学者闻言,哈哈笑道,探出头对陈陈大声道:“聪明极了,我不仅要换酒,还要请你们喝!”陈陈听了老学者的话,除了让他气急败坏,恐怕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马川拍拍陈陈的肩,安慰他道:“我是挺佩服老学者的,要不是他,鸟还差点跑了。别灰心,晚上的时候去逛逛市集,以后还有机会的。”陈陈叹气道:“我还以为那根绳子是你布置的,害我替你捏把汗。”
老头已经将大网提到了手边,他轻轻地捧住罗罗鸟,再一点一点慢慢地替它将缠绕在身上的网取下来。老头嘴里打哨,似乎叫鸟安心。罗罗鸟开始还扑通翅膀,听了几句老头的哨声,便歪头不动了。老头轻轻挠了挠它的头,又替它梳理顺了羽毛,罗罗鸟舒适得乱颤,像位偷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女孩。老头叹可惜的气:“这么好看的鸟,怎么都想着捉住它,大命是命,小命也是命,不应当这样。”
他解开了系在罗罗鸟嘴喙上的细绳,一挥手,便放它飞走了。陈陈在下边急得大叫:“你放走了鸟,怎么请我们喝酒!我不要酒,你给我买一件袄衣就够了!”
老头嘿嘿笑道,对陈陈说:“我替你捉了鸟,应该是你请我喝酒才对。袄衣我没有,破袄衣倒是有很多,要不要?”陈陈气急败坏:“要个屁!”老头哈哈笑。
马川给老头做了个礼节的动作,对他说:“是我鲁莽了,我们这就走。”说着便叫陈陈走了。陈陈一个抱拳,对上边的老学者说:“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回我捉鳖的时候你也千万要来。”老头却叫住他们:“我先赔你们一顿酒,再请你们吃一顿野味,这只鸟就当送我了,如何?我能肯定,一定是漠北最好的酒,一定是漠北最好的野味,不会亏待你们!”
陈陈看着马川,马川看着陈陈。马川对陈陈笑了笑,说:“我都行。”陈陈对老学者大喊:“你要保证不会亏待我们,我们才喝你的酒吃你的野味!”老头大笑,连道:“能保证,能保证!”
老头轻车熟路地踩着突出的石块,像攀岩那样,几下几下就从大岩块上边下来了。还真当是老当益壮。马川和陈陈跟着老学者左拐右柺,一会儿攀山,一会儿钻洞。所幸的是,太阳已经变得温和,陈陈在路上还能迎来吹面的风。
陈陈对马川说:“你这哨吹得挺好的,我如果早点认识你,再和我去参赛,应该能拿不少奖金,到时候吃喝不愁,也能感受感受我那里的风土人情。”马川看着陈陈,说:“会有那么一天。”
陈陈问:“是不是会吹那个哨子,捉鸟之类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起来。”马川想了一会儿,说:“不谈论会不会简单,要学会得花很大一番功夫,这是件并不讨好的事情,”他又笑了笑,“我也只是能简单的吹两句,学几声鸟叫,如果要我吹出鸟的情绪,又或者和鸟对话,这恐怕是老学者才能做到的事情。”
陈陈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想到了黄起敏开始引大鸟进山口的声音。他是不是也靠这个像埙一样的小石头,才做到的?陈陈想了想,又摇摇头,这不重要了。
老学者带他们爬了最后一座又陡又高的大山。累得陈陈够呛,他扶着马川的肩喘粗气,心说自己应该要多锻炼锻炼了。终于,到了山顶。这座山很高,地势又好,能俯瞰漠北一大半的场景。
在东北的方向,陈陈能模糊地看到客栈的顶,再多看他就不敢了,每次到了这种高处的地方,他心就发慌,可能有恐高症。山顶上扎了一个营盘,陈陈感觉像某部落酋长的大帐篷,在厚重的门帘口,还堆放了一些破烂的酒坛。
老学者拨弄开酒坛,掀开门帘,叫他们进来。陈陈一进去,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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