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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闻扣门,徐秋走过两步,是先前的那位丫鬟,两手搭腰间,浅浅行了一礼,轻声说道:“徐道友,是晚膳时候了。”
门外斜阳渐矮,徐秋扫了一眼,笑着与丫鬟点了点头,遂是闭了门,随在丫鬟身后往外去了。丫鬟在前,徐秋在后,一路无话,略显有些尴尬。
“圣贤阁,学费好些?”
徐秋若无其事的随口问了一句,谁知那位丫鬟有些错愕,侧身回道,“学费?”
“来此圣贤阁不需学费么?”
女子这才明了徐秋所言何意,浅浅一笑,“徐道友是从别处来的,并不知晓圣贤阁的规矩,其实不光是圣贤阁,方圆千里,但挂有雾隐门的头衔,俱是不谈钱财。”
徐秋闻言点点头,“如此甚好,学而不收钱财,崇文尊礼,单凭崇文来言,当年那位先生想必也是瞑目了。”
丫鬟摇晃小脑袋,如坠云雾,轻问:“当年那位先生?”
徐秋轻笑一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出自那位先生。不曾听过么?”
丫鬟嘟囔个小嘴儿,摇了摇头,“小女不过是圣贤阁的一介丫鬟下人,比不上那些整日待在学堂里的学生,若是端茶送水还知晓些,说起这些...小女实在不通晓。”
徐秋大笑,一来是这位姑娘模样乖巧,二来徐秋并不认为那些整日待在学堂里的学生能有多大的本事,从木啾啾的三位兄长与道貌岸然的木知天就可瞧出一般。
“姑娘谦虚了,能将小事儿做好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在徐某人看来,姑娘品性属善,不错哟。”
“啊,这...徐道友谬赞了,小女受不起。”
“受得起,受得起。方才听姑娘所言,感触颇深,实不相瞒,徐某人当年念书的时候,学费可是贵的紧,足足十个钱,可是累坏的爹娘的肩头。犹记娘亲说过,读书识字,知晓礼义廉耻,哪怕日后做个账房先生,那也是个体面的行当。说来惭愧,事到如今,账房先生没能做上,倒成了个游山荡水的闲人。”
“切磋切莫这般说,行当有三百六十行,鸿蒙有三千大道,其实许多事儿打小就已是注定好了,更改不得,例如小女,虽已不是知天命的年纪,可也算是知晓了这一辈子该是如何了,其实能在圣贤阁端茶递水已是深得我意,不多求,况且阁主待我不薄,若家人一般。”
听闻前半句,徐秋正是赧颜,三百六十行,徐秋偏偏走了偏门,随在楼三千身后学了一手天地三清术,以及还不曾传授的刨人祖坟的本事,再谈鸿蒙三千大道,更是笑话,世间无他这般人,硬生生是执笔问天,往这鸿蒙之上添了一笔,顺心意。再至后半句,阁主待丫鬟不浅,徐秋来了些许兴致,试探一问,“姑娘口中这位阁主,寻常日子里是怎样一个人?”
女子若有所思,行了七八步,才道:“其实...早些年,山下那位老人家是这圣贤阁的阁主,不过好似有隐退之意...小女方入圣贤阁也没些年头,以往的事儿也是不清楚,简而言之,如今的阁主是极好的,只是喜好与不与常人一般,以书度日,一卷书,一盏茶,就可斜卧后山黄木林三日三夜...未免也太枯燥了一些,也有可能是小女年纪尚小或是道行不够,不得书中真意。”
言至此处,女子缓了一息,小声问了一句:“阁主往日里吃的就是雾隐门扁舟山上的扁舟茶,旁的茶是滴水不沾,真是不知徐道友方才沏的是何茶,竟是叫阁主一口吃了个干净,十三叶扁舟是动都不曾动上一口。”
徐秋得意一笑,眸若秋水,“山茶泉水罢了,不足挂齿,若是有闲暇时候,再沏上一壶就是!”
