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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阿七?季卓阳闻言手一抖,车子立刻走了个抽风的蛇形,所幸这时候路上车并不多,才没出什么事。
谢清欢将手机舀得离耳朵远一点,微微皱眉看一眼季卓阳,淡淡道:“好好开车。”
季卓阳嘴角轻轻一抽,觉得自家艺人真是可爱,就路七爷那身份,如今谁有那么大面子够得着叫他一声阿七的我这还是铅垂白面的淡定,换了别人,立马把车开沟里。
路子允通过手机隐隐约约地听着,也能清楚地感觉到谢清欢的严肃,微微笑道:“你在车上?”
“嗯。”谢清欢将手机贴回耳边,应了一声,眼帘轻垂,“你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路子允听了这话,又是无声一笑,只是那浅淡的温柔之中,带了几分无奈。谢清欢的口气中没有一丝不耐,甚至还带着几分包容的温和,却不动声色地推拒了所有言语上可能的亲近。
路子允知道谢清欢不是个多言的人,她的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被轻易撼动,只有在长久的相处之中,才能得到她的信任,站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感情这回事,有的人一见钟情,有的人日久生情源远流长。谢清欢这样的人,清冷疏淡,唯有在岁月长久打磨之后,才能真正地体会到那醇厚的情意。
所以,急不得。路子允微笑道:“是这样的,我这边收藏了持节先生的著作以及一些零散手稿,你若是有兴趣,可愿意一起参详?”
“持节公的手稿?”谢清欢神色不动,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悠悠一亮。话一出口,谢清欢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急切渴望,脸色微微一变,有些讪讪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似她这样的书人,对先辈的作品往往很是看重。谢持节的著作在这个信息发达资源共享的世界,并不难找,但他的零散手稿却十分珍贵,难得一见。谢清欢想起路子允先前送她的那幅画上,那并不显眼的“赠小友子允”几个字。
谢持节身上秉承着书人所特有的风骨,作品千金难求更不会轻易送人,他这个小友两字,可以看出他对与路子允这段亦师亦友的情谊很是看重。
当初在大雍,谢持节逝之后,他的遗作都是谢清欢细细整理的,她私心的认为这是极为亲近的人才会做的事情。所以在这个世界的谢持节意外亡故之后,为他整理书稿的路子允,在她的眼中,跟其他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同的。
路子允隔着手机自然无法准确把握谢清欢这种类似羞涩的心态,见她骤然在另一头沉默了,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他这通电话到现在统共就说了那么三两句,一刹那就回顾完了。
鉴于恋爱中的人,都难免患得患失,摸不着头脑的路七爷只好自力更生,试探地开口问道:“雁归?”
“唔,”谢清欢如同蝶翼一般的睫毛轻轻一抖,略一沉默,才轻声问道:“不会麻烦吗?”
“不会。”路子允悄悄松了口气,柔声应道,默默将‘你能来我很高兴’这话咽了回。
“那好。”谢清欢也悄悄松了口气,同时欢喜于能在这个时代看到祖父的手稿,眉眼间漾着极为浅淡的雀跃,在一贯的淡漠中显出几分属于这个年岁的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她的唇边勾起一道温暖的弧,口气中带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亲近:“待我空闲,亲自上门拜访,可好?”
