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百鸟栖息（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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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学者当然看出了陈陈的想法，他说：“小家伙自己听。”陈陈一动不动了，他竖起耳朵仔细听，沙海没有风声，连推动沙海波澜的轻微声都没有，所以，他并没有听到什么异样的声响。

陈陈又看着了老学者。老学者用下巴指了指伐，示意他贴在伐下再听。陈陈照样子做了，他再次一动不动，可这次他却用耳朵贴在了伐之间的缝隙边。沙海底下还是很平常，短时间内，陈陈并没有听到任何奇怪，能引起他注意的声响。忽然，陈陈皱了皱眉，他慢慢的，发现了一点眉目。

似乎在沙海的最深处，有什么东西在钻动，像一条大粗蛇，在被沙石填满的洞穴里扭动，这个声音并不是很轻微，但隐藏得很好，怕被人发现似的，动一会儿停一会儿。

布扎木说：“好像有东西正朝我们过来，在沙海底下。”他并没有像陈陈那样贴在伐的缝隙边，只是看了看附近的沙海动向。

陈陈仍贴在伐的缝隙边，他说：“没有那些怪鱼的时候，怎么不趁着这个好机会走呢，我们有没有好一点的计划？”

巴疯子道：“连你都能想到走，我们还想不到了？行了，这么和你说吧，我们是走不了的，原本是有个好计划，可被你的叫声给打断了，看见伐上的死肉没？还有一边的断杆儿，现在没用了，撑伐的杆儿断了，你想走也走不脱。”

老学者道：“这也不能怪陈陈小家伙，没他叫的一声，我估计也没有那么快的反应，知道它们早就发现了我们，这不，之前套中的绳儿，在它不见的时候就被咬断了，只可惜那根杆儿了，现在是彻底没用喽。”

陈陈换了一只耳朵，那钻沙的声音又没了，估计是听到他们说话的声响，然后选择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他说：“怎么就一根杆儿？不会吧，没我在的时候你们连这种事儿都办不好，成何体统啊。”

老学者眯着眼，向周边望了望，才道：“小家伙，你以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是人柏的断枝捆成的，仅剩的才勉强做一根，你想要得多，去问人柏，看它会不会给你。”

陈陈问：“那人柏呢？”

老学者没有说话。陈陈已经反应过来，他极快地缩回脖子，像有一条疯狗蹿出来要咬他耳朵似的，又立刻坐正了，他愣了愣神，忽然说：“这人柏可是吃实心肉的，你们拿它来做伐，会不会觉得怪恶心的？亏我还贴这么近，真犯膈应。”

布扎木警惕地站起身，道：“东西越来越近了，不是大家伙，应该是那条吃了同伙儿的大怪鱼。”

老学者皱着眉看了看伐间的缝隙，一手拿着枪铳，一手撑起自己，说：“做好准备，我现在还没摸它们的目的，那么大的一个儿，竟然搞偷偷摸摸的把戏，这些鱼到底要干什么呢？”

陈陈羡慕布扎木和巴疯子那样的本事，随便看几眼就能判断出怪鱼的走向，怎么办到的？丰富的经验和冷静的判断？陈陈忍着膈应的恶心，想再贴上伐去听听沙海底下的动静，看看是不是和刚才听到的动静有所区别，顺便探探他和布扎木、巴疯子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远。

刚撑着伐儿，往上凑，陈陈忽然看到，透过缝隙间的沙海底下，掠过一只巨大的黑影，很快，又沉下去不见了。就这个身形大小，完全可以遮住伐，还余很多。拿伐和这只怪鱼比可是不对的，之前陈陈见着的时候还没多大感觉，现在它贴着伐，游过去了，他才发觉，这只怪鱼差不多有一辆半的卡车大。

人柏做的伐轻微晃了晃。他坐起了身，有些无可奈何地望了望四周，直到确定这里真是沙海，确定这伐的底下不是在沙漠上，不是在戈壁上，也不是在高原上，所以，他接受了完全没有借力的地方，无论如何都是跑不掉了的事实。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拿出了收起的那根芦苇一样的细杆儿，现在就得做好准备了，谁晓得它们什么时候给来一口？他倒不是很担心自己会被那怪鱼一口吞了，有布大侠和巴疯子在。就算他想被一口吞了，布大侠巴疯子他们也不让。

陈陈撑着自己，慢慢起了身，所有人都警惕地站起来了，看来那条掠过的黑影他们也都看见了。那疯老头还在抖，巴疯子掐着他的细瘦的脖子，将他提起来了，他笑道：“你这癫老儿就自求多福，等会儿一乱起来可没人多管你，要是这伐儿给翻了，那你就多求求老天爷，让他保佑你多活一会儿。”

疯老头估计就能听懂这种话，浑身抖得更严重了，跟个筛子一样。陈陈看着这疯老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本不该出现在这伐上的。忽然的，陈陈反应过来——疯老头跟着一起来了。

疯老头怎么跟着一起来了？陈陈看向老学者，他正把着铳栓的一侧，神情凝重的对着伐间。老学者让他跟来的？他小声叫了叫老学者，老学者头都没抬，只是摇了摇头，叫他别在说话。

陈陈闭上了嘴。不管怎么样，这个疯老头这是个定时炸弹，他就不应该一起来，谁知道他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一只蜥蜴？他之前还提醒过老学者他们，这个老头有鬼的。

马川朝陈陈这边退了几步，靠近了他。布扎木忽然低声道：“来了！”话音刚落，整块区域的沙海开始震动，像烧开了沸水一样，高频率地抖动，伐也随着这片沙海的猝不及防地震动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共振的，伐上的陈陈也不好受，他只觉得现在像在海上行驶的小帆，遇到了大风暴，左右不稳，随时会翻。布扎木怕陈陈手忙脚乱给掉下去了，大声道：“半蹲，重心向下！”

马川和其他人，包括思姑娘的半蹲马步是扎实的，陈陈被马川扶着还一直随着伐晃来晃去。他学着样子，慢慢半蹲，使重心向下发力，但他觉得还有另外一股力把他往外推，怎么蹲都蹲不稳。

这伐晃来晃去，要是摔了准得摔进沙海里。掉进沙海里命就没了，对他来说也指不上那根和他手臂差不多长的芦苇。陈陈咬着牙，硬生地往下顶。这种力太没技巧，一种推力一种使劲的下沉力，两种力一撞，陈陈感觉自己飘起来了，连连往伐边的沙海退。所幸，马川抓住了他。

陈陈还没来得急感激，接着，伐底的沙面突然隆起，似乎下面有什么东西顶住了，整个伐翘翻起来，不过这不是急促的，而是像启动发了钝的机关那样，慢慢地向上。

陈陈又在往一边倒，根本没其他的心思去看是什么东西顶住了伐。不用布大侠提醒，他也知道用一只手抓住伐间其中的一根粗实排杆儿，一只手扯住伐隙上绑系的绳儿，使劲不让自己掉下来。他吃力地大喊：“这底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来也不来个痛快！”

眼见伐越来越倾斜。关键时刻，还是巴疯子一个转刀，用脚用地一踏，顺势再一个半弧形的横劈，伐底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紧接着，巴疯子刀所及之处的沙面，都稍稍下陷一点。

伐平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