女子眉梢叠喜,喃喃念叨:“徐秋当真平易近人,不似酒楼里的那三位老前辈,只知要花酒与姑娘,闹的乌烟瘴气。”
徐秋汗颜,不用多说,自然是自家那三位不争气的师傅,丢人现眼呐。
说罢,长你走至尽头,丫鬟不再领路,而是侧过身子,让出了青石铺地的过道,与徐秋声道:“徐公子,阁主有交代,就领至此处,再往前三百步,红木窗木那间便是。”
说罢,女子悄声而退,余下了不知所措的徐秋一人滞留原地,稍作歇息,长吁一口气,饶有玩味的往这三百步开外看去,“徐某人堂堂八尺男儿,难不成还怕了一位女子不成,倒要瞧瞧你这裙子里卖的什么药,配!葫芦里卖的什么裙子...”
百步。
暗香袭来,有处子幽香之气。
二百步。
静水流深,不绝于耳。
三百步。
徐秋彻底错愕,隔窗听小曲:“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让我告诉你又那些毛?脑袋上面的叫头毛,鼻子里的毛毛叫鼻毛,咯吱窝里的叫腋毛,你说还有什么毛?”
阁主真乃性情中人也。
女子沐濯数毛?
玩的这般野。
徐秋惊恐,有一念头油然而生,“难不成阁主相邀,是为了与我一同数毛毛么?还有这等好事,在下一介文人,有气节在身,怎能做出这等不堪入目的事儿来...惭愧。”
“吱呀!”
徐秋急忙背过身去,不过多瞧一眼,生怕瞧见了什么不该瞧见的玩物。
模样羞耻。
“啪嗒”,木盆落地,徐秋知晓不妙,这等偷听洗澡的事儿叫人知晓了该是如何解释。
“诶,阁下何人呐,为何挡住老身的路,使是古怪。”
徐秋一听这话,当即舌桥不下,续是如释重负,压根不是阁主的声儿,方才一时兴起,将这茬给忘了,那位掩面女子的声儿可是好听的很,方才这一位寡淡无味,自然不会是阁主,于是转过身子,自下往上扫了去,哪里有半点颜面女子的仙气,这分明是一位照顾起居的老妇,见其湿哒哒的肩头躺着一条朴素的手巾,眉宇间写满了不解,不解这位少年为何要堵住门前,难不成对自身还有甚非分之想么?
徐秋汗颜,不愿与之多交谈,搪塞一句:“在下初来此地,方才丫鬟有言,三百步之处有阁主相邀,不知怎生误打误撞...”
老妇闻言一笑,一指徐秋秀气的鼻头,取笑道:“原来如此,还当是你这阁下对老身...”
徐秋急忙出言,抢在了老妇将狼虎之词给道出,“不敢,不敢!”
老妇一愣,“还当是阁下对老身有甚话要问哩,敢情是问路...不对,道友不敢什么,道友想哪里去了?”
那叫一个脸红,耻红呐。
徐秋急中生智,“前辈说笑了,晚辈自然是不敢挡在前辈门前,这就让开。”
说罢,徐秋急忙让出了一条道,非礼勿视,没了下文。
老妇这才一笑,“三百步,给你指路的丫鬟一定是个步子迈的小的女子,足足多行了一百五十步呐,喏,你瞧南边儿,那间红木窗门的那间,阁主寻常读书时候就在那间屋子里。”
徐秋闻言望去,风光甚好,前可看水,后可依山,前后五十步,独此一间。
徐秋行了一礼,没了下文,抹过屁股往回折返,一步作三步,直叫身后老妇称,“做了甚亏心事。”
或许是年纪到了,或许是近来枯燥许多,或许是许久不尝花酒,或许是那位掩面女子太过不一般。
总之,徐秋么,撇开宽袍大袖,龙行虎步,“天下一等风流,徐秋是也,任她是甚狼才虎豹,谁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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