“好。”路子允爽快应道,目中狡黠一闪而过。除了持节先生的著作跟手稿,他还有收藏了不少古籍孤本以及字画,谢清欢若是喜欢,他也不介意跟她一同分享参详。
“刚刚这个便是你的号码吧?”谢清欢收拾了一下稍微澎湃的小心情,静静问道。
“嗯。”路子允淡淡一笑,这个号码上面只存储了一个人,那就是谢清欢。
“那我存一下。”谢清欢也是一笑,淡淡道,“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这样吧。”
“那么,”路子允对于今天的进展很是满意,也知道见好就收,“再见。”
“再见。”谢清欢说着,并不把手机舀开,等着路子允先挂电话。
谁知道,路子允也是这个打算,两人静了一会儿,发现对方都没有先挂,不得不再开口,同时道:“你——”
路子允一顿之后,抢先开口:“雁归,你先挂。”
谢清欢街了一会儿,迟疑着轻轻嗯了一声,挂断电话,将来电号码存储为‘阿七’,而后设为快捷键排在萧朗月、唐家兄弟跟季卓阳的后面,挤掉蒋青,排在第五位。
从排名来看,确然是从量到质里程碑式的大飞跃。
季卓阳将车开得更慢了些,明目张胆地偏头打量了谢清欢一眼,却见她向后靠在椅背上,浅淡的眉眼间透着轻微的倦意,略有些苍白的脸颊上蕴着细微的薄红。
谢清欢的这种神情他并不陌生,上回在‘老地方’,那个服务员小妹询问是否菜不合口时,她就是这样,给人一种她一时兴起做了不甚好的事情,旁人还没说什么,她自己已经害羞得在反省了的错觉。
季卓阳不知道的是,谢清欢确实是在反省。她先前作为谢氏家主也好,作为帝师也好,都十分克制,不曾有真正喜爱的食物或者物件,在外物上,她没有任何破绽,繁花过眼,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迷乱她的心志。
可是,当她卸下肩上重任,不必再守护谢家,不必再守护少帝之后,就活得随性很多。她方才听到来自心底的坚实壁垒崩裂的声音,她不再无欲无求,她对这尘世间注定要随着时间湮灭的一样东西产生了渴望。
有一天,她是不是也会变得贪得无厌,心底的渴望永远不能得到满足?谢清欢心中冷冷一惊,眉心轻轻蹙眉。
因为职业的关系,季卓阳跟谢清欢走得近,对她有些了解,但并不深刻。所以他完全料不到,谢清欢的思绪歪到什么地方了。
谢清欢为人坦荡,接电话也没避着他,他当然知道刚才来电话的是路子允,对自家艺人跟路家七爷不经意间表现出的亲近,季卓阳也并没有打算要阻止——他在鼎星,确然是为陆展睿效力,但感情的事,他到底是个外人,帮不上什么忙。再者说,路家七爷是个爽快的行动派,自家boss是个谨慎的至今还没动静的行动派,此间高下,一眼便明。
作为经纪人,季卓阳并不打算限制谢清欢交友的自由。毕竟她才二十出头,要在这个圈子里长久地走下,多一些朋友也没有什么坏处。
到了吃饭的地方,谢清欢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还要继续添的时候,季卓阳阻止了她,皱眉问道:“出什么事了?”倒不是他刻意让谢清欢少吃保持身材,而是谢清欢最多就两碗的饭量,这么暴饮暴食的对身体不好。
而艺人,是个表面风光,暗地里辛苦自知的行当,对身体素质的要求,甚至还排在演技前面。天长日久的演技还能提升,若是身体坏了,那就没什么可以弥补了。
谢清欢放开勺子,收回手,沉吟片刻,才悠悠叹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能太贪心吗?”
“这跟贪心有什么关系?”季卓阳瞪她一眼,递了张餐巾纸给她,淡淡道,“人活着,当然不能太贪心,但也不能一点儿贪欲都没有。”
谢清欢挑眉:“哦?”
“世间万物,善恶美丑,人心欢喜憎恶,甚至是你想要活下,想要活得更好一点,都是贪欲的一种。你所坚持的,便是你所欲,但必有底线,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季卓阳侃侃而谈。
谢清欢闻言微微一笑,觉得季卓阳这调调跟当初护国般若寺的大师挺像,眼前顿时飘过身穿袈裟头顶九个香疤的季大师,唇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那时候般若寺的大师觉得她压抑太过,有碍性情甚至是笀命。
当时她听在耳中,确实没有在意,现在回想回来,大师那话到真是一语成谶。
谢清欢笑眯眯看向季卓阳:“受教了。”
季卓阳轻轻哼了一声,他一早就觉得谢清欢性子沉稳太过,完全没有二十出头的那种小姑娘该有的鲜活。经纪人带艺人,跟年轻的父母带小孩一样,都有一种养成的心态在里面,看着手把手带出的艺人一步一步走到最辉煌的境地,有一种于此同荣的成就感。
谢清欢比他先前带过的或乖巧或乖戾的那些艺人都更加不可爱的一点是,她完全掐灭了他养成的那种心态。
但不管怎么说,在适当的时候拨开她眼前的迷雾,让她免于钻牛角尖,带着她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的心中仍满溢着幸福感。
谢清欢曾经尽心尽力教养少帝,对季卓阳的这种心态比较理解,为了这种微妙的惺惺相惜感,下午练车的时候谢清欢充分表达了对人民币的敬畏感,展示了她跟裴傲学来的高明车技。
季卓阳见了深感这学费交得值,又觉得自己孩子真是聪明伶俐,在心中感动得泪流满面,随口问站在一边的彭护:“裴傲哪儿了?”
彭护淡淡道:“出门办事了。”他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季卓阳他家艺人花了一千万请队长保护唐家那个一只脚踏在黑道的男人比较好,虽然那钱是唐家的。
那边路子允挂了电话,路小心才上前道:“七爷,段老大那边开了三方会。”<-:bold;color:ff0000">:g.<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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