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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位置。
其他仆从和保镖都跟邓公子一起走了出去,倒是两个前来‘抱大腿’的没这福分,被吩咐自个儿在院子里头候着,有什么事儿后面再说。
院子宽阔,听不太清外面的动静,没邓公子的允许,他们也不敢凑到门口去听,因此两个人依旧是站在原地,都有些不知所措。
老张两只手放在袖笼子里头,腰板挺地笔直,别管其他人怎么看,他自个儿倒是觉得自己在小舅子面前是个长辈,这范儿不能放下去。
虽说自个儿先前也没什么长辈的范儿,但这不是榜上大腿了嘛,想着自己即将要起势,这架子肯定也得先拿出来摆摆过个瘾。
清了清嗓子,他指了指里侧的一间房,“去瞧瞧?”
陈佳看了自己姐夫一眼,摇头道:“不去。”
老张眼珠子转了转,头一回来到这种大门户的院子里头,倒是让他心里头有些痒痒,“你难不成不好奇?”
先前邓公子拿了把刀走了进去,出来后刀没了,这衣裳也换了一套。
若是真丝毫不知情,那么也没什么好心痒痒的,但偏偏两个人都是知晓里头的些许内幕,因此这看似正常的举动,倒是让他们心里有了许多联想。
人都是想象力丰富的,且越是知道得少,这想象起来,也就发散越发‘龙飞凤舞’。
陈佳指了指自己的衣衫,蓝色的短衫配上灰黑色的长裤,是标准地家奴打扮,“姐夫,看看我这身衣衫。”
老张看了一眼,心思在别处,随口道:“挺干净,到底是长大了,没再光屁股到处跑。”
陈佳叹了口气,哭丧着脸道:“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还去提它干啥,姐夫,咱们就老老实实地站着,去想那些事干啥?
您是有官身的,邓公子不至于真把您给办咯,但弟弟我就是一介家奴,这要是真恶了那位公子爷,他就是把我沉了井,不还是麻烦你和我姐?”
“你倒是真怂。”
老张有些诧异地道,随即,眯着眼睛往门口的位置看了看,也不晓得今个儿怎么心里头就有些按耐不住,就是想干些事儿。
但要他现在跑到院子外面去,他肯定是不敢的,因此倒是把主意打在了院子里面,反正这里也没外人儿,窥探窥探这些‘大人物’的,倒是能他心里头有些变态的满足。
“你家公子有大事要办,一时半会应该是办不完,你还怕被他发现?”
“这”
陈佳脸色又苦了些,对于这姐夫,他倒是不怎么害怕,典型的妻管严一个,没什么本事儿。
但他怕他姐,他那姐姐虽说是瞧不起自家丈夫,但却是护犊子得狠,要是这姐夫转头吹几句枕边风,他这胳膊的肉少说又要青紫个几块儿。
“姐夫,我姐说了,要我们别到处掺合。这些大门户里头的腌臢多,咱们家底子薄,要是搅合了进去,说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嘿,又拿你姐姐说事儿?”老张脸色一板,心里头那股邪火又旺盛了些,“这老爷们说话,哪里有老娘们插话的地方?”
顿了顿,老张继续道:“你那姐姐也就是仗着我心宽,这里也要管,那里也要管,这要是换了一家人,早就一大耳刮子抽了过去。”
陈佳没说话,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老张,眼里头满是无奈。
你要是真敢抽上去,哪还会在这儿?
“不信?”老张似乎是觉得自己先前在这位小舅子面前的形象有些拉胯,顿时道:“你姐夫我前些年当捕快的时候,那也是一号人物。
要不是当时你姐姐一把鼻涕一把泪跟我闹,我哪里会退下来,这些年白天夜里的对着一卷卷纸儿,那是越过越窝囊,越过越没意思!”
“是是是。”陈佳无力地敷衍道:“您厉害,谁不知道我家姐夫厉害啊。”
老张舔了舔嘴唇,追忆往昔似乎是让他心里头有些飘,也不再去问自己这小舅子的意思,直接抬脚往里侧的院子里走了过去。
“诶?”
陈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连忙跟了过去,一把扯住了老张的衣袖子,
“姐夫,别,别莽撞。”
老张推了他一把,摆了摆手,道:“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邓家的奴才了,我今个儿就是要去看看,你要再拦,我打断你的腿儿!”
