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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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小玲捧着笔记本，已经翻到了后半部分，她看了几页，然后开始读：我的梦想，是有一天能住在一座城堡里，虽然真实社会中不会存在童话世界，但是我希望我的梦想至少有一部分会成为现实。那座城堡，在飘渺的云际间，不管经历日晒、风吹、雨淋，都很难改变云层缭绕的景象。只有在近处才能看清城堡的形貌，尖尖的四面披坡式的红色堡顶，不时有燕雀在上面栖息，堡顶下面的城楼装着落地窗，光净透亮，里面挂着薄薄的白色的落地帘，窗外有一个小阳台，很宽，边上是半圈蓝色的柱栏，城楼下面有三层楼，上面两侧有两个房间、两间窗户，下面一层有三个房间、三间窗户，窗户上部都呈半圆形，下部由两扇玻璃窗对在一起，窗框涂成银色，整座城堡的外观呈黑色，上面能看清砖块的轮廓。我住在城楼里，早晨起来，拉开窗帘，打开落地窗，清新空气随风飘进，我闭上眼睛，任由微风在脸上袭荡，我深深呼吸着那带着泥土气息的味道，……我踏上阳台，到了柱栏边，双手握着两根柱栏，向远处望着，只是看不清远处的景物，只能看见近处青色的浓雾。每当这一刻，我都觉得自己很孤独。我每天只能看到自己，只有这座城堡与我作伴，虽然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但是我真的快乐吗？这里就是天堂，是那个无限美丽的地方，……这时，空中飘起了白花，一朵一朵，甚至一瓣一瓣，像是下起了雨，哦不，是下起了雪，雪花随风飘舞着，好美！……

读完这一段，任小玲陷入了些思索。

过了一会，霍青燕道：这一段里写到城堡、满地的白花，和案发现场的环境类似，其中对城堡的描写也很像楼顶上那座模型。还有，里面提到了天堂，这是什么意思呢？

任小玲没有答话，而是又把笔记本向后翻了一页，读道：这些天，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在梦中，也许我看到的东西都不是真实的，包括看到的自己，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出的感觉。我时常回忆从前，我是一名学生，住在学校里，我讨厌那种生活，讨厌那种繁重的学习压力，我想摆脱它们，却总也摆脱不了，……我终于无法忍受了，我想到了天堂，那个无限美好的地方，那里没有纷争，没有束缚，只有自由自在，……有一天，我到了楼顶，带去一座城堡，漫天的白花飘落一地，我喝了一种神秘的药，传说中嫦娥喝长生不老药，飞去了月宫，我的药带我到了天堂。应该是天堂吧？我看到那么多天使，长着羽翼，头上带着光环，只是他们只一会就不见了，然后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躺在城堡里，里面空无一人，……

寝室里又静了片刻。霍青燕开口道：这一段的意思挺明显的，好象在说，矫亦珊不堪生活和学习的压力，有一天自己到了楼顶，看见飘落地上的白花，喝了一种药，然后到了天堂。这就等于说自己是服毒自杀。

任小玲并没有接霍青燕的话，而是自语了一句：奇怪……然后她低头翻着笔记本，到一页停了下来，继续读：这几夜我躺在床上，深陷在厚厚的褥子里，可能是孤独感太强了，我脑中不断放映着从前的事情。我有一枚戒指，很普通，但是一直戴在手上，不忍心舍弃。斜对面寝室里有一名同班同学，她手上戴着一枚金戒指，金光闪闪的，有一次，她半开玩笑地要和我交换戒指，这怎么可能呢，恐怕换完以后还要换回来，索性不陪她玩闹了。但是她那枚戒指我真的想要。夜里，我偷偷走出寝室，到二楼转了一圈，提一提精神，然后回到自己寝室斜对面的那间寝室门口，推了推门，门划着锁。于是，我每天夜里都在楼里走一圈，然后试着推那扇门，期待着有一天那间寝室里的同学会忘记锁房门，只是我一直没有等到这样的机会。……

读完这一页，任小玲把笔记本合上，抚了抚长辫子。

霍青燕想了想，道：这一段意思更加明显，在讲夜里的事，夜里的脚步声是矫亦珊发出的吗？

有不合理的地方，文章里说夜里的脚步声是在‘新灯换旧灯’这件事以后出现的，可是实际上在那件事发生以前夜里就已经出现脚步声了。任小玲道。

这里又写了金戒指换旧戒指，前面写的是金硬币换旧硬币，现实中是新坠子换旧坠子，有些乱……

并不乱，代表的是同一种意思，就是童话故事中的‘新灯换旧灯’。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成了矫亦珊一个人做的了……

虽然还不明白文章中讲的实际意义，但是可以看出后面一半内容表达意义的方式和前面一半明显不一样了。

直白了很多，好象题材也不一样了。

有个问题，现实中新坠子换旧坠子的事情发生只有不到十天的时间，矫亦珊在文章中写到金硬币换旧硬币的时候应该经历到现实中那件事情了，可是她在那之后又写了这么多的文章，有半个笔记本那么多，以她的写作速度似乎是不太可能的。

这还真是个问题。霍青燕眼珠转了转。

任小玲想了想，忽然回过神，把捧在手里的笔记本重新翻开，然后立起来，仔细看着纸页聚在一起的缝隙。过了一会，她用手指捏住一页纸，慢慢地用力，一点点地向外拽，惊奇的一幕又出现了，这页纸竟被毫无破损地拽了下来，断开处整整齐齐的。

任小玲把这页纸拿近脸边，断开的一面对着自己，仔细瞧着。霍青燕睁大眼睛，也仔细瞧着这页纸。

过了一会，任小玲缓缓地道：这一页纸是粘上去的，断开处还有胶水的味道。

啊？霍青燕惊得张大了嘴。

任小玲把这一页纸放在床上，又从笔记本中拽起纸页来，……她很快拽下来几十页，差不多有整个笔记本页数的一半，这一半正是前面的一半。

任小玲自语了一句：这件事复杂了！

苏州郊区的一片乡村，草木茂盛，庄稼在地里长得高高的，在风中来回摆着头。任小玲和霍青燕已经来到一座村子前，村口两边各放着一块大石头，算是入村的一种标志吧。放眼望去，前面是很小的一片树林，有些稀疏的树木中透出成排的村舍的景象。

她们进了村子，穿过小片树林，眼前有一排平房，有方顶的，有双面披坡式屋顶的，墙壁有亮白色的，也有灰白色的，个别涂成了浅红色。两侧平房中间有一条土道，地上坑包不平，从道中能看见后面还有十几排平房。

地址上写的是第三排东数第二家。任小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