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语澄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一百三十二章 集智,青川旧史,梁语澄,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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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得加快了步子,但整个人越发酸沉,双腿也抖得厉害。在蓬溪山生活数年,她早就走惯了山路,知道这种身体疲乏兼急速下山所带来的腿抖是身体机能反应,无法控制,亦不能克服。

她此刻只能靠意念,或者说意志,坚持到山下。

一边保持步速,忧心更重按自己现在体力的消耗程度,以及四肢的疲乏程度,待会儿若真有什么事,怎么应付得来?不由得暗暗祈求顾星漠一切顺遂,下山便能碰到巡逻兵,快些将援军搬来。

这么想着,再抬头去看,已不见蘅儿与那名兵士的身影。茅舍周围还剩下五名兵士,而她举目估算,应该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还有人守着。说明纪晚苓仍在里面。

她迈着越加沉重的双腿,扶着树干摇摇晃晃往下走。那五名兵士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一动未动。阮雪音略略宽心,暗盼纪晚苓能自己走出来,好歹让人放心些。

但一直没有人出来。她用尽全力半滑半跑,几乎借着惯性向下,再抬头时,却发现那五名兵士全数消失了。

山坳空空如也,连带着那茅舍也寂若无人。只偶尔听得林间几声空旷鸟鸣,莫名叫人心慌。

这当然很不寻常,普通离开,怎么可能这么快?自己埋头行进也不过十几步。

她真的急起来,又实在无法再快。只强行按下心绪,稳住身体平衡,一棵一棵扶了树干盯着茅舍迈步。

许是体力消耗过度,她有些晕眩;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觉得双脚踩到了平地上。

下来了。

她呼吸不匀,沉沉喘气,越发觉得吃力。

举目四望,杳无人迹。

于是放轻脚步朝茅舍去。刚走出几步,忽觉得身上斗篷太显眼,解下来,反了面儿再披上。披风内里是象牙白,虽然在青绿草甸上仍是显眼,总比那绛红色强上许多。

收拾停当,放眼再顾,没有人。遂继续往前走,每走几步便四下看看,整片山坳已经陷入死寂。

她越加心慌,将斗篷的风帽兜起来罩在头上,帽沿上雪白的风毛挡住大半张脸,她觉得踏实了些。

继续尽量轻地,一步步虚踩在黄绿相间的草甸之上,竖着耳朵去听茅舍方向的动静。

寂静无声。仿佛里面根本没有人。

疑惑加剧,心中更是不安,一边希望她还在里面,一边又害怕她还在里面。

如此情形,在或不在,都不像好事。

终于走至门口。她最后一次回头四顾,知道自己完全暴露在山坳之中,而周遭依旧空无一人。

她深吸一口气,左脚向前一步踏了进去。

小小一座茅舍,竟然有厅堂。矮几,藤椅,茶具齐全,垂在西侧窗上的竹帘缝隙间透入傍晚的光。

明明是暖橘色的光线,却莫名散发出清冷气。

她有些无所适从,站在厅中发了片刻呆。没有任何响动。但她觉得屋里有人。

于是压住步子往里间走,每一步都踩得更虚。走过连通那个拐角,里间门是打开的。

她整个人掩在门栓一侧的墙边,微微探身朝里面看。

一颗心骤然狂跳起来!

只一眼,她下意识返身缩回外侧墙边。

这样的画面她从没见过。但她无比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惊惶。

紧张。

疑惑。

焦虑。

所有这些词都不准确,加在一起也不足以形容她此刻心情。但她清楚听见心脏正在胸腔内发起剧烈撞击,一声比一声更响。

这比她从山顶至山脚一路狂奔而下期间所猜测、预计、乃至于想象的所有情况——

都要糟。

疾速下山终归是有意义的。她踩在了点上,一切还来得及。

思绪飞转不过瞬息,她再次极小心探头望进里间。

纪晚苓平躺在那张纱幔放下一半的红木床上,双眼微阖,满面潮红,呼吸艰难而急促。明明是昏迷状态,她却似还残留着极模糊的意识,右手指尖微微颤了颤,却因为身体状况,始终未能挪动分毫。

阮雪音目力极好,又是习医之人,即使隔着如此距离,她也几乎完全肯定——

她被下了药。

什么药,她确定不了。屋内没有任何气味,想来不是气体吸入类。脑中飞速掠过十几种名称,皆被她强行按住。

不是分析的时候。

那名兵士已经整个人欺上去,先是脸,再是手,它们无限逼近纪晚苓,终于开始碰触、抚摸,浅翠色的前襟被倏忽拉开。

阮雪音一阵晕眩,胸口发闷,有些想吐。她再次完全躲回墙边,开始回忆适才所见厅堂内布置。

没有尖锐器物可用。

再次微微探头看进内室,东侧窗边有一座烛台,离自己不远。

那烛台是青铜所铸,足够坚硬。她习医,深知此刻以坚硬器物直击哪里最容易命中。非死也晕的那种。

那歹徒此刻显然,对周遭警惕程度极低。如果她算好时间,拿起烛台,重重一击——

道理上讲,绝无问题。但她没有信心。

她从未实践过,一切预判都来自书本知识。她无法确定一击即中所需要的力量程度,自己拼尽全力,是否就能让对方至少昏迷;且烛台这件器物,毕竟不够强。

如若失败,她自然打不过他。纪晚苓不会得救,而她也会陷入险境。

顾星朗曾说,一件事情若没有八成以上的把握,他不会做。而此刻状况是,没有十成把握,便是害人害己。

一时大脑急转,而那名兵士的左手已经探入裙衫内里,右手逐渐移动至身下女子腰际,似是要解开腰封。

可恶!

她胃里开始翻腾,想吐的感觉愈加强烈。周身疲乏,加之心理压力巨大,她几乎要站不住。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更好,更稳妥,万无一失的。

念头就在脑边,但她疲惫又紧张,一时竟无法将它拎出来。

火。

初夏时节云玺曾在折雪殿放了一把火。

人在非常时刻只会遵从本能。而一个人最大的本能是保命。封闭空间,火海,就算对方不怕死,第一反应也绝对是离开,不可能再继续。他也继续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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