向更弱者挥拳,向来是大多数弱者的癖好。
陈佳被推开,见老张一脸蛮横,也不敢再过去拦,正焦急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余光看见了不远处的天上有只彩色的鸟儿。
“这鸟还挺好看。”
陈佳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
随即,耳边忽然响起来开门声。
“这”
陈佳脸色一急,也别心思去管什么鸟儿。
下意识地想要追过去,却发现自家那姐夫在推开门后,倒是没直接进去,反倒是就这么站在了门口。
三步并作两步走,陈佳追了过去,眼神往门缝里面一扫,顿时身子也是一僵。
这是间客房,不是邓公子自己住的那间,里头陈设相对简单明了,就是一张桌子、两只凳子以及一张床。
而这会儿,凳子上坐了一个人,一个老张和陈佳都很是熟悉,但万万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周捕头两只手撑在桌子上,头发有些散乱,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些,但当他抬起头看见站在门口的老张时,脸上肌肉还是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两下。
“怎么,张大人终于敢进来看看了?”
虽是在努力的压抑,但老张还是从里头听出了杀意,先前那些个想法顿时都被抛在了脑后,像是一盆冷水给直接淋了个透心凉。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老张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主儿,毕竟被家里的婆娘给压了十几年,这要是想象力再不给力,不能在脑子里幻想些重振雄风的场景,他这些年也过不来。
在见到周捕头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倒不是自己出卖兄弟被人抓了个现行的恐惧,反倒是下意识地认为周捕头会不会跟邓公子早就勾连到了一块儿。
毕竟这里是邓家宅子,这里是邓公子的院儿,要是没主人家引路,周捕头一个外人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邓家的客房里头?
如果是两个人早就勾连到了一起,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老张心里头有些慌,倒不是怕周捕头,而是害怕周捕头跟邓公子一起谋害自己。
要是他那婆娘在这儿,知道老张心里头的想法,说不得就得一巴掌拍过来,你就这点能耐,人家要害你犯得着搞这么复杂?
但老张毕竟不是他婆娘,他紧张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抬手指周捕头,“你,跟那邓公子是一伙的?”
旁边的陈佳听得一愣,余光瞥了自家姐夫一眼,似乎是有些惊讶这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不管自家姐夫在想什么,陈佳自己倒是机灵,扫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佩刀,连忙低下腰陪笑道:
“周大哥,这这不是巧了嘛不是?”
“哦?”周捕头看了过去,“怎么巧了?”
“我跟我这姐夫刚探听完消息,这还没来得及去找您汇报汇报,您怎么就自己来了?”
陈佳说完转头故意往外头张望了一下,随即又扭过头来催促道:
“周大哥你快些走吧,这大公子今日找了好些个凶神恶煞的江湖人儿,待会儿要是被他发现你在里头,一个冲动怕是得做出些什么事儿!”
“呵。”
周捕头冷笑一声,拿起佩刀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两个人走了过去。
“我倒是真没想过,能够在这里碰上我这位好兄弟。”
他一只手握住了刀柄,轻轻地把刀给拔了出来,“也好,倒是能有个人陪葬。”
这会儿,老张才注意到了周捕头后面,也就是客房的另一侧的窗户纸被人撞碎了,木碎洒落了一地,显然是有人从外头闯进来。
“我说呢!”老张心里头忽然一松,“我说你怎么会跟邓家人勾连到了一块儿,你今晚是闯进来的吧?”
陈佳先前血都往脑子里冲,现在才有心思去看房里面,只见在房间里侧的床上,此时正躺了一个身材窈窕的妇人。
他们在这里也说了有几句话,但那妇人倒是一动不动,脸庞朝上,看不清楚表情,倒像是睡死了一般。
陈佳仔细看了看,心里头忽然一跳,那妇人不是睡死了,而是真死了,床褥本该是藕粉色,但那妇人身下一大块都被侵染成了深红色。
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周捕头,陈佳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口里面跳了出来。
这人,是他杀的?
不,不是他杀的!
是大公子杀的!
