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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踏步往回头,腾腾走进政务堂。
林渊手里的政务不得不停下来,眉头含厉地看着他。
敖佑天脸上的表情已交代了答案。
手边的小官吏察言观色,纷纷退下。
啪!
敖佑天板板正正地跪下,双手一击,再次行礼,朗声道,“臣,领罪,自此以后,必与龙主共襄天下。”
“起来!”林渊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伸手抓住他的手,眉头含着男人对男人的厉光,“你久居江湖,心头危机意识很重,这是好事,怕别人抢了你的东西,但前提是,这东西得是你的。如今大局未定,我们之间,需鼎力合作,驱赶穷寇,夺回我敖家江山。到那时,你若值得,这江山,便就坐一坐,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这江山就坐一坐,也不是不可以。
敖佑天惊骇地听着这句话,他是认真的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却见林渊,鹰目沉然,盯着他。
敖佑天猛地一惊,忙后撤一步,复跪姿,坚定如铁地回,“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君是君,臣是臣,怎可越矩造次。臣再不敢生龌龊心思,必鼎力助君,忠心不二。”
林渊垂下双睫,浅浅落在他身上,一会儿,静音如梵,渺渺入人心扉,明明声线很轻,却如雷贯耳,“佑天,你在我面前,只有两个选择,一生,一死,若你选择生,咱们兄弟相安无事,若选择死……”
敖佑天脊背僵硬地听着。
“……你还是选择生吧。”
清而浅的声音,竟含了一声微微的叹气。
蓦地,初秋的酷热却令敖佑天背起了一身寒凉的鸡皮疙瘩。
他从政务厅出来以后,步伐明显比来的时候重了些,脸上神情肃然,并无此前的轻佻。
怜心在县衙后堂听说了他们兄弟相见的事情。
鲁县的那个小丫鬟此刻跟了怜心,正在后面的雅室里,比手画脚的向她讲两个男人的事。
小丫鬟表情夸张,“哦哟,姑娘,你家公子训起人来,真有长兄的范儿,那名将军在他面前愣是不敢抬头。”
怜心一瞬茫然,待想了想,弄懂了说道,“你弄错了,林渊是弟弟,那个低着头的才是长兄。”
小丫鬟惊讶,“是这样的吗,还是你家公子厉害。”
怜心指了指衣橱,“待会儿我要收拾包袱,同他一起回风凌县,去喝我小外甥的满月酒,你留在这里,日后再来寻你。”
“姑娘不带着我去么?”小丫鬟有点委屈。
怜心实在不习惯身边跟着人伺候,挠挠头,道,“回来我给你带好吃的。”
小丫鬟这才高兴起来。提了包裹,同怜心往前院走。
前面政务厅被林渊修葺一番,有了新的气象,多了许多肃穆庄严,小丫鬟避在角门,不敢进去看,里面乌泱泱站了十几个官员听林渊审核政务,分派事情。
怜心拍拍她,“不着急,我们等一会儿,待他有了空,进去同他说。”
这一等便要到了傍晚,敖佑天的人过来询问何时启程。
小丫鬟悄声问“姑娘,咱们还等吗?”
怜心咬咬牙,“不等了,硬闯进去吧。”
看见许多人规矩地候在外面,前面一拨人出来以后,后面的人经过允许才能进去。
她也知道这是要紧时刻,此刻不是进去说这些琐事的时候,可是她要出发总不能不和他说一声。
毕竟要和他分开,她本是十分不情愿的,可他确实走不开。
怜心鼓起勇气,提着裙摆往里走。
官员们看到她,一个个立刻闭了嘴,规规矩矩的齐齐把身子转过去背对着她。
怜心有些诧异怎么了?这些人看到她是看到怪兽了吗?
林渊见她过来,放下手中的文书,站起身来迎她。
牵过手来,觉出她手背的一点凉意,“来了很久了吗?以后你有事要找我,直接进来就可以了,不要在外面一直等。”
怜心看到他,满眼便是星星。一天没看到他了,觉得好像过了好几个月。
满满都是思念。
她很想扑到他怀里抱着他修长结实的脖颈,亲一亲。
可周围全是人。
林渊看到她眼里的光辉,唇角往上一勾,大手攥住她的纤腰,往自己身上一提。
怜心的唇便够着他的了。
林渊浅浅深深的吻她。
她使劲憋着气,怕出任何声音,让人家听见。
林渊觉出她身的僵硬,撤出来,呼吸在她发间叹气。
怜心吞口唾沫,小声道,“我要回风凌县看姐姐,外婆,小外甥,尽快回来找你……”
林渊把她拥的紧紧,说好。
那该走了吧。
怜心往外一挣,挣不动。
林渊搁在她肩头的呼吸由重到轻,渐渐恢复如常。
才放开她。
她的脸上粉嫩红润,如蜜桃。
怜心不得不离开,一步三回头。
直到角门发出一声响。浑身僵硬地官员们才回过身来,长长吐一口气。
发现龙主早就神色从容地进行下一项政务了。
怜心到达金凤村时,天已全黑,佑天应云荷请求,要在金凤村也办一场满月酒。
怜心去见了外婆,心情愉悦地回到小木屋。
木屋十分整洁。
初秋夜,她一个人盘膝坐在月华之下,嗅着空气里,虫鸣草动的烟火气,看光光的月盘里,两个人执手相依。
已很久没想起娘亲了,她心里眼里满满都是林渊。
想着在这金凤村发生的事情,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倏忽又想到了小木屋内,她变成老妪那时候,他罕见的流泪。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掌心,掌中热气腾腾,再没有寒气出现。
屈起膝盖,手托腮,望进长空的圆月里。
深夜,卷着薄被睡在床上,习惯性翻身,却打到一块结实又软弹的东西。
她倏地睁开眼睛。
屋子里点着如豆的灯光,林渊的眉眼近在眼前,望着她脉脉。
“你怎么来了?”她很吃惊,夜黑路险。他怎么赶过来的。
林渊声音低哑的惑人,“我很想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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