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悟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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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文富武。

穷人习文，可悬梁刺股，可凿壁偷光，可萤火夜读，只需要一日三餐精研文字便能考取功名。

可武人不同，练武本身便是强身健体，需药材补气、精食补血，若是身子脆弱，内气匮乏，别说是练就真气，便是蕴养内气这一段就能让他们饮恨而退。

炼精化气，内气便是由精气炼化而来，若无一副强壮的身躯，何以能够孕造足够精气，精气不足，何以练成内气，内气不盈，又如何能够练虚成真。

就以昆仑弟子而言，除了那些自幼被师傅捡来的人员以外，任何一个拜师者至少都家境富裕，大部分为一方地主，威名赫赫，如萧玥、萧泊，如段缙、费青云，再如赵雪丹、严守静，几乎没有一人出身贫寒。

钱财便是习武的第一道门槛。

这也是萧玥、萧泊、萧燃等人得知王炼一月有三千金例钱被利欲熏心的原因。

王炼力求半年真气大成，各种药材不断消耗，一月三千金根本入不敷出。

最终，他将目光放到苍山南天国皇室宝藏上。

“剑术入微，我突破已久，至今迟迟不得再进，不妨借此番苍山之行，感悟天地，聆听自然，尝试师天法地间，打破桎皓，令剑术再攀巅峰。”

……

苍山。

靠近土门阵的一座百里大山。

苍山之大，尽是万仞绝壁、荒莽密林，若无熟人带路，很容易迷失在山林当中，再则苍山内盘踞着一伙穷凶极恶的黑云盗匪，根本没人胆敢贸然闯入其中，纵是行商旅客，亦会选择绕开苍山，择道而行。

王炼踏上苍山，行走于密林险山当中，深感自然伟岸，人力渺小。

他行走间并不急切，在苍山中穿梭犹如于林间漫步，时不时在一些古树面前观落叶纷飞，时不时在一些小溪旁游玩弄水，时不时在悬崖一侧观天地之大，听清风拂面。

一天、三天、六天、九天、十二天……

时光如梭、月光如水。

在这种漫无目的的行走间，他渐渐的放下了心中的浮躁，忘却了赶赴苍山的目的，以一个修行者的身份，仔细的感受着林荫草木的勃勃生机，感受着自然山川的巍峨险峻，感受着飞禽走兽的延续繁衍，感受着芸芸众生的造化神奇，感受着浩瀚天地的绚烂瑰丽。

就这么走着，走着，走着……

在有朝一日的清晨，王炼站在倾八十度山崖延伸而出的一块巨石上，吹着迎面扑来的山风，俯瞰着前方百丈悬崖，聆听着天地自然歌声，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锵！”

腰间宝剑豁然出鞘。

一剑、五剑、十剑、十五剑、二十剑……

他就这么一剑剑的刺出，没有动用真气，没有动用内气，只是最基础性的刺剑，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玄妙可言……

就在这么刺了九百九十九剑后，他忽然悟了。

“咻！咻！咻！”

剑速暴涨！

刹那间，在常人眼中，他手中的云钢剑仿佛化成一片绚烂的流光，似乎刺出了三十六剑，又似乎仅仅刺出了一剑。

“嘶！”

当那一剑的剑影真正稳固下来的瞬间，一道剑气白虹，自山巅之上，贯穿而出，直入云端，自云海隐没，风起云涌间，仿佛有天地之力随行。

一剑刺出，王炼停止练剑，他脸上露出了恬静的笑容。

而后他就这么闭着眼睛，在这座自百丈悬崖之巅延伸而出的巨石上盘坐下来，一坐，就是三天。

第三天，金黄色的晨曦洒落在这块巨石上，似乎替盘坐于巨石上的王炼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

迎着天边射下来的第一道阳光，静悟三日的王炼睁开了眼睛。

一切悟透，尘埃落定。

“咻！”

不见王炼有什么动作，盘坐巨石之上的他身形一动，飘然而起，脚尖一蹬，朝着百丈悬崖飘然而下，口中发出一阵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豪迈，肆意在山林间回荡，惊起飞鸟无数。

……

苍山，黑云山寨。

“嘭！”

伴随着木屑纷纷和黑云匪盗的惊慌叫喊，关闭着的寨门被一股凌厉的剑气悍然绞裂。

“什么人胆敢来我黑云寨闹事！”

一声爆喝，猛然从黑云寨二头领口中吼出，紧接着，一位手持大刀，一脸凶煞之气的中年男子宛如黑旋风般，席卷而来。

不过迎接他的，是一片绚烂如流星般的剑光。

剑光当中蕴含的真气不强，可每一剑刺出，却犹如有奔雷同行，风云开道，快若闪电，冲出来的二头领尚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对手长什么模样，漫天的剑光已经将他的视野完全充斥。

“吼！”

那仿佛充斥于整个世界的剑光，让二头领心中生出无法抵挡的惊恐，他大吼着，激发着自己的战斗勇气，手中的五环大刀在真气渲染下仿佛一片血云，朝着那片流星般的剑光当中撕扯而去。

“砰！”

一阵轻微的声响自宝刀上震荡而出。

力气不大，真气不强，可这一记碰撞却偏偏让二头领的身形不由自主的朝着一侧微微倾斜。

在他身形倾斜而刹那，那道流星般的绚烂剑光已经以不可思议的快速，自他喉咙上一闪而逝……

“呃……”

殷红的鲜血自二头领喉咙处飞射而出，在他最后的时间里，他看到了一个似乎不到二十，飘然若仙的男子，身剑合一，风雷并行，已然自他身边飞掠而过，直接杀入那些闻讯而来的盗匪当中。

那种身法，那种剑术……

让他明白，接下来等待着黑云寨那些匪盗的，必然是一片一面倒的屠杀。

……

“太弱。”

王炼一剑剑刺出，不怎么见他动用真气，可手中的宝剑却爆发出绚烂的光辉，在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中，化作三十九道剑光。

早在王炼不曾得到云钢剑前，他能一刹那刺出三十一剑，得了云钢宝剑后，他可一刹刺出三十二剑，练出真气后，他最快可一刹刺出三十五剑，而此时此刻……

三十九剑！

一剑剑刺出，王炼不断感悟着风的律动、势的沉重、气的轨迹。

这个世间存在的力量，不止一种，除了人类应有的力量以外，物体互动会产生力，脚下的大地本身会产生力，气流流动同样会产生力。

就好像人在河流当中逆流而上所需花费的力道、真气，远比顺流而下所需花费的力道、真气少得多，物体互相间产生的力、脚下大地产生的力、气流流动产生的力在寻常时刻，是阻止武者剑术打破极限的阻碍，可当一个武者能够将自己的力量和天地万物间的力融为一体，借天地万物间的力为己用，便能刺出更快的剑，更重的剑，更诡异的剑，让人防不胜防的剑，从而令自己的剑术境界晋升到一个更高境界，天人合一。

这是凌驾于剑术入微之上的剑道第二重境。

入苍山半月，王炼终于打破自己的剑术境界桎皓，悟天地之力变化，令自己的剑术境界晋至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