陈佳嘴巴哆嗦了一下,心里头回想起先前大公子出门前的举动,算是理清楚了个前因后果。
周捕头也侧过头去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尸体,表情变得有些复杂,眼眸里也闪过一道悔意。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但也绝对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恶人。
帮助权贵欺压百姓或是从底层百姓手里抽油水的事儿,他这些年来没少做。
但那种正而八经的草菅人命的事儿,他从没碰过,半点儿不敢碰,怕损阴德,毕竟他还想着给老周家留后呢。
但他是真没想到,这回本以为就是替富家公子哥出个气儿,最后却害得别人一家人家破人亡。
他是从后头绕过来的,那只鸟没聪明到看懂南柯调走人的意图,但却是自作聪明想了个法儿,帮周捕头从另一个方向绕了出来,最终进了这间房。
那妇人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咽气了多时,他凑近去看了看,妇人本该清秀的面孔被扭曲成了一团儿。
他见过类似地尸体,都是临死前经受了或是心理上或是生理上的巨大折磨,才会硬生生地把表情扭曲成了这般模样。
在床铺里面,枕头旁边还放了一个木箱子,周捕头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便脸色苍白地退到了桌子旁坐下,头发也是那时散乱下来的。
如果说妇人的尸体是让他有些懊悔,那么那箱子里头的东西,算是让他仅剩的良心被狠狠地刺痛了一下,到现在,还没能够平复下来。
“我是从外头闯进来的。”周捕头缓缓说道。
老张看了周捕头一眼,似是觉得这老兄弟不对劲,“怎么,想在这里动手?”
“不行?”周捕头的刀抽了出来。
既然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老张也不再去装什么兄友弟恭,“你可是想清楚了,我是打不过你,但我在这里叫一嗓子,外头可都是人。”
“所以呢?”周捕头又走了两步。
老张拉扯着陈佳后退,嘴里说道:“算我阴了你一手,后头我混好了给你赔个不是,帮你娶个媳妇也算是全了你爹妈临终前的念想。”
“娶个媳妇?”周捕头嘴角扯了扯,“你那媳妇,在里头出了不少主意吧?”
“我姐”
陈佳刚想辩解两句,被老张一瞪,顿时闭了嘴。
“怎么,这媳妇难不成不是你给我找的?”
周捕头闻言摇了摇头,眼睛闭合了一下,攥紧了刀柄,“对,确实是我找的,这些事儿,都是我自找的。”
“你想干什么!”老张吼了一声。
先前他是不害怕,但现在见周捕头整个人情绪有些奇怪,倒是真怕了起来。
“我想干什么?”
周捕头轻轻笑了笑,配合略显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凄凉,
“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趁最后这点时间,给我老周家赎点罪。”
说罢,周捕头一个跨步冲了上去。
老张先前当过捕快,虽是好些时没动过手,但也下意识地想要往旁边躲。
谁知周捕头忽然低吼一声,身上忽然闪起一道白光,速度一下子给提了起来。
‘噗’
手起刀落。
老张瞪大了眼珠的人头直接落了出去。
“这”
陈佳被溅了一脸血,脑子空白地看向了喘着粗气的周捕头,
“何何必呢,他虽做错了事儿,但好歹是几十年的兄弟”
刚刚老张那声大吼,外头应该是听见了的,要是周捕头直接跑,说不得还有机会逃走,但这么一耽搁,外头已经有了动静儿。
“我说了,我不是报仇,我是赎罪。”
周捕头又笑了笑,
随即,
挥刀。
‘噗’
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利落地手刃了仇人,周捕头干脆直接在沾染了仇人血的门槛上坐下。
他是不准备跑了,真不准备跑了。
眼睛闭合起来,脑子里出现的全是箱子里头的画面。
一个看起来已经死了几日的婴儿,被装在箱子里头,身上穿着绣好大半的衣衫,已有尸斑的小脸上还特意被仔细地擦上了粉,像是睡熟的模样。
随即,
脑子里面的画面一变。
那是在二十多年前,自己刚刚从村子走出去,准备来留都城当捕快时,自己的父母拉住自己的手,对自己嘱咐道:
“儿子啊,爸妈不指望你挣大钱做大官,就希望你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既然当了捕快就要对周围的百姓负责,保那一方百姓平平安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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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些配角的剧情真不是想水字数,毕竟也没多少人看,主要是想让每个角色都立体些,就比如这周捕头,我觉